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故事故事

看着地上滿臉鬍渣的男子，夙沙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當初從錦繡城走的時候，他是那樣一個陽光的少年。錦繡城在他的守護下，也一直平平安安的，可是……夙沙的眼睛餘光瞥到還在痛苦中掙扎的未央，誰說這一切都怪天涯呢？歸根結底，也是她和玄漠的錯吧。

“你們都在這兒幹什麼？”司臨晃了晃腦袋，終於醒了，他還靠在鳳凰懷裏，腦袋有些發懵，仰着腦袋迷迷糊糊的問向夙沙。

夙沙抿唇一笑，好整以暇的看着鳳凰。果然鳳凰特別冷酷無情的說：“醒了就滾開。”

司臨被鳳凰的聲音嚇了一跳，忙不迭的從鳳凰懷裏跳開，邊心有餘悸的向後退着。

他這才想起來，剛才未央顯露出魔族面目時，他被未央周身纏繞的魔氣直接嚇暈了。司臨頓時臉上白一陣紅一陣，他還說要保護夙沙，這下好了，在鳳凰面前出了這麼大的丑，以後成親了估計得永遠低人一等。

他倒是想的長遠。

夙沙搖了搖頭，不去理會司臨，又將目光落在天涯身上。

“娘娘，天涯自知罪孽深重，可否，容我說一個故事。”天涯向夙沙磕了一頭，轉而溫情脈脈的看着苟延殘喘的未央，眉宇間竟然纏着濃濃的愛意。夙沙想了想，坐下來道：“也好，我有那個時間。”

“你要講故事！我也要聽！”司臨沒搞清楚狀況，見夙沙坐下來，也跟着坐到夙沙身邊。意外的是夙沙居然少有的做出一副認真聽得樣子。

這在司臨的記憶里是第一次，夙沙從來不是那種能聽別人講一堆話的人。所以司臨的興趣也更濃了，他眨巴眨巴眼睛，盯着天涯不放。

故事要從很久之前說起。天涯在得到夙沙允許后，將未央抱在懷裏。他的目光在接觸到未央時，變得格外纏綿，司臨不懂，一直催他快點講。被鳳凰踢了一腳后，才安分了點。只拿眼睛瞅着天涯，鳳凰無可奈何的對夙沙行了一禮，轉身向天宮飛去。司臨的注意力此時都在天涯身上，也沒注意到他的未婚妻已經回了雲頂天宮。

那應該是個炎熱的夏季，碧水河畔來了一位賣綠豆湯的小姑娘，她沒有名字，大伙兒就叫她姑娘，她也樂呵呵的接受，整日對着旁人露出兩個好看的梨渦，笑的甜美，讓人一看就知道她的綠豆湯必定也是極甜的。

她生的好看，穿着打扮像是林中精靈，蓑蓑白衣周圍點綴着綠絲線，一雙精緻的桃花眼經常含着點點笑意，惹得遊人路過時都會在她面前停下來，喝一碗綠豆湯。

她呆的地方，有一顆巨大的柳樹，風一吹這柳樹就翩翩起舞，在遠山近水的襯托下，倒也顯出一種柔媚的風情來。

姑娘和這柳樹是好朋友，沒人的時候，她經常和柳樹說話。

“阿柳，我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他呢。”這一天，姑娘賣了整天的綠豆湯，累得靠在柳樹旁歇息。柳樹晃了晃她美麗的枝條，輕聲安撫她：“總會見到的，你和他定是上天給的姻緣，我聽老人說，姻緣都是刻在月下老人的姻緣錄上呢，只要你耐心的等待，他總會出現的。”

“謝謝你啊阿柳，等我找到他，我一定帶他先來見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姑娘激動的抱住柳樹，她總是對柳樹說，她從出生起就經常夢到一個男子，玄色衣服，眉目清秀。她夢到他們相擁在一起，晒晒日光，享受風雨。姑娘說起夢中的男子時，眉眼都是彎彎的。

“我也有個喜歡的男子呢。”柳樹突然有些害羞的說，姑娘“呀”了一聲，抬頭瞅着柳樹傻笑：“真的嗎？是誰是誰？”“不告訴你！”柳樹太過羞澀，始終沒有告訴姑娘她喜歡誰。

姑娘也不多問，依舊靠在柳樹下，每日賣些綠豆湯過日子。她以為她會一直這麼漫無目的的等下去，直到有一天，天涯路過這裏。

姑娘一眼就看見了不遠處隨人群流動而來的天涯，那是她日思夜想的男子，他真的出現了！姑娘痴痴的望着他，當真如夢中所見，玄色衣服，眉清目秀。他走在人群中，愜意悠閑，步子很輕快，似是心情不錯的樣子。

姑娘扔下湯勺，向天涯跑了過去。

天涯見一個白衣服的小姑娘朝他跑了過來，也不知自己當時在想什麼，下意識的就張開懷抱，那姑娘輕車熟路的跳進他懷裏，還幸福的在他胸前蹭了蹭臉。一整套動作一氣呵成，彷彿排練百年的過場戲，路過的旅人都朝他們投去曖昧的目光。

天涯的臉唰的一下就紅透了。

“姑娘……”天涯有些欲哭無淚，這小丫頭怎麼見了他就往他身上跳。連聲招呼都不打，周圍的人可都看着他們呢，這可如何是好。

天涯從未跟女子如此親近，他害羞的臉頰通紅，像臘月里紅燦燦的紅梅似的。

“你就是我要找的那個人，你快來，我要跟阿柳說我找到你了！”姑娘從天涯身上跳下來，拉着他的手就要往碧水河畔走去。天涯被她這麼一拽，心情莫名的悸動，她如此清純動人，倒教天涯不知如何推開她的手。

少女柔弱無骨的掌心帶着略微粘稠的汗水，與他修長的手指自然而然的結合在一起，天衣無縫。

幾步就到了那棵巨大的柳樹旁邊，姑娘開心的雙手合十，對着柳樹喜氣洋洋：“阿柳，我找到他了，你看，他多英俊啊！”

意外的是，柳樹並沒有做出任何回應，姑娘撇撇嘴，拍了拍柳樹的枝幹笑道：“你不要不說話啦！”

“山……神……”柳樹的聲音有點顫抖，天涯向她點點頭，然後才無奈的對小姑娘說：“鬧夠了沒有，我要回去了。”

“回去？回哪去？”小姑娘眉毛一抬，傻兮兮的笑道：“我也要去！”

“你……”天涯覺得好笑之極，這個小姑娘這麼纏着他，要擱平時，天涯連看都不看一眼的，這也不知道怎麼了，就覺得她怎麼笑的這麼好看。

天涯愣神的時候，小姑娘又貼身上來：“好不好嘛，你帶上我，我不要再和你分開了！”她尋了他這麼多年，說什麼也不會放開他的手的。

“你這丫頭，怎麼總往別人身上纏……”天涯雖然這麼說著，卻沒有推開她，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他就於心不忍，但是，他真的沒見過這小姑娘，也想不起來自己有什麼遠房親戚。他受神氣感染落地成仙，在錦繡城任山神數百年，當真是對這黏人的小姑娘一點印象也沒有。

想了想，天涯還是放下心中對小姑娘的喜愛，他拍了拍她的腦袋說：“我有要事要辦呢，帶不得你的。”

小姑娘還想說什麼，天涯已閃身消失的無影無蹤。他怕在呆下去，自己就真要陷進那雙晶瑩的眼眸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