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故人相見已不識
夜色中的校園,像是一部恐怖小說,張開了血紅大口,靜靜的凝望迎接着人前來。
丁骨靈站在了校園門口,往裏面望了望,並沒有很重的怨氣,或許只是個小鬼。
她身後背着一把紅色的長柄雨傘,那紅在黑暗中看起來幽怨極了,在昏暗的路燈下明明滅滅,看的並不是很清楚。
這種年代,還在用這種最早時候的雨傘,也就只有農村裡才會有吧。
玫紅的高跟鞋在水泥地上踩出啪踏的聲音,她還是一身旗袍,白天的裝扮,並沒有換。
瑰麗高中校門是關着的。也是,都周末了,校園一般十點就關門。而像她這種凌晨一兩點還往校園內跑的,也是少見。
剛準備翻牆而躍,校門大門上鑲嵌着的小門悄悄的打開了一條縫隙,一雙眼睛激靈的轉動着,瞧到丁骨靈站在外面。雙眼放光,露出了整顆腦袋,激動的推開門。“法師,你來了。。”
“別喊我法師。”丁骨靈語氣清冷的淡淡說了句。
李蘿表情有短瞬的僵硬,急忙揚起腦袋訕訕的笑着。“那該怎麼稱呼法師呢?”她一口一個法師叫的順口,丁骨靈的眉頭皺在一起。“喊我名字,骨靈。”
她是由怨氣、血流及屍骨羽化而成,稱呼她為骨靈並未不妥。
李蘿點頭,引導着她進入校園。
“骨靈抓鬼的時候也穿高跟鞋嗎?”聽着鞋跟踏踏的聲音,在悄無聲息、寂靜的連蚊蟲鳴叫都聽不到的校園內,像是地獄大門打開,正等着別人進入。李蘿的表情不是很好,這太引人注目了。那高跟鞋和地面摩擦的啪踏聲,讓她心裏忍不住發毛,更加的覺着陰森可怖。
她不自覺的抓住白天去憶夢閣的三個女孩的手,女孩們也抱緊了手臂,牙齒打着顫,跟在丁骨靈身後走。
丁骨靈瞅了她一眼,如散步般懶散的走在前面。對李蘿沉不住氣的煩躁害怕模樣當沒看見。
走了五六分鐘,快到目的地時,丁骨靈停下了步伐,往後看去。“你說今天是死者的頭七?”
“是,今天是周亮頭七。”李蘿急忙點頭,在幾個女孩中儼然成了主心骨,交流都教給了她。宿舍近在眼前,她顫抖着身子,也停下來不敢再往前走。幾個女孩的手互相拉着,都能感受到對方的顫動。
丁骨靈點頭,看着正前方,眯起了眼睛。
一團奇怪的黑影在宿舍樓四層窗檯攀岩着,不知是不是感覺到這邊動靜,黑影方向變了變,迅速的往着丁骨靈快速飛來。
“你們宿舍是在四樓!”她問身後的李蘿幾人,語氣很肯定。
“是啊!你怎麼知道?”李蘿點頭,她們住在402。她渾身一個激靈,猛地昂着頭看向丁骨靈。可…可是她並沒有告訴過前面的年輕女人,她們的宿舍位置。
臉瞬間變得蒼白,她悄悄的拉着身邊的室友往後退了兩步。不!不應該害怕,這女人在她沒有說的情況下知道她們宿舍位置,可見是有能耐的。她不用擔心她對付不了周亮,該高興才是。
努力壓制住心裏的恐懼感,三個女孩緊挽着手腕,害怕小心的跟在丁骨靈身後。
黑影速度很快,眨眼間就出現在她面前,骨靈不閃不躲也不動,定定的看着這團黑影。黑影在她停留幾秒,從她身上穿過,迅速的往後飛去,眨眼消失在了視線中。
“你們站在這兒不要動。”丁骨靈手指往地上一指,一滴血悄無聲息的滴落在地,她追着黑影消失的地方追去。
這是一棟廢棄的教學樓,很陳舊,有五六十年歷史。粉刷的白色石灰經過歲月洗禮,已變成土黃色,一塊一塊的掉落在地,也沒人管。牆角結了很厚的蜘蛛網,可見這裏常年都沒有人來往。
丁骨靈眼睛深邃的眯起,這廢舊而佈滿蜘蛛網的教學樓,她很熟悉,卻想不起來什麼時候見到過。
低垂一笑,活了七八百年,能記住的東西實在有限。何況,她以記憶為食,記得那些吸食過的記憶,都不一定能記得自己的經歷。
高跟鞋不知在何時已經變成綉着曼珠沙華花朵的大紅色布鞋,和一身的旗袍極為不搭。
閉上眼睛,感受四周動靜。怨氣對她而言,就如她身上的一份子,不需要特別尋找,也會受她吸引跟隨過來。
沒有遮攔的窗戶瘋狂的吹進冷風,吹得蜘蛛網前後晃動,一隻拇指大小的蜘蛛艱難的把自己掛在絲網上,隨着風晃動。
樓頂!丁骨靈睜開眼,往樓頂走去。
外面的風很大,她都能聽到呼嘯的風聲,樓頂卻像自成一世界,任何風都吹不進來。
廣闊的樓頂沒有任何遮攔,甚至連圍欄也沒有,前方邊緣處,站立着一個身着幾十年前校服的少年,凝望着外面。
這兒地勢頗高,能縱關整個學校。丁骨靈往前走幾步,目光凝聚在前面的少年身上。
“丁骨靈……”一聲清亮的稱呼,讓丁骨靈剎車般的頓住。前面的人慢慢迴轉過身子,揚起笑。“六十年了,我等你等得好辛苦。”
“你……”丁骨靈眉頭緊蹙,對方認識她,但她的記憶中,似乎沒有這人。
她陌生的眼神,讓少年的眼神一下黯淡下去,悲傷的看着她。“你忘記我了!”
他說的肯定,原本正常的肌膚變得面目前非。“丁骨靈,你真是個無情之人。我等你六十年,你怎麼能不記得我。”
“六十年……”丁骨靈輕聲呢喃,六十年前,她似乎在瑰麗高中讀過一年書。
“你是程妳!”她問,少年裂開嘴笑了,突然變得陽光燦爛。
“你還記得我。”他高興的問道,慢慢向著丁骨靈走來。
丁骨靈看着他,搖頭。“你的母親是我的客戶,二十年前曾托我找過你。”她答,神情清冷又透着一絲奇怪。
六十年,並不久遠,但她從來不記得沒必要的事情。那短暫的一年,早忘記了。
“你是受李蘿的契約而來吧!如果她死了,會不會毀了你憶夢閣的信譽。”少年詭異的悄然道。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