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新工作

楊小雲轉過身來，原來是游紅。她在最後一次考試中，並沒有考到優秀，所以只能當個護士，工資每個月也只有八塊錢。就算這樣，游紅已經很滿足了。

和游紅聊了一會兒天，張醫生就騎着自行車來了。

“你們來得真早！”張醫生笑着和她們兩人打招呼。張醫生的家住在鎮上，所以每天都要騎自行車上下班。他在大灣村已經工作了五年了，因此，對楊小雲和游紅兩個人並不陌生。

張醫生今年也都快五十歲了，因為是醫生，所以保養得很好，一點也不顯老。他停好自行車，打開醫務室的大門。其實整個村醫務室也就只有兩間房，一間問診室，一間作為注射室和掛鹽水的地方。

只見他從抽屜里拿出兩把備用鑰匙，分別遞給楊小雲和游紅。

“這是醫務室的鑰匙，你們家住得近，來了就自己開門。”

楊小雲和游紅接過鑰匙，分別放進自己的口袋裏。

“坐下吧，今天，我們先來開個會。”張醫生指着他對面的凳子，讓楊小雲和游紅坐下。她倆也依言並排坐下。

“以前，這個醫務室只有我一個人，閑的時候還好，忙的時候簡直不可開交。現在好了，有了新鮮血液的注入，相信大灣村的醫療衛生會大幅度提高。現在呢，我來分派一下工作，以前人手不夠，好多工作沒辦法開展。現在，我們都要一步步完善。”張醫生仔細的看着對面的兩個人，相信這兩個人是好苗子。他心想。

而他對面的楊小雲和游紅都習慣性的拿出了本子，準備開始記錄。

張醫生點點頭，繼續說道：“楊小雲，你以後負責跟我一起看診，同時負責清點藥品，做好記錄，藥品不夠時及時向上面反映。”

“好的，我記下了。”楊小雲道。

“游紅，你的工作繁瑣一點，負責抓藥、注射、輸液，同時，有一項很重要的任務交給你。你要統計一下，本生產隊懷孕的人數以及大概的生產時間。以防難產的發生，保證本生產隊的新生兒及產婦的存活率。這個工作還需要楊小雲的配合！”張醫生鄭重道。

以前，因為他是男性，不方便做有些事情,現在情況就好多了。村裏的接生婆雖然可以負責一般產婦的生產，但是遇到難產也是措手不及。楊小雲和游紅應該在縣醫院學了不少這方面的知識，希望可以派上用場。

“張醫生，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完成任務。”游紅回答道。身為三個孩子的母親，她深刻的體會到生孩子的危險以及艱難。

楊小雲和游紅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堅定和鼓勵。她們相視一笑。

安排完工作，楊小雲和游紅就開始上崗了。她們首先歸置好自己的東西。楊小雲的辦公桌就在張醫生對面，而游紅工作的主要地點在另一間注射室，兩個房間中間有一道門聯通。

楊小雲放下醫療包，走到了注射室，因為藥品也是在這個房間。她開始逐一清點現有藥品，並在記錄薄上做好登記。

而游紅則在一邊清理醫用器械，她一邊清點，一邊和楊小雲說道：“以後，我上午在醫療室上班，下午就去每個生產隊挨家挨戶統計孕婦的情況。下午如果有病人，你幫着做一下我的工作。”

“你就放心去吧，這裏有我！”楊小雲說著話，手裏的動作一點也沒有落下。張醫生能夠這麼重視孕婦和新生兒的情況，是楊小雲事先沒有想到的。上輩子，她雖然聽說了村裡選拔醫療助理的事，卻沒有放在心上。

還沒等楊小雲和游紅做完手邊的事情，醫務室門外就傳來了一陣呼喊聲，“醫生，張醫生，快點救救他！”

楊小雲和游紅立馬放下手中的工作，從注射室快步走了出來。正好看到兩個村民用門板抬了一個人進醫務室，張醫生也已經站起身迎了過來。

“張醫生，請你快點救救他。他在上工的時候，一不小心鋤頭挖到了腳上，流了好多血，我們怎麼也止不住。”其中一個男人着急的對張醫生說道。

“小楊，你去準備需要用到的東西。小游，那個水壺裏面有昨天的涼開水，拿一個盆倒半盆過來。你們兩個把他抬進去。”張醫生快速的安排到，自己也幫着抬人進了注射室。

楊小雲快速的拿了紗布、棉簽、消毒-藥水、鑷子等醫療用品過來。只見張醫生拿了一根塑料膠管狠狠地扎在了這個受傷男人的小腿上。楊小雲清晰地看到，這個男人的腳背已經血肉模糊，有的地方能夠清晰地看到骨頭，皮肉外翻的場景讓她心裏一陣噁心。

