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阿硯主廚〔修〕

第4章 阿硯主廚〔修〕

韓大白和何小起進來后,連抬頭都沒敢,直接匍匐在地上,痛哭流涕:“九爺饒命,九爺饒命!”

恰好,他們匍匐的地方就是剛才阿硯趴過的那個地方,地上還有幾滴可疑的淚痕。

九爺依然沒睜眼,只是輕輕地“嗯”了一下。

那聲“嗯”輕飄飄的,在九爺而言是隨意得很,可是聽在韓大白和何小起耳中,卻是陰森冷沉,猶如鋼刀在側,利箭襲來。

韓大白將腦袋磕在地上:“九爺饒命,我等實在不是有意的,我見這小丫頭膳食料理確實有一手,才敢大着膽子讓她過來,並不是有意欺瞞九爺!”

何小起咬着牙,從旁跪着不說話。

韓大白越發哭起來:“九爺,這小丫頭做的飯菜,確實非同尋常,九爺何不嘗一嘗,若是不喜,到時候要殺要剮,大白絕無半點怨言!”

九爺慢騰騰地睜開眼兒,斜瞅了眼旁邊依然高高舉着胳膊的阿硯:“好吧……”

阿硯被他一看,頓時又一個激靈。

九爺仿若納悶地問阿硯:“你為什麼還在舉着手?”

阿硯乖巧地答:“九爺沒讓放下,阿硯不敢。”

這句話真是徹底取悅了九爺,他笑望着阿硯那恭謹的小模樣,眸中泛起行味,當下忍不住低笑出聲,滿意地道:“放下吧。”

阿硯這才趕緊鬆了手,兩個胳膊舉了這麼久,真是酸疼難忍。

不過比起活着,這都不算什麼。吃得苦中苦,方能活下去,阿硯輕輕揉着自己的肩膀,這麼告誡自己。

九爺目光掃向地上匍匐着的兩個人,馬上那眸光變得冷凝無比。

“你們兩個,今天各打三十大板吧。”

韓大白和何小起一聽,頓時精神為之一振,眼前發亮,他們對視一眼后,感激涕零地跪着磕頭謝恩,真好像是得了天大的便宜:“謝九爺仁慈!”

才三十大板,無非是屁股打爛,小命想來是能保下的。

九爺今天心情不錯!

一旁的阿硯見此情景,小心地抿了下唇,不着痕迹地瞅向九爺。

自己,是不是有一天也會挨板子?然後被活生生打死?

阿硯艱難地握了握拳頭,低垂下的眸子裏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痛苦。

在她的記憶里,有那麼一次,她就是被板子打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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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記憶,其實是她最初的那一世,也是她最早的記憶了。

那一世,她也是一個農家小丫頭,很小的時候就入了宮,因她長得還算清秀,為人也機靈,便伺候在皇帝最受寵的玉貴妃身邊,備受玉貴妃寵信的。

眼前這位九爺,當時是一個皇子,是個排行第九的皇子。

母妃早逝,從小備受欺凌,在皇宮裏猶如一根野草般長大,聽說小時候是連飯都吃不飽的。

這位不受寵的皇子長大后,被封到了邊遠之地為王,從此遠離帝都繁華,後來八個皇子爭奪帝位,誰也沒想起來過遠在邊疆的這位小弟弟。

誰知道後來,先皇駕崩,這位在邊遠之地多年的皇子,竟然帶領人馬,猶如惡魔一般殺回了帝都城,先皇膝下諸位皇子連同太子都殺了個一乾二淨。

玉貴妃是太子的生母,自然也不會被他放過。

當時玉貴妃得到消息的時候,心知大勢已去,嘆了一句我命休矣,直接吞金自殺了。

阿硯跟隨宮裏的其他嬤嬤,倉皇逃命,誰知道卻被這位皇子的手下大將逮了個正着。

阿硯和眾多嬤嬤丫鬟們都跪在那裏,驚恐地等待着自己的命運。

她們只是一些奴僕罷了,是殺還是罰,不過是憑着上位者一句話罷了。

阿硯關於這一段的記憶非常清楚,當時她跪在那裏,支着耳朵,傾聽着那位被眾多大將擁護在中心的皇子的話。

可是後來,一句陰冷低涼的話語,穿過重重人群,進入了她的耳中。

“用板子慢慢地打,一直打到死。”

只因為這一句話,她們所有的人,便被冰冷剛硬的板子一下又一下子地打,不緊不慢就那麼一直打,打得皮開肉綻,打得血肉模糊,打得撕心裂肺,打到了最後,終於昏死過去。昏死過去也不行的,潑一盆冷水下去,逼着醒過來,繼續打,一直到咽了氣。

阿硯清晰地記得,當時她拼盡最後一點力氣,在鮮血模糊了視線前,努力地向那位遙遠高貴的九皇子看過去,可是她卻只看到了一雙細長的眸子。

陰森冷光,詭殘冷凝,猶如鬼魅。

只曉看一眼,就如墜阿鼻地獄。

想起曾經的過往,阿硯不由自主打了一個激靈,握着鏟子的手也跟着一顫。

孟漢皺了下眉,狐疑地盯着她。

她忙小聲道:“我,我會小心的。”

