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日常(一)

66.日常(一)

他們是十二月回國的。

南半球熱浪習習,國內卻是寒意撲面。一走出來,余晚便被冷到了,往季迦葉懷裏縮了縮。

季迦葉摟着她,直接從貴賓通道離開。

余晚給施勝男、餘波以及餘波從未露面的女朋友都帶了禮物。

而施勝男按照風俗,給余晚準備了大紅的四件套、八條嶄新被褥、若干喜字窗花,還有一張存摺,讓他們一起帶回去。

看着這些所謂的嫁妝,余晚哭笑不得。

他們結婚後沒有住在郊外的別墅,而是搬到季迦葉的公寓,兩個人單獨住。

又休息幾天,余晚便要去面試的那家公司報道。她原本十一月就該入職,一直拖到現在。

洗完澡,余晚在挑明天上班要穿的衣服。她衣櫃裏多是黑白灰搭配,經典,不會出錯。余晚選了件白襯衫。扣好襯衫扣子,她又搭了條灰色窄裙。捏着拉鏈往上,余晚動作驀地一停。對着鏡子,深吸一口氣,她將拉鏈拉上。

換好高跟鞋,肩膀端平,後背站得筆直,余晚還是盯着鏡子。

鏡子裏的她和過去差不多,可有些地方明顯不一樣。

比如,襯衫扣子緊了許多,胸前綳起來,隱隱約約能看到裏面的春.光。最可怕的,一直纖細的腰也長了點肉。

余晚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度完蜜月,她長胖了。

度假時衣着都是休閑風,沒感覺,等換成略貼身的職業裝,變化格外顯眼。

余晚側身,照了照鏡子。

發現自己胸部最近真的有點……豐滿啊,還有這腰……她掐了掐,擰着眉,悶悶不樂。

季迦葉洗完澡出來,見她穿成這樣,不由愣了愣,微笑道:“怎麼,打算制服誘惑我?”

不得不承認,余晚穿職業套裝時總有種禁慾氣,那雙腿踩在細細的高跟鞋裏,冷淡,漠然,偏偏能勾起人心底的**,讓人想要壓在身下蹂.躪。

余晚:“……”

只覺無語。

季迦葉走過來,站到她面前,雙手鬆松還住余晚的腰。

垂眸,俯視着她。

季迦葉還是笑,彎下腰,吻余晚。

他洗過澡,身上清清爽爽,還有涼涼的水意。

一邊吻,一邊解她的扣子。

“別鬧!”余晚推他,苦惱道,“我明天要上班,但好像胖了。”

“上班?”季迦葉沒再吻她,他低着眼,還是慢條斯理的解余晚的襯衫扣子,又問她,“你工作定了?”

“嗯。”

余晚將新工作簡單跟他說了,可這人根本沒在聽!襯衫扣子從上到下,一顆接一顆的,鬆開。領口越敞越大,到了中間聚攏而繃緊的地方……季迦葉沒有再繼續動那顆扣子,他的食指指尖沿着兩團柔軟的中間,來回輕輕的,摩挲,擠壓。

余晚面紅耳赤,她想要回卧室,卻被季迦葉抵在衣帽間裏。

男人身影沉沉壓下來,將她籠罩着,季迦葉指尖還是輕輕碰着余晚那兒,口中卻說:“可我也有個工作想跟你商量。”

“什麼?”余晚試圖揮掉他的手,卻被季迦葉握住。

吻了吻她的手,季迦葉轉而去解那個扣子。還是慢條斯理的,他說:“之前我以我們的共同名義成立了公益基金,你還記得么?”

“嗯。”

“我現在想把這個基金交給你。”

“我?”余晚一時錯愕,那顆緊繃的扣子就被他解開了……衣帽間燈光明亮,一切照得清晰。余晚想要伸手擋一擋,也被他制住。季迦葉只問她的意見:“你覺得怎麼樣?”

想到基金會裏那麼大一筆錢,余晚說:“為什麼不聘專人來管理?”

“資金運作方面我確實已經聘了人。”鬆開余晚的手,季迦葉繼續去解她的內衣。余晚內衣是前扣的,被他輕輕一撥,束縛頓失……余晚臉更加紅了。季迦葉手撫上去,輕輕揉捏着,解釋道:“我們基金會關注的群體比較特殊,很多受害者的年齡很小,極少會主動尋求幫助……”他做着那樣無恥的事,偏偏在說這樣一本正經、關愛社會的話,實在是個……徹頭徹尾的衣冠禽獸!變態!余晚身體有些軟,抵着後面的衣櫃,承受着他的力道,季迦葉還在說:“不論是生活,還是法律援助,我很希望能夠真正幫到他們。將這個公益基金交給你,我個人比較安心。當然——”季迦葉終於頓住,望着余晚,他說:“這工作純粹公益性質,壓力也不小,看你自己意願。”

余晚怔楞住。看着面前的男人,她問:“你真這麼想?”

