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關曉寧氣呼呼地開門走了出來,不遠處丁納正在朝這邊張望看見她立即迎過來:“沒什麼事吧,我剛才看見有另外一個女人進去了。”
“沒事,她是這裏的工作人員,我們出去說。”
走出酒店丁納才放開聲音:“我一直擔心顏易澤耍花招,你心思太單純又太講義氣……”
關曉寧沒讓丁納把話說完拉着她手的嘆氣:“納納,我雖然坐了六年牢但不代表我連識人的能力都沒有,這些年我是沒和社會有過接觸可卻沒停止過學習,我看了不少書還參加了一些課程,而且監獄裏的人遠比社會上的普通人複雜得多,我的思想和見識沒有停留在19歲,你明白嗎?我之所以沒變得憤世嫉俗是因為在裏面我受到了大家的照顧,無論是獄友還是管教指導員都非常照顧我也教會了我許多為人處世的道理,六年來我的生活一直都是很平靜的,所以現在要再次融入一個陌生的環境與其他人相處我是覺得不安和無所適從,不過卻絕不會是你所想的只要見到點甜頭就能被哄騙得不知道東南西北了。”
丁納想了想:“你的意思就像說雖然你沒見過觸屏手機,但不代表你不知道手機是做什麼用的,對嗎?”
關曉寧笑着點頭:“對。”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成雖然你覺得顏易澤很迷人很令人動心,但你心裏其實知道他就是個混蛋?”
關曉寧這回則是笑出聲來:“整整六年的時間他沒來看過我一次,不是混蛋是什麼?”她是自願認的罪,但顏易澤也未免太無情,出事當天晚上他還許諾等自己過完20歲生日就和自己登記結婚,結果卻是連人影兒都不見了!
丁納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後又哈哈大笑:“曉寧,你這張無辜的臉能欺騙全世界!我白操心了。”
“我只是學會了不去計較不去記恨而已,仇恨往往會蒙蔽人的理智甚至讓人犯下追悔莫及的大錯,我看過太多這樣的例子了,在監獄裏服刑的人未必都是真正的壞人,可憐的人也很多。”
兩人回到車上,丁納才想起自己最應該關心的問題:“對了,顏易澤說什麼時候把錢轉到你賬戶上沒有?”
關曉寧直接將顏易澤的話轉述給了丁納。
丁納聽完呸了一聲:“詭計真多!”這顏易澤分明就是想找借口糾纏關曉寧。
“納納我早說了沒指望過這筆錢,在監獄裏我學會的另一件事就是要踏踏實實地做人,用自己的努力和勤奮得到的報酬才是最心安理得的,所以我還是去找份工作吧。”
丁納猶豫半天才說:“曉寧,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別怪我多事。”
“問吧,我們之間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
不能說的多着呢,丁納默默在心裏反駁着然後問道:“你想沒想過去看看你爸媽,假如要是三個月後顏易澤真的把錢給你了,你有沒有打算拿出些錢來幫他們?”
“幫他們?怎麼,他們過得很不好嗎?”關曉寧反問。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聽說過得不是太好,你要是想看他們我可以去打聽打聽他們現在的住址。”
關曉寧直接拒絕了丁納的提議:“不必了,再怎麼他們也拿到了拆遷安置費,頂多曉峰上大學花費能高一些,再說現在他也早就畢業了找份工作應該不是難事。”關曉寧憑自己的記憶認為弟弟當時的學習成績考上大學是沒問題的。
丁納咬了下嘴唇說:“曉寧,你不是說不記恨任何人嗎,你連顏易澤都可以這麼輕易地原諒,怎麼對自己家人卻這麼苛刻?”
關曉寧轉頭看向車窗外面:“我不是記恨,只是沒準備好去見他們,更何況他們也未必願意見到我,對他們來說我只會讓他們丟臉,不然也就不會在我出事之後立即躲得遠遠地了。”而且萬一曉峰交了女朋友,不是更要避諱讓對方知道他有這麼一個坐過牢的姐姐嗎?要是那樣的話我去見他們也只能是更尷尬,心裏也更難受,何必呢!