從那恐怖的記憶中回過神來的她看了看,這個時候她已經回到了那個天底下最乾淨的廚房裏,給九爺整治一桌要讓九爺胃口大開的飯食。

在她的身旁,是那位松柏一般挺拔而立的孟漢孟大人。

他的手放在了劍鞘上,輕輕握着,眼睛則是一動不動地盯着阿硯的手。

看起來,阿硯稍微一個讓他不滿意,他都可能直接拔劍捅死阿硯。

而就在廚房外面,是殺豬一般凄慘的嚎叫。

韓大白和何小起正在被打板子,就在廚房外頭,只要阿硯稍微一回頭,就能看到。

這輩子,她七歲就去了鎮子上運來飯莊當學徒,如今已經八年了。八年的時間裏,她不知道做過多少次飯菜,可是從來沒有一次,是在這種嚎啕慘叫的血腥中做菜的。

她聽着那板子拍打在血肉模糊屁股上所傳來的帶着濕潤感的悶響,心頭不免惶恐不安,這聲音依稀彷彿如上一世,當下不由得小心翼翼地向旁邊的孟漢提議:“孟大人,能不能……”

孟漢直接一皺濃眉:“嗯?”

伴隨着一聲“嗯”的,是雙眸中的嚴肅。

他這個樣子很是可怕,不過好在他不是那位九爺。但凡他不是九爺,阿硯就覺得好像也沒什麼可怕的。

當下阿硯低着頭,一臉乖巧地小聲提議道:“孟大人,您看看,我這邊在做飯菜,聽着這聲響,心境自然好不了,這心境不好了,也做不出好吃的飯菜,您說是嗎?”

孟大人聽她這麼說,越發皺眉,就那麼打量着她,彷彿在思考這件事該怎麼辦。

阿硯見此便趁熱打鐵,小聲勸道:“再說了,我這裏做飯,總需要個幫手,大白叔和這何小起都是高手,總是能幫我一些,這樣也能快些做好飯,免得讓九爺久等,孟大人您覺得呢?”

孟大人默了一會兒,最後看了她一眼,點點頭道:“也好。”

這邊孟大人抬了下手示意,打板子的聲音終於停了下來,接着便是孟大人和韓大白的說話聲,彷彿孟大人在問韓大白,不過韓大白聲音很是虛弱,聽不真切。

不過無論如何,這板子到底是停了下來。

阿硯鬆了口氣,繼續開始做今日的飯菜。

這是頭一次做,她實在是拿不準那位九爺的口味,如今是只能把自己拿手的菜,各種口味的都多做一些。

只要有一樣合他胃口的,自己或許就能逃過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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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阿硯為了九爺的胃而忙碌的時候,那位俊美尊貴的九爺,此時依舊斜躺在榻上,眯着眸子,慵懶地吃着栗子。

時下流行糖炒栗子,然而他不喜歡吃用糖炒的,就喜歡吃原味的。

在他的下首,有一個女人一直跪在那裏。

那女人姿容舉世罕見,美得驚心動魄,穿着楊桃色的絞珠紗紋大袖衣,黑髮猶如瀑布一般從肩頭一直流淌到地上。

她伏跪在九爺的榻下,用纖纖玉指拿起一個栗子來,抬手一捏,就剝開了一個完整無缺的栗子,然後恭敬地送到了九爺的口中。

九爺在吃下一個栗子后,忽然開口,慵懶地問起。

“說。”

這個絕色女子名皎月。

皎月低下頭,用毫無起伏的聲調講述道:“她叫阿硯,本姓顧,為牛栓子村人,生於庚辰年,父名顧三碗,母命陳翠花,還有一個弟弟,命顧墨,今年十二歲,在私塾讀書,頗為用功。她三歲時,有遊方尼姑想收為徒弟帶走,被其父怒拒。四歲時被村人認為痴傻,八歲時去柳葉鎮運來飯莊做工,卻被掌勺陳大寶意外相中,收為弟子。她廚藝精湛,再是平凡食材,也能做出美味佳肴。只可惜後來運來飯莊掌柜因病驟逝,她才沒了飯碗。現如今已經許了人家,夫婿為霍大年家三子名霍啟根嗎,今年春朝廷徵兵,霍啟根入伍,婚事耽擱下來。”

說完這些后,低着頭的皎月一直沒有等到什麼迴音。

她以為他睡著了,於是輕輕抬起頭看向他。

卻見他已經半睜開眸子,看向旁邊鷹架子上的非天。

那隻鷹是九爺親手養下的,幾乎寸步不離,名非天。

夏侯皎月重新低下頭。

重新低下頭的夏侯皎月,聽到九爺淡淡地說:“看來真就是個鄉下丫頭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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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後作死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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