第39章 交鋒
要說對宋璟意見最大的人，喬致遠是當仁不讓。
休息室里的第一次見面，就足以讓喬致遠對這位傳說中魄力十足的宋大少有了不可磨滅的壞印象……大概類似於誘拐良家少年的斯文敗類？而後的黑帖事件，他又有了些改觀，起碼是宋璟真護着蕭衍的，不然完全可以簡單粗暴的擺平問題，而不用大費周章拐彎抹角地讓宋旭堯出面正名。
直到蕭衍這臭小子退了租房跑來住這裏……特么的簡直是羊入虎口！
一定是宋璟的鍋！
不然蕭衍這個小財迷怎麼可能連四個月的房租都不要了？
面對喬致遠的怒目，宋璟雲淡風輕道：“你以什麼身份跟我談，小衍的經紀人？”
分明是挑釁的話說出口，卻如同日常“吃沒吃”的問候一樣，語氣是彬彬有禮，然而並不關心什麼答案。
“宋大少是不是太小瞧我了。”喬致遠撇開攔着他的宋旭堯，理了理衣襟，鄭重說道：“我以擔心蕭衍這個臭小子被人吃干抹凈還樂呵呵地幫着人數錢，最後落得人財兩空毀了前途和聲譽，還得要死要活哭喪似的哭個渣男，的身份，來跟您談談，行么？”
“這不是個身份吧，”一大串下來蕭衍也沒搞明白，不過一聽自己被提名了，趕緊站了起來，緊張地扯了扯喬致遠的袖子，偷瞄邊上眯着眼迷之微笑的宋璟一眼，通常能讓老宋露出這種表情的人都沒什麼好果子吃，方圓幾人除了他都得遭殃，而且……蕭衍伸手擋了半張臉，悄聲對喬致遠說：“而且聽上去像在罵人……”
喬致遠笑眯眯地瞥他一眼，蠢孩子，這他媽就是在罵人呀。
宋旭堯想死的心都有了，自家媳婦兒和老哥撕逼怎麼辦？！在線等，十萬火急啊！
然而，沒想到宋璟也只盯了幾秒，便道：“跟我來。”
咦？自家老哥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
宋旭堯急急忙忙道：“我也來！”
“喝你的湯去吧。”喬致遠嫌棄道，跟着宋璟往樓上書房走。
宋旭堯特別委屈，雖然宋璟是他親哥，但他絕對是向著致遠的啊！
蕭衍急忙扭頭喝了口湯，二話不問悄悄跟了上去，還沒跟幾步呢，宋璟停下腳步，扭頭看他：“先把作業做完。”
蕭衍不情不願：“哦……”
宋璟揉了一把蕭衍毛茸茸的腦袋。
喬致遠頓時感到一陣窒息，彷彿之前說的一大段都是屁話，被無視了個徹底。
等宋璟和喬致遠進了書房，宋旭堯又屏息觀望了會兒，拿肘子杵了杵蕭衍：“走，哥帶你上去。”
蕭衍沒鳥他，吧唧吧唧又撈了一大勺湯底。
“靠！你喝了這麼多！”宋旭堯心疼地要死，趕緊抓住蕭衍的手，啊嗚一口把勺子裏的湯喝了，“你難道不想知道他倆說啥。”
蕭衍一臉懷疑：“你又進不去。”
“那我也有辦法，”宋旭堯一雙眼睛瞪得老大，學着自家老哥的語氣，下巴一抬，勾勾手指：“跟我來吧！”
蕭衍半信半疑地把書包一背，宋旭堯還不忘把湯鍋往懷裏一揣，兩人躡手躡腳地上樓去……
“這就是你說的辦法？”蕭衍蹲地上無語地看他。
“噓！小聲點！”宋旭堯把食指往嘴上一豎，撅着屁股朝門邊兒上挪了挪，豎著耳朵貼門板上。
蕭衍學着他的樣子趴門上聽了會兒，不由地湊過來耳語：“可是我還是啥也沒聽清啊？”
“首先你要靜下心來，然後支起你的天線，閉上你的嘴巴，”宋旭堯神秘兮兮地傳授他秘訣，“用心感受，用愛~收音。”
蕭衍：……大哥，你修鍊的是哪門子魔功邪教。
兩個人又往前撅了撅，屏住呼吸，準備用愛收音，然後下一秒，門“吧嗒”一聲，開了。
宋旭堯和蕭衍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出現的拖鞋，條紋的，家居款，蕭衍在不久前親手給拿的，當然此時此刻，宋旭堯一點也不想變成那雙拖鞋……兩人順着筆直的長褲往上望，一不小心看到了襠部的迷之凸起，宋璟當然不可能在書房對着喬致遠起反應，他只對蕭衍一個人耍流氓，所以就算是偃旗息鼓的狀態，形狀還是十分偉岸。
蕭衍頓時有點臉紅。
宋旭堯非常不嫌事大地給他點了個蠟，表示是攻是受一目了然啊智障才信你早上說的鬼話。
兩人艱難地在某點上膠着了一會兒，這才硬着頭皮繼續抬頭，目光攀爬過一顆一顆扣得嚴嚴實實的衣扣，終於到了宋璟的名品下顎線，以及鼻子太挺導致向上的視角里避無可避的兩個鼻孔。
宋璟面無表情地低頭看着他倆。
宋旭堯忍不住咽了下口水……這一定是個恐怖片！
蕭衍非常同步地也咽了下口水……這個視角的老宋也是好看的不要不要的天吶！
好看到嚇人的宋璟：“什麼事？”
宋旭堯的目光穿過自家老哥的雙腿之間看見裏面的致遠一臉不快，心也跟着揪了起來，難不成致遠被虐了？！於是他鼓起勇氣，咬咬牙，然後很慫地杵了蕭衍一把。
蕭衍被他一肘子給杵跪了……雖然他本來也半蹲着。