“曉寧!唉,算了不提這事兒了,咱們還是先吃飯去吧。”丁納長嘆一聲結束了這個沉重的話題。
顏易澤無聊地坐在會議桌前,根本沒聽發言的人在講些什麼,這個無聊地交流會一點意義都沒有,要不是因為是東道主他才不會坐在這兒浪費時間,不過這倒給了他時間去思考如何幫關曉寧理財。
六年過去了,沒想到自己在見到關曉寧時還能和當初一樣依舊是對她產生了興趣,甚至可以說自己的身體瞬間對她產生了渴望,這種事情幾乎不曾發生過,在顏易澤的記憶中能讓他如此迫不及待地想得到一個女人的情況也正是六年前與關曉寧交往的那段時間。
而且在他看來今天關曉寧之所以沒把六百萬當回事兒,那完全是因為她根本對這些錢還沒有概念,她太久沒有接觸社會已經缺少了金錢意識,這點自己可以慢慢讓她了解,讓她知道金錢充裕的情況下生活將會變得多麼地輕鬆和優越。
顏易澤正想着下一步要如何再聯繫關曉寧卻發現會議已經被人打斷,助理許向勇急匆匆地從外面推門直奔他走了過來,等走到他的座椅旁邊就彎下腰低聲說:“顏總,員工餐廳那邊出了點事兒,今天中午有人在吃我們餐廳的午餐時發生了頭痛嘔吐的癥狀,現在送到醫院初步診斷是食物中毒。”
顏易澤臉色嚴肅起來:“食物中毒的大概有多少人,有沒有具體數據?”
“目前出現癥狀的已經有七個人,很多沒出現癥狀的人還停留在餐廳要求去醫院檢查,而且現在有不少記者已經守在酒店一樓大廳了。”
顏易澤朝會議現場看了看,抬手示意剛才的人繼續發言然後才又低聲和許向勇說:“你去跟那些記者講,這件事在沒調查清楚之前如果有誰為了搶新聞胡亂報導出來影響中曉的名譽後果自負。你再給岳冬打個電話,讓他立即着手把事情查清楚。”
顏易澤吩咐完見許向勇沒動就問他:“還有事?”
許向勇臉色不是很好眉頭緊皺:“記者都知道規矩,中曉沒發佈聲明前是不會報導的,不過網上已經傳開了,還有現場圖片。”
顏易澤聽完便沉思起來,他們這個餐廳雖然是員工餐廳但也對外開放,這樣既可以創收又可以減少很大一筆後勤支出,餐廳也因為飯菜味道好種類豐富又特別乾淨十分受附近商場公辦大樓的人歡迎,更有不少逛街和辦事的人都會去那裏用餐。
忽然出了這樣的事首先對中曉商業旗下的酒店和其他餐飲業就會產生很大的負面影響,其次對整個企業的形象也是不小的破壞,若是再加上中曉的競爭對手隨聲附和那再簡單的事情也會變得複雜,所以無論如何先要讓中曉負責的態度體現出來。
想到這顏易澤點了下頭:“我知道了,你先讓人去醫院處理這幾個人的事,檢查和救治的費用都由公司出我隨後就過去。”
許向勇答應一聲立即往外走,顏易澤在發言人結束髮言坐下之後也立即離開了酒店準備前往醫院。
當他走出酒店大門坐進車裏時,楊彩婷卻急匆匆地跟了過來:“顏總,我在網上看到集團餐廳那邊出的事了,讓我和您一起去吧,醫院那邊有我同學,說不定可以幫上忙。”
“那好,你上車吧。”顏易澤同意了楊彩婷的請求。
到了醫院急診大廳顏易澤發現裏面亂鬨哄地,很多記者都在拍照或採訪患者家屬,中曉集團的人則在做安撫和解釋工作,醫院的記者和從酒店跟過來的記者這時一下子都圍到了顏易澤跟前攝像機和麥克風也都架了過來。
“顏先生,這次的集體食物中毒事件聽說衛生部門公安部門都已經介入了,針對現在的情況您能談談看法嗎?”
