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護犢子心理
昏暗的燈光下,沈石脫光上衣,店長用紋身針在他肩膀上一下一下割線,細小的刺痛對他來說幾乎無礙,倒是杜子聿更讓他擔心一些。
短短三十分鐘裏,杜子聿出去了五六次,都是在講電話,最後一次,還讓沈石在白紙上簽名,他拍好照片不知發給了誰。
“好了。”店長完成了簡單的紋身,上了葯后覆蓋上保鮮膜:“三個小時揭下來,溫水洗,再給他塗這個。”店長說著遞給杜子聿一瓶藥膏:“結痂會癢,千萬別抓,另外洗澡的時候小心點。”
杜子聿點點頭,就聽店長問他:“你真不考慮紋一個?買一贈一,算你免費啊?”
“免了,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杜子聿付了錢,幫沈石小心套上衣服,兩個人朝外走。
“杜老闆你別這麼雙標嘛!”店長笑着收拾東西:“你在小帥哥身上亂紋,伯父知道嗎?”
杜子聿都走到門口了,聽見這話轉頭笑了:“他?我就是他家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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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回到別墅,已經兩點多了,杜子聿去看了一眼庫巴,這孩子睡的還算安穩,自己也忍不住打了個呵欠。
“上樓,給你換藥。”轉過身對着沈石指指樓上卧室,杜子聿跟他一前一後進了房間,沈石立刻配合地脫掉上衣,坐在床上,杜子聿洗了手,拿着溫毛巾坐在他身後,小心地揭開保鮮膜,右肩上樸素的五個大字看上去非常非主流,杜子聿勾着嘴角輕輕用毛巾清理着。
“疼嗎?”
沈石搖搖頭:“為什麼紋身?”
“蓋專屬章。”杜子聿笑笑,用手指蘸了藥膏輕輕推開:“這還不算完,明天你還要考試。”
“考試?”沈石皺眉扭過頭。
“嗯,”杜子聿看了看錶:“我們大概還有十幾個小時的複習時間,接下來你認真聽我的話”他說著,敲敲沈石的腦門“划重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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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家二姐逼人很緊,第二天一早就打電話過來問杜子聿考慮的怎麼樣,杜子聿用庫巴搪塞她,推說要先把孩子送去北京,約她晚上出來吃飯,詳談。
等庫巴的事處理好,回到t市已經六點多,杜子聿路過商場時,特意下了一次車,回來時從口袋裏掏出個飾品盒,丟給沈石。
“戴好。”杜子聿說著,晃了晃左手,無名指上金色的指環明晃晃的。
沈石打開盒子,裏面是同款的戒指:“這個……”他遲疑地捏着戒指套住指根,大小剛好。
“考場馬上到,好好發揮。”杜子聿扭頭看了沈石一眼,威脅道:“考不好你就得下崗。”
杜子聿帶着沈石走進包房時,杜父和大姐已經到了,兩個人的視線齊刷刷地落在沈石身上,那架勢,簡直要把人燙出一個窟窿,杜子聿示意服務員關好門暫時別打擾,自己拉着沈石落座。
“來這麼早,夠積極的。”杜子聿嘟囔了一句,給父親和大姐倒茶。
“你小子二十幾年第一回說要帶人見家長,你姐我何止積極,簡直激動了!”大姐說話間,眼神掃着沈石:“合著就是這小子?”
“不滿意啊?”杜子聿笑笑,拉起沈石的手晃了晃,金色指環熠熠生輝的:“晚了。”
“你叫沈石是吧?”杜父忽然發話,皺着眉審視着沈石:“哪裏人啊?”
“緬甸華人,祖籍山東,他爺爺是遠征軍。”杜子聿接過話來:“他爺爺去年去世,要落葉歸根,他算給長輩完成心愿回來的。”
“我問你了?”杜父瞪了杜子聿一眼,視線回到沈石身上:“你和我兒子……一起多久了?”
