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手術

第38章 手術

再入東湖的時候,方荷差點兒以為自己又穿越了。

大門口杵了座城堡先不說,那東湖邊兒的明珠塔是怎麼回事?還有再挨邊兒的鳥巢和巨蛋又是怎麼回事?最後滿校區的花草樹木,這究竟是建莊園呢,還是搞博覽會呢?

方荷驚疑不定地將車輛開抵湖邊,一路上竟然連個人影都沒瞧見。

之前那座連通小島和湖岸的連橋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條鋪在湖面上的鋼化玻璃路,寬度足夠她驅車通過,且道路兩旁還有閃爍的光暈指路。

島上的小樓也看不見了,從外面來看就只有茂密的樹影,可方荷登上小島之後,才發現那些濃蔭景象都只是視覺幻象。

“太魔幻了……”她只能如此感慨道。

“小姐回來了?”管家聽見動靜從樓后的小花圃里冒頭出來,又吩咐兩名僕人來幫方荷搬東西。

“先生呢?今天在家嗎?”方荷跟着管家進屋,邊隨口問道。

“在呢在呢,先生就在樓上,知道您今天回來,先生還特意吩咐廚房多做幾個菜呢。”

管家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道縫了,方荷不禁有些懷疑,她不在的日子,岑天是不是刻薄了大家的口糧。

“我先上去找他,你們把行李放我房間就可以了,晚會兒我自己收拾。”方荷說著已經抬步上樓,沒注意到管家在她身後攔住了那兩名拎箱的僕人。

“哎,好,您先上樓。”管家殷切地朝她背影回道,片刻后又轉過臉,嚴肅地吩咐眾僕人道:“小姐沒出來之前,誰都不準上樓,聽見了沒有?”

說得好像樓上會發生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僕人們眼觀鼻,鼻觀心,點頭稱是。

只聽到一點兒尾音的方荷並未在意,一轉手把擰開了岑天的房門。

他在睡覺,穿着一件絲綢質地的銀色睡袍,面朝門外,枕臂側躺在床上,雙膝微微蜷着,腰間搭蓋着一條薄被。

方荷佇在門扉間,靜默了兩秒之後又將門帶上,退回去輕輕叩門。

房裏沒動靜,方荷輕咳一聲后喊道:“師父?”

依然沒反應,方荷加重敲門的力道:“師父?”

睡得再熟的人也該被吵醒了。

除非他在裝睡,或者,他在昏迷。

方荷一驚,連忙擰開房門直奔岑天的床鋪,探出手去試他額頭的溫度,灼燙。

“岑天?”用力搖晃他的身體,拍打他的臉頰,最後又掐他的人中,方荷把這些辦法都試過了一遍,可對方依然未醒。

“說話啊,你別嚇我……”她開始驚慌失措,想起岑天的床位可能也是一台升降梯,可以通往地下室,方荷又忙着尋找機關。

拉床燈,不對。

敲床柱,也不對。

“在哪啊?在哪呢?”她急得都快哭了,半隻身子鑽進床底下找機關,可還是沒找着。

頂上傳來微微沙啞的男聲,語調疑惑:“你在找什麼?”

方荷頓時覺得,自己撅露在外的屁股,格外發燙,可她還是得扭着退出來。

“沒什麼,掉了件小玩意兒。”若無其事地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塵,方荷又淡定自若地問道:“你的體溫是怎麼回事?”

上次觸到的時候冰涼,這次摸到的是炙熱,兩種極端,且根本不在正常人的體溫範圍內。

岑天對她的問題倒沒多大反應,先是動作緩慢地坐起身,又將枕頭墊在後腰處靠着,半天才道:“我年紀大了嘛,當然是比不得你們這些青蔥少年。”

“我這稍微一玩得過火,就容易得些個頭疼腦熱的。”

這完全是在引用方荷之前在賽馬場包房裏說過的話。

她表示自己對大叔級的男人沒有興趣。

還勸誡對方不要玩得太過火,小心身體扛不住,得個感冒發燒什麼的。

現在岑天原封不動地給她還回來了。

方荷霎時無言以對,只能換個問題:“那我剛才敲了很久的門,你都沒聽見嗎?”

岑天點頭,語氣淡淡道:“聽見了。”

聽見了,但是沒辦法回應。

那一刻他的身體完全不受控制,眼睛睜不開,手臂也抬不起來。

“什麼意思?”方荷先是滿目不解,繼而又想到自己當時的失態,頓時羞惱道:“你醒了還故意裝睡?嚇唬我很好玩嗎?”

岑天沒答話,只是搖了搖頭,他不擅長撒謊,但這件事他不想解釋。

可他不解釋,方荷就只能誤會,以為他故意戲整自己。

原本岑天在她心目中也不是這樣的人,但自從港城那件事情之後,他當時舉止輕佻的模樣,就徹底印在了她腦海中。

也許在岑天眼中,她和其他女人並沒有什麼兩樣,可以隨意曖昧,可以不負責地調.戲。

方荷神色黯然地撇過臉,聲音無力道:“實驗我都已經做完了,手術什麼時候開始?”