顏易澤先是示意身邊的安保人員不用阻擋記者,然後語氣沉穩地說:“我們全力配合各個職能部門查清事情的真相,同時我們也已經開始着手安排患者的救治工作,對於中曉應負的責任我們也決不會逃避,等事情有進展的時候我們會召開新聞發佈會向社會公開相關情況。”
“那您能保證中曉旗下的所有酒店商場食品的安全性嗎,如果以後再發生類似事件怎麼辦?”
顏易澤看了提問的記者一眼微笑着反問:“假如你感冒醫生給你治好了,一個月後你又得了感冒了,你會怎麼辦,是不是要怪醫生醫術不好?”
在場的記者一聽顏易澤如此幽默地避重就輕把問題給一筆帶過就都笑了,同時心裏也很佩服顏易澤能這樣巧妙地先把中曉的信任危機給淡化了。
那個記者紅着臉還要繼續提問,這時有別的記者拍了他一下:“你是新入行的吧,顏總的意思你還沒明白?事情沒弄清楚前,誰也斷定不了是不是中曉的責任!還有你家買台電視還必須保證一輩子不能壞啊?”
他說的其實也是在場的老記者心照不宣的事,新聞稿的基調只要寫顏易澤態度極其負責就是了。
肖雪急匆匆地跑到急診大廳門前,一眼就看見了被記者包圍的顏易澤還有站在他身後的楊彩婷,心裏頓時氣得不輕,她知道顏易澤在富東路酒店那邊開會,但沒想到楊彩婷會如此不顧廉恥地跟着跑來還一副像是女主人的姿態站在了顏易澤的身邊,搞不清自己的身份是嗎!
“怎麼不走了?”岳冬見肖雪站着不動挺奇怪的。
肖雪這才將腰挺得筆直地走了過去。
“楊經理,這個場合你也跟着易澤跑來真是太操心了,看來人事部的工作對你來說輕鬆得很哪!”肖雪走到顏易澤跟前邊說邊藉著挽住顏易澤胳膊的動作將楊彩婷擠開了。
楊彩婷笑了笑根本沒理會肖雪,而是看着顏易澤柔聲說:“顏總,我剛才聯繫過我同學了,她正好也在急診值班,我們過去找她吧?”
“好,冬子,你怎麼過來了?”顏易澤邁步就走又問岳冬來做什麼,肖雪一時沒能拉住顏易澤直接就被落在了後面,也拿不準主意要不要跟過去,這一猶豫就只能看着楊彩婷把顏易澤帶走了。
岳冬剛想回答顏易澤的問題就聽楊彩婷說:“顏總,這位就是我同學馬一子。一子,這位是我們集團的總裁顏易澤。”
“你好,馬醫生,你能說說幾位患者的情況嗎?”
馬一子點點頭又扶了扶眼鏡:“你好,顏總,因為彩婷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一定盡我所能提供幫助。今天送來的七個病人都出現了頭痛、嘔吐、多汗和視力模糊等癥狀,初步診斷確實是中毒了。不過卻不像食物中毒,因為瞳孔縮小視力模糊的癥狀更像是藥物中毒,這個我暫時還不能確定,等我們主任看過之後再說,另外還要做一些檢查看化驗結果才能最做后診斷。”
“馬醫生,非常感謝你提供了這麼重要的信息,等事情結束后我讓彩婷代我好好謝謝你。”
顏易澤沒再打擾馬一子工作,而是和岳冬找了處安靜的角落又問他一次:“說吧,你為什麼過來?”
“易澤,我過來是我剛才看了幾組網上的照片,這幾張是最先發佈出來的你看看。”岳冬說著將手機遞到了顏易澤面前。
顏易澤接過岳冬的手機仔細地看着上面的照片,發佈照片的人還做了說明:中曉集團餐廳為節省成本不只夠買農藥殘留嚴重超標的廉價蔬菜水果而且還使用過期的米面油和調料,今天終於出大事了!
顏易澤看完這段話,又看了眼那幾張有人中毒倒地和餐廳倉庫里堆放過期糧油以及一地水果蔬菜的照片哼了一聲:“冬子,看見沒有,現在都流行到食堂碰瓷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