“五年。”沈石表情平靜地撒着謊:“我們家做翡翠生意,向雲南供貨,杜子聿是供貨商的熟人,一起吃飯認識了,做過幾次生意,後來就在一起了。”
“他現在回國了,我們打算合夥開個玉料廠,把我那個鋪子擴大點,做北方市場的一級代理。”杜子聿接着沈石的話茬往下說,一邊說,一邊從包里拿出一本策劃案,遞給杜父:“爸,有時間幫我過過眼。”
“打什麼岔!我問完了嗎?”杜父不吃杜子聿這一套,接着審問沈石:“家裏還有什麼人?”
“父母去年過世的,車禍。”沈石搖搖頭:“以後這就是我家。”
杜父皺皺眉,似乎對這個回答有些微詞,他想了想,接着問:“你現在在國內,做什麼生意?”
“爸,咱先點菜吧?邊吃邊說?”
“就是,慢慢聊,您急什麼,跟審犯人似的?”大姐跟着打圓場,杜父第一次應付這種場面,氣氛弄得太尷尬,誰都不舒服了。
大姐叫來服務員點菜,客氣地問沈石:“小沈點幾個?”
“他點就好,我都吃。”沈石搖搖頭,忽然想到什麼:“烤鴨有嗎?”
大姐聽笑了,點點頭:“那就點個我們子聿最愛吃的烤鴨……”
杜父瞥了沈石一眼,說道:“再來條清江魚,那小子最愛吃的是這個。”
“你更愛吃魚?”沈石詫異地看向杜子聿,結果杜子聿還沒說什麼,杜父先來了一句:“還用問?我是他爹,還能不知道他愛吃什麼?”
“嗯,魚好吃,比鴨子好吃。”杜子聿忍笑道。
一桌菜陸續上上來,杜子聿開始拉着沈石給杜父敬酒,一邊真假參半地說著沈石的事:“沈石眼力好,之前的翡翠西瓜就是他幫着挑的,這次去緬甸,我們還入手了點原石,都是賺的。我姐夫知道,沈石比我厲害。”
杜父喝了幾杯酒,態度緩和了不少,說話的功夫,沈石基本上不怎麼吃菜,除了陪他喝酒,就是幫杜子聿夾菜,半條魚都被他夾走了,還卷了好幾個鴨肉卷給杜子聿。
正吃着,包廂門開了,二姐人站在門口,看見一屋子人,明顯愣了一下,隨即皺眉看向杜子聿,語氣質問:“杜子聿?”
“二姐來了,坐啊!”杜子聿裝傻招呼着:“沈石的事兒我三姐早知道,我就沒叫她,單把你們叫來宣佈一下。二姐你也太忙了,約你真費勁!”
杜家二姐黑着臉坐在杜子聿旁邊,冷眼瞥了他一眼,拿出手機給他發了條信息。
--你小子故意晚約我一個小時給我下套?
杜子聿沒回復,直接從包里拿出一個檔案袋,清了清嗓子:“大家都在那我就正式宣佈一下了?我和沈石已經在荷蘭領過證了,這次是真的收心。”他笑笑,不緊不慢地打開檔案袋:“這個是我名下的全部財產,沒多少,兩處房產,一家店面,現在是我倆共有的了,剛辦完手續。”
“杜子聿你瘋了吧!”
杜子聿話音剛落,杜家二姐跟着就是一聲厲喝,她抓起過戶文件翻得唰唰作響,氣得死死捻着紙頁無處發作。杜父和杜家大姐也是對杜子聿這麼擅自做主有些不滿,杜家大姐嗔怪了一句:“子聿,你這麼大的事怎麼不和家裏商量一下?”
“所以這不是請罪來了么,”杜子聿略帶歉意的笑笑:“但我要沒做這些,你們肯定也不相信我這回是認真的,對吧?”
“胡鬧!”杜父氣得一拍桌子,哼唧着:“你這臭小子,從十八歲就只知道亂來!”說著臉色不善地盯着沈石:“你能耐挺大啊,我兒子半個家產都分給你了,你給他什麼?”
“爸……”大姐皺皺眉:“你跟人家小沈說這些幹什麼……”
“有什麼不能說的?他倆證都領了,這屋裏沒外人了,還不許我問個痛快?”