朕這金貴的膝蓋喲！
蕭衍趕緊爬起來，撣了撣腿上並不存在的灰，一本正經道：“我來書房寫作業，不坐在你腿上我就寫不出來。”
宋旭堯忍不住捂臉，這借口也太蹩腳了。
然而宋璟對上蕭衍眼巴巴的眼神，很沒原則地由着他，“進來吧，還杵着幹嘛。”
蕭衍立刻笑的眼睛彎彎，一對上喬致遠快翻到後腦勺的白眼，又趕緊收斂收斂，乖乖地抱着書包站到書桌邊上。
眼看着宋璟就要轉身關門，宋旭堯抓住機會趕緊把懷裏的湯鍋一舉：“哥~我來送湯的~不送給你我就……”
“滾。”
“……”
是什麼導致了親情的漠視！道德的淪喪！
嚶嚶嚶嚶，他要離家出走！沒愛了！
宋旭堯怒了：“哥，你就說我是不是你親弟吧！”
“是。”宋璟應了一聲，都懶得瞥自家蠢弟弟一眼，乾脆利落地關門。
好吧，看在你是我哥的份上就原諒你的冷酷無情無理取鬧，宋旭堯認命地喝了口湯，繼續聽牆角。
宋璟回到椅子上落座。
蕭衍下意識往前跨了一步，頓時感受到一陣冷氣，偷瞄了一眼喬致遠，乖乖地站着不動了。
看，他還是很顧及到喬致遠的感受的，放以前那得是一代明君啊。
宋璟看他：“不是要寫作業么？”
“來啦o(*￣▽￣*)o！”蕭衍完全抵擋不住宋璟的邀請，興高采烈地往宋璟腿上一坐。
喬致遠狠狠地揉了揉太陽穴，有那麼一瞬間忽然覺得宋璟就像古代朝堂上的媚主奸臣，每天就給蠢君灌*湯來着，蕭衍這個臭小子八成是中了他的邪。
蕭衍一進來，剛才那些銳利的言辭就無法再毫無顧忌地說出口了。
喬致遠冷笑道：“看來宋大少並不想再和我廢話下去。”
宋璟給他一個眼神回敬，“我會好好保護蕭衍。”
蕭衍剛攤開卷子，豎起的耳朵尖便有些發紅。
喬致遠無語，他就知道這隻大尾巴狼，在小衍面前就馬上換了一種說辭，都是套路！他忍不住回想了一下十分鐘之前的交鋒……
首先，他來了一發親情大招：“蕭衍的父母離開前，讓我好好照顧蕭衍。”
“哦？就是那對半年都沒出現一次的父母？”宋璟回擊，“我一向都是自己照顧人，從不假借他人之手，更別說是把人託付給無關……準確點是只有合同關係的陌生人。”
喬致遠失血100點。
“恕我直言，你和蕭衍的關係，就是見光死，恐怕連合同都不如。”喬致遠把一口老血給咽了回去，第二招直擊要害，“蕭衍還是一個未成年人，他的世界觀是非觀價值觀還都沒有完全形成，而宋大少你，容我提醒一下，是個三十而立的成年人，還希望宋大少不要帶偏蕭衍。雖然老牛吃嫩草常有，但這草還沒長成呢，這牛是不是太老了點？”
年齡一直算是宋璟為數不多的隱憂之一，以前便已相差九歲，而自刎之後他來到這個世界比蕭衍早了五年，也挂念了蕭衍五年，找了蕭衍五年，他更年長了，而蕭衍還一如既往地那樣年輕，十四歲的年齡差，整整一輪還多上兩年。
誰也不希望心尖上的愛人還風華正茂呢，自己便已老氣橫秋。
宋璟反問道：“旭堯今年二十四，你呢？”
“……”喬致遠感受到了一萬點暴擊。
這種自損八百殺敵一千的招數還是少用，兩敗俱傷也不划算。
喬致遠深吸了一口氣，終於有些無力道：“如果你真的對蕭衍好的話，最好的方式是放過……”
宋璟冷漠地打斷他：“沒人有資格來對我的方式指手畫腳。”
因為，以前小皇帝身邊只有也只會有一個宋丞相，如今與蕭衍同榻而眠的也只能是他宋璟，他也不會允許有第二個人出現，以前沒有，現在更不可能。
從朝堂上他被任命做蕭衍的輔臣起，蕭衍生，他便生。
上一世，他沒得選，這一世，他有機會選擇了。
那麼，他選擇和上一世一樣的活法。
他和他的小皇帝要糾纏到底，誰也不能……或者說誰不願放過誰，從一開始便是命中注定的孽緣。
“我是沒有這個資格，但是你宋家的人有啊，你最好乾的過你老子，也說得動你媽！大哥你都三十了家裏人還不催婚嗎？到時候最受傷的是誰啊？是你嗎？！”喬致遠當然不清楚裏面的彎彎繞繞，還以為宋璟自大看不起人呢，氣地不行，忍不住嘲諷道：“不過像宋大少這種貴人什麼沒見過是吧，什麼拿不到手是吧，指不定過幾天就膩了，就當我一個小經紀人白操這個心了，先給您陪個不是。”
宋璟聞言皺着眉頭看他。
兩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僵局。
然後……便聽見門外兩隻嘀嘀咕咕，簡直蠢哭。
此時此刻，喬致遠瞥了眼宋璟懷裏因為一句空話而紅着耳朵的蕭衍，心裏暗罵一句沒出息，轉而對上宋璟的眼，嘆了口氣道：“宋大少，希望你能記住你所說的話，遵守你的諾言。”
宋璟：“嗯？”
喬致遠：“……”
(#‵′)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