岑天盯着她的側臉看了許久,眉頭輕皺道:“別整天胡思亂想。”

“呵~”方荷突然輕笑了一聲,轉回首看向他:“你放心,我頭腦清晰得很,手術台上絕不分心。”

岑天的眉頭蹙得更深,他未答,方荷便自行決定道:“今晚六點,我在地下室等你。”

說完她便轉身,可一背過臉,鼻頭就忍不住發酸,不想讓眼淚在這裏落下,方荷便加快了腳下步伐。

房門被拉開的那一刻,一隻手突然從她頂上越出,重新把門拍合上。

“你又想做什麼?”方荷強忍着眼淚轉回身,抬眸不甘地望着他。

“想吻我,還是想睡我?”她吐得字字艱難,可眼神卻絲毫不讓地凝視着他。

岑天無聲地嘆了口氣,搖頭道:“你要找的開關,在這裏。”

他點了點門后的按鈕,兩人腳下的地板便開始疾速下降,落進了一個鐵籠中,然後和鐵籠一起下降。

驟然感覺到失重,方荷本能地想要尋找可以抓扶的東西,可距離她最近的只有岑天,她幾乎是想都未想,就一把抱住了對方的腰。

此時他的體溫已經恢復正常,懷抱間有股淡淡的清香,有點像葯香,又有點像花香。

方荷嗅聞着他的氣息,內心莫名地平靜了下來,直到他胸膛上傳來陣陣鼓動,伴着他的話語聲:“到了,放開我吧。”

岑天語音落盡的同時,升降梯的彈簧門也由左向右收縮,敞亮的地下室逐漸呈現在他們眼前。

方荷面色尷尬地從他懷裏退出,抿緊雙唇,決定再也不開口了,雙手背後,決定再也不亂動了。

實在是,已經丟不起臉了。

但岑天卻不讓她如願,不顧方荷的反抗,硬是從她背後拽出一隻手來,牽着她走出了升降梯。

一路來到手術台前,岑天放開她的手,轉身將儀器設備通通打開,“現在開始吧。”

“什麼?”方荷驚問出口,朝他確認道:“現在開始手術?”

岑天手上動作不停,聞言也只輕“嗯”了一聲。

“可是……”方荷的心境絕不如她方才所言,清晰透亮。

她此刻的心緒亂成一團麻,只怕拿把手術刀都能給抖落到地上。

“可是我……”

她情緒紛亂,岑天當然知曉。

但他也知道,如果現在不把問題解決了,等方荷回去做完心理建設再回來,那他們之間的誤會,可能就再也填不回來了。

“沒有可是。”岑天打斷她的欲言又止,開始動手幫她更衣。

方荷一邊扭動逃脫着,一邊懇求道:“這樣太突然了,再給我點時間行嗎?”

“我沒那麼多時間了。”岑天輕飄飄的一句話,成功令她頓住。

趁着她愣神之際,岑天又動作迅速地替她穿戴好,按住她的肩頭,凝視着她的眼睛,無比認真地說道:“方荷你記住,我是隨時都可以,放心把命交到你手上的人。”

她的眼睛睜大,嘴唇幾度張合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良久,岑天收回手,“開始吧。”

他自行更衣剃髮后,又自己俯卧在了手術台上,將後腦暴露出來。

又過了片刻,方荷才徹底回神,步伐沉重地走到他身邊,聲音有些顫抖:“如果我……”

岑天沒等她說完便插口道:“我都認。”

“誰叫你是我一手帶出來的徒弟呢。”

方荷輕咬着唇笑了,她想起曾經,也是在這裏,岑天手把手教導,從標本到*,從理論到實踐。

其實,他們也未必沒有師徒之情。

“安心睡一覺吧,我不會給你這神醫丟臉的。”

岑天沒再言語,只朝她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一劑麻醉過後,他的意識便逐漸開始模糊。

腦海里那些屬於人類岑天的記憶正在緩慢剝離。

而他也不可避免地,再次將對方的記憶從頭到尾閱覽一遍,只是這一次,卻是過目即忘。

也是這一次,他突然有些領悟。

如果生命很短暫,那麼也許,像地球人一樣活着,感受平凡喜怒,體驗愛恨糾葛,會是對人生的另一種詮釋。

記憶中最後的畫面,是失事飛機旋轉墜落時,岑天把手臂遞給了身旁他幾度想要搭訕都沒找到時機的女孩兒:“抓住。”

機艙內一片混亂,女孩兒費了很大勁才抓到他的小臂,兩人又磕磕撞撞地滾到了角落裏。

岑天直接把人抱在懷裏,不知是在問自己,還是在問對方:“就要死了,你害怕嗎?”

“怕。”

“那抱緊點吧,抱緊就不會……”

話沒有說完,一切都已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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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之撿到一枚星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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