“……”沈石看向杜子聿,之前對好的台詞裏沒有這個,怎麼答?
“那你就表個態吧。”杜子聿對他使了個眼色。
怎麼表態?沈石沒有概念,所幸想說什麼便說什麼。
“我整個人都是他的,這輩子都給他,下輩子、下下輩子,只要他不煩我,我還給他。他有災有禍,我就化作盾牌,他喜歡錢,我就化作錢袋子,他覺得孤單,那我就還做人……”沈石如實說著,想了想,又怕說得不對得下崗,於是補充道:“我愛杜子聿。”
“咳咳……”杜父一口酒嗆住,咳了半天,才重重嘆了一口氣:“現在的年輕人說話……不知羞恥!”
杜子聿低頭點兩下手機,二姐立刻收到一條圖片微信,拍的是沈石肩膀上的醒目紋身。
我愛杜子聿。
--你要非把他扭送海關,這人身上刻着我名字,原石找不着,你說警察會不會查我?就算警察不查我,你說他在緬甸就沒個同夥?
--吃完飯別走。
杜子聿挑挑眉,順手轉發了個時來發給他的表情。
操場等你.gif
最終杜家人這頓飯也是沒吃痛快,所有人都在責怪杜子聿衝動,但沈石的地位倒是被承認了,畢竟生米煮成熟飯,除了埋怨幾句杜子聿,也沒別的轍,而且杜子聿能定下心對於杜家人來說就算是好消息,誰也不想再在這件事上較真,鬧得全家不安寧。
飯後送走了杜父和大姐,杜子聿讓沈石去車上等着,自己則留下來跟二姐談判。
“你真當我不敢跟咱爸咱姐攤牌?”二姐壓抑了一晚上的怒氣值,這會兒瞬間攀頂:“那小子是嫌疑犯,你明不明白?!”
“他失憶了。”杜子聿很冷靜,抬手給二姐看戒指:“他現在是沈石,我的合法伴侶。姐,你打算大義滅親嗎?”
“他說失憶你就信?要是他只是拿你當幌子脫罪呢?”
“那我不是還有二姐呢么?”杜子聿笑笑,竟有些無賴似的:“我要真是被人耍了,姐你能不替我出頭?到時候替我弄死那個小白眼狼,我都不心疼!”他說著,作勢舉了舉拳頭:“二姐我賦予你這個監督權。”
“杜子聿!”杜家二姐一把抓住杜子聿的手腕,死死扼着,高挑的眉毛緊緊擰着,又氣又急恨不得把人吞了,卻又拿自家弟弟毫無辦法。
“姐,我知道你護着我,從小我要被誰欺負了,大姐是主持公道的,三姐是抱着我哄的,你總是那個二話不說抄起傢伙衝出去的……”杜子聿拍了拍二姐死抓着自己的手,二姐氣得直發抖,這還是第一次見她發這麼大火:“我們先不說沈石的事,你們倆話都沒說上過一句,我們不提他,現在就說說你弟弟我,我你了解吧?”杜子聿苦笑着:“姐,我喜歡沈石。”
見二姐沒反駁,杜子聿就繼續說:“我喜歡他,所以願意相信他失憶,也願意給他機會拋棄過去跟我過下去。姐,你喜歡我嗎?能不能相信你弟弟的眼光,暫時別扼殺我們的感情?”杜子聿看着二姐,雖然是早就設計好的話,這會兒說出口竟然有些感動,他眼眶有些熱,趕緊調整了下語氣:“你當我們gay這麼容易脫單呢?”
“就算我不揭發他,你真當警方永遠發現不了他?”二姐皺眉。
“這麼說,你同意不揭發他了?”
“杜子聿,你怎麼這麼倔!”
杜子聿苦笑了一下:“誰讓我攤上了呢?”他攤攤手:“看來我不得不熱心一下國際警務,也幫他們找找石頭了……”
“你什麼意思?”
杜子聿哼了一聲,眯着眼道:“找出來緬甸政府丟的石頭,給他們還回去!我就不信他們還有那麼大閑心非得翻遍大半個中國,就為了把一個犯人繩之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