“嗯。”季迦葉點頭。

無良商人要轉性了,余晚微笑,她說:“我當然也想幫他們。”

“那就這麼說定了。”季迦葉俯身,親了親余晚,低聲呢喃,“你以後只用跟我彙報工作。”他將她抵在那兒,慢慢的親,慢慢的揉弄……

他第二天要出差,所以這天夜裏就有些……不顧一切。

司機早上來接他時,兩人都沒睡多久。

余晚身體倦倦的,腰酸背痛,肚子還有些疼,起不來。季迦葉抱了抱她,沒讓余晚送,自己下樓走了。

不過一分鐘,他又急匆匆回來。

余晚不禁好奇:“怎麼了?”

季迦葉叮囑道:“你新公司那邊我去打招呼,你不用出面。”答應了入職,又臨時毀約……他不想余晚面對這些麻煩。

知道他的好意,余晚故意逗他:“就這個呀?”

季迦葉淡淡的說:“這還不夠啊?”

余晚笑着拉住他,然後,親了親他。

*

基金會成立之初,事情非常繁瑣,雖然各項都有專人負責,但余晚並不輕鬆。

需要遞交各級審核材料,需要配合政.府有關部門的審計,還有面向公眾的宣傳,以及制定具體的運作守則……余晚每天都要忙到很晚,像個陀螺一樣,不停的忙,每天被各種信息充斥着。

生活充實,而且,這是一份給人希望的工作,余晚勁頭十足。

季迦葉比她還忙,短短几天時間就輾轉好幾個城市,每天也就抽空和余晚打個幾分鐘電話。

還都是他打過來的。

他太忙了,忙不完的工作,不知什麼時候有空,余晚只能等他的消息。

接到他電話,余晚總是高興的。

“按時吃飯了么?”她問他。

季迦葉說:“當然。”

“沒騙我?”余晚很懷疑。

季迦葉笑了:“沒有。”

聽到他的笑聲,余晚忽然就有些想他。季迦葉已經走了一個多禮拜,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回來了……電話那頭,似乎已經有人在喊他。

余晚知道自己該掛電話的,可握着手機,她私心有點不捨得。安靜了會兒,余晚沒話找話的問他:“你那邊天氣怎麼樣?”

季迦葉說:“在下雪。”

余晚說:“我這兒還沒有。”南方的初雪總是來得晚。

那邊突然也安靜下來,季迦葉忽然問:“想我了?”

他都知道。余晚“嗯”了一聲,沒再說其他。

“那我早點回來。”季迦葉這樣答應她。

“好。”

說了幾句,還是不得不掛掉。

握着電話,余晚稍稍有些失神。呼了口氣,她繼續加班。

又是一個加班到凌晨的夜晚,余晚餓了。

說來奇怪,她這幾天特別容易餓。別墅的孫阿姨每天過來做飯,察覺余晚胃口變好,孫阿姨會多做一些留給她當宵夜。

這會兒余晚打開冰箱,視線一一拂過去,水果,甜糕,起司蛋糕……她最後只拿了盒酸奶。

酸奶很涼。

余晚喝下去就覺出不對勁,她肚子疼。

去衛生間,才發現有血。

可現在並不是月經期間。

再一算,余晚這才想起來,自己月經已經推遲好幾天。

大概是工作太累、一直熬夜推遲的。

用了衛生巾,余晚趕緊去睡覺。她每次月經肚子都要疼,以前施勝男會給她煮紅棗水,現在她一個人在家。余晚灌了個熱水袋,捂在懷裏睡覺。——這個熱水袋還是余晚偷偷買的。季迦葉身體涼,夏天還好,到了冬天也這麼涼,余晚就受不了,於是悄悄買了個熱水袋。

如果被季迦葉知道,他要生氣。

一夜睡醒,血量很少,幾乎沒有。

余晚沒有在意。基金會這幾天有專人進駐審核資質和流程。余晚作為負責人,必須全程在場。

整個過程很枯燥,也很乏味,時間就在厚厚的好幾沓資料以及問答中度過。

好容易結束,余晚將他們送走,再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她的腳步一頓,不由愣住。

她看着季迦葉。

季迦葉好整以暇的望過來。

他大約剛到,風衣都沒來得及脫,手上還戴着皮質手套。那手套貼着他的手,襯得他的手指越發修長。

他站在那兒,就是不可思議。

余晚還是怔楞,問他:“你今天怎麼回來了?”

季迦葉脫下手套,牽起余晚:“你都想我了,我當然要回來。”

余晚也握住他的手,說:“那我請你吃飯?”

“不了,回家吃。”

一個多星期沒見,他其實也很想她啊。

*

知道季迦葉今天回來,孫阿姨特意多做了幾個菜。

吃完飯,孫阿姨還在收拾,季迦葉便攬着余晚回卧室。

門一闔上,他便捧着她臉親。

那種渴望叫囂着,鼓噪着,呼之欲出。

燈也沒開,只有門邊擁在一起的身影,吻了又吻,親了又親。

等還要再進一步,余晚壓低聲說:“今天不行。”她捂肚子示意。

呼吸沉沉,努力剋制着,季迦葉問:“你不是應該前幾天么?”——自從余晚耍過他一次,季迦葉就記住了。

余晚小聲說:“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大概太累了。”

“真的?”