她迅速轉移視線，看來還是因為懷孕帶來的影響。轉頭，她看見游紅端了半盆涼開水放在張醫生的手邊。強迫自己咽下心中的噁心，楊小雲注意到張醫生已經開始清理創傷。連忙上去幫忙。

由於正在挖地，男人的腳上還有很多的泥土，這些髒東西必須清理掉。這些清創的動作會很痛，但是男人並沒有知覺，他抬進來的時候，已經昏迷了。這樣，這項工作進展得很快，也很順利。

清理好傷口，張醫生也鬆了一口氣。刀口則更為清晰的呈現在了大家面前，只見一條十五厘米左右的刀口，斜斜的落在男人的腳背上。男人腳掌上的骨頭很明顯被挖斷了一根，其餘的骨骼應該也有創傷。腳背上並沒有多少肉，但是皮肉和一些組織已經向外翻開。

“怎麼能這麼不小心，再重一點他這張腳就別想要了！”張醫生生氣而擔憂的向其他兩個男人質問道。

“張醫生，你一定要保住他的腳，你行行好，一定要治好他！”其中一個男人鞠躬道。

“哎！他這也是沒辦法，家裏就他一個勞動力，偏偏娶了個懶婆娘現在大着肚子。他爸媽都走得早，只有一個姐姐和一個妹妹也都嫁了。下面還有兩個嗷嗷待哺的孩子，大的五歲，小的才兩歲。家裏也沒個幫襯的人，聽說是家裏的糧不夠了，自己已經兩天沒吃飯了。這不，今天上工的時候，餓得頭昏眼花，一鋤頭挖到了腳上，造孽啊！”說話的是抬着他來的另一個男人，是他們的生產隊長。

楊小雲心裏一顫，還好寧有為在政府上班，還好她們現在都在掙錢。家裏沒個老人，也沒有叔伯幫襯的日子真的很苦。她一定要為寧有為多生幾個孩子，他只有她一個親人，太孤單了！

張醫生搖了搖頭，也沒有說話。不過半個小時，就處理好了男人的傷口。因為受傷嚴重，需要掛一瓶消炎的藥水，張醫生開的葯也只能等他醒來再吃。

生產隊長看着張醫生處理完，交代了另一個男人幾句，也就離開了。隊裏還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安排，還有病人的家屬他也要去通知。

過了沒多久，躺在注射室里的男人醒來了，他雙眼通紅，還沒等他身邊的男人解釋，他就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只見他雙拳握緊，狠狠的閉上雙眼，似乎在怪自己不爭氣，也在埋怨上天對他如此不公。

一個小時之後，一個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哭天搶地的走進醫務室。

“哎喲，瞧我這命苦得喲，男人不中用，挖地還專門往自己腳上挖。我們家裏哪來的錢給醫藥費啊！還有我苦命的孩子，你來這個世上幹什麼呀？你老娘我都吃不飽，你生下來也只有餓死的命喲！”她一邊哭，一邊高聲呼喊，一路走到了張醫生的面前。

張醫生嚴肅地看着他面前這個虛偽的女人，心裏也很無奈。

“你丈夫在裏面的注射室，你進去看一下吧！”張醫生冷冷的說。

女人似乎有點畏懼張醫生，話也沒敢接，就走進了注射室。

迎接她的是她丈夫失望而又痛苦的眼神，還有站在他丈夫旁邊男人的憤怒眼神。她挺着肚子，一手扶着腰，走到了男人面前。

“當家的，家裏一分錢都沒有，你的醫藥費怎麼辦？”她假惺惺的問道。

“這個不用你操心，你還是回去吧！”病床上的男人垂着眼道，似乎不想看他的妻子一眼。

“怎麼不用我操心，隊長叫我來照顧你。我記得婆婆死前給了你一個盒子，那裏面應該有值錢的東西吧？你放在哪兒了？我去取來給你付醫藥費。”大肚子的女人眼睛也不眨一下，死死的盯着她的丈夫。

這時候周圍的人才明白，她的丈夫都這樣了，她還惦記着婆婆留下來的東西。這個女人，真是狠毒，這可是她的丈夫啊！

只見病床上的男人，額頭上的青筋暴起，他用力的錘了一下病床。大聲罵道：“你給我滾！馬上滾出去，我就算是死了也不要你管。”

你以為這個女人被嚇住了？你錯了！她的言語和行為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