“真的。”

季迦葉怔在那兒。

緊緊抱着余晚,背抵着門,良久,季迦葉打開燈。

他去廚房,讓孫阿姨煮薑湯過來。

“肚子疼么?”他問余晚。

“嗯。”

“怎麼會推遲這麼久?”

“不知道。”余晚也苦惱,而且就昨晚出了點血,今天又沒了。她跟季迦葉說了。

孫阿姨恰好端暖茶過來,聽到這話,想起余晚最近特別容易餓,還長胖了,她忽然說:“太太,你會不會有寶寶了?”

這話說得余晚和季迦葉齊齊愣在那兒。

季迦葉看了看余晚,余晚腦袋裏嗡嗡的,她鈍鈍的說:“我不知道。”她好像沒別的感覺,整個人就是累,就是餓,還有點出血。

季迦葉蹙着眉,轉身出去。再回來時,多了各種驗孕棒。

他給余晚。

余晚去衛生間。

余晚在裏面坐了整整十分鐘。

維持着一個姿勢,盯着手裏的兩支驗孕棒,沒動。

季迦葉敲門進來,半蹲在她面前,問:“怎麼樣?”

余晚耷拉着腦袋,沒說話。

抽出她手裏的驗孕棒,季迦葉看了看,問余晚:“還在出血嗎?”

余晚搖頭,忽然難受的要哭:“我們快去醫院吧。”

季迦葉穩穩的抱她起來,說:“別擔心,我去聯繫醫生。”

季迦葉讓司機開車,他和余晚在後座。余晚還是要哭,她無比自責:“我這段時間就不應該一直熬夜加班,那盒酸奶我也不該吃,我真是糊塗!自己身體也不知道……”她快要後悔死了。

“別胡思亂想。”季迦葉抱着她,將責任悉數攬到自己身上,他寬慰說,“那也是要怪我,我不該讓你接這個工作,變這麼忙。”

余晚越想越擔心:“會不會有事啊?”

“不會的。”季迦葉無比篤定。吻了吻余晚的頭髮,他說:“我們的孩子怎麼會有事?”摸了摸她的臉,他緊緊抱着她。

靠在這個男人的懷裏,余晚一顆心才勉強安定下來。

余晚想,他總是這麼篤定,真希望季迦葉這次也是對的。

有他在,好像一切都沒有那麼可怕了。

*

季迦葉聯繫的是一位國內頂級的產科專家。

送到醫院,余晚在急診驗了血,又做了B超。

專家看過報告。

終於,一切塵埃落定。

余晚懷孕了。

B超顯示一切正常,不是宮外孕,也沒有流產。

握着季迦葉的手,余晚終於安心。

醫生交代她這段時間一定要好好卧床休息,不能再熬夜,當然,性生活也不能劇烈。

最後,醫生笑道:“恭喜你們了,季先生,季太太。”

季迦葉怔了怔,仍不放心的確認:“醫生,這樣就可以了么?”

“嗯,回去好好休息,按時孕檢。”

兩人從醫生辦公室出來,手牽手,安靜的走遠一些。

到了走廊邊,余晚看了看季迦葉,嘴唇輕輕顫抖,抵着他肩膀,小聲哭了。如果真出了什麼事,她會自責死。

季迦葉摟着她,給她擦眼淚,他還是篤定:“我說過的,我們的孩子肯定沒事。”

一個小小的胚胎就在余晚身體裏種下了。

是她和季迦葉的孩子。

這個念頭真奇妙。

迎接新的生命,總是歡欣鼓舞又讓人期待,無限憧憬。

已經夜深了,兩人回到家。

還是緊緊抱在一起,似乎有說不完的話。

余晚問:“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季迦葉如實說:“女孩。”

余晚又說:“哎,我們要不要想個名字?叫什麼好?”

季迦葉輕輕的笑,他摸着她的臉,說:“我已經想好了。”

“什麼?”余晚好奇。

季迦葉親了親她,說:“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

余晚懷孕的消息,是第二天才通知施勝男他們的。

施勝男念了好幾個阿彌陀佛,止不住的高興,又問余晚要吃什麼,她趕緊做了送過來。

一派喜氣洋洋。

季迦葉沒有親人,只有明川一個。

其中關係稍稍有些微妙,不過,季迦葉還是給明川打電話。

如果真要當一切過去了,就得照舊如常。

駱明川還在外面巡演,接到他的電話,爽朗笑道:“二叔,蜜月回來了?”

季迦葉“嗯”了一聲,問他:“元旦什麼安排?”

駱明川說:“沒安排,12月31號演出正好結束。”

“那就好。”季迦葉說,“余晚懷孕了,你元旦回來,我們慶祝下。”

電話那頭大約意外了半秒,駱明川高興笑道:“恭喜你啊,二叔!”頓了頓,他問:“我能帶女朋友回來嗎?”

“當然。”季迦葉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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