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被顏易澤流里流氣地這麼一問後排再沒人出聲了，因為逆光這些人也看不清顏易澤的長相，只覺得這人身高至少有一米八黑乎乎地站在那兒挺嚇人的，有膽小怕事的趕緊起身找了個離得遠遠的座位又坐下了，尤其是坐在顏易澤正後面的那個人更是連連擺手：“不是我踢的，真不是我踢的，我上廁所剛回來。”
“易澤，算了吧。”關曉寧也怕惹出事趕緊拉着顏易澤的手讓他別再追問了。
顏易澤見沒人承認不由得冷笑：“真他媽的是個孬種，最好別讓我逮着，不然剁了你那條腿！”
他一說完後面的人這下連正眼都不敢瞅他了生怕被誤認為是踢他座椅的人，顏易澤這才轉過身坐下摟着關曉寧的肩膀說：“沒事兒，接着看吧。”
有了這段插曲後面的電影關曉寧也沒看進去，等電影演完沒等亮燈她就拽着顏易澤往外走。
“你這麼著急幹嘛？”顏易澤被關曉寧的舉動弄得莫名其妙。
“能不着急嗎，一會兒燈亮了讓人看見多不好。”
“怕什麼，那孫子要是敢出來我直接就把他揍扁了！”顏易澤眉毛一挑，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關曉寧沒好氣地捶了他一下：“我不是怕那人出來，我是說咱們兩個剛才多尷尬啊。”
顏易澤這才明白關曉寧說的是什麼事兒，立即壞笑着問：“咱們兩個剛才怎麼了？親個嘴兒就覺得不好意思了？那要是衣服都脫了，你怎麼辦？”
“你胡說什麼！”關曉寧臉唰地一下就紅了，也不管顏易澤了直接就跑到了電影院門口。
“好了，別跑了不逗你了，外面熱再弄出一身汗，咱們吃飯去。”顏易澤不緊不慢跟着關曉寧到了門口，又拉起她的手一起下了台階。
顏易澤載着關曉寧去了一家比較有名的火鍋店，找好座位就把菜單遞給了關曉寧：“想吃什麼只管點。”
關曉寧接過菜單剛翻了兩頁就直皺眉：“一盤肉要50多塊也太貴了。”
“這家店就這樣兒，咱們兩個要吃飽吃好怎麼也要三四百塊，你就別管價錢了隨便點。”
“我不會點。”關曉寧將菜單遞了回去，一頓飯要好幾百她想想都心疼。
顏易澤笑着嘆氣：“看來以後我還是要多帶你出來見識見識。”
說完他一口氣將肉青菜海鮮都點了，關曉寧本來想阻止但又怕在服務員面前讓顏易澤沒面子只好忍住了。
東西上齊了之後關曉寧先是給顏易澤調好醬料又忙活着往鍋里放東西，等肉菜都熟了又一樣一樣地給顏易澤夾到碟子裏，顏易澤也不推辭他已經習慣了關曉寧的照顧。
兩人邊吃邊聊關曉寧無意間看了眼顏易澤送給她的那塊精美的手錶不禁吃了一驚：“時間怎麼過得這麼快，都快九點了。”
顏易澤不以為意：“我不是開車了，再晚也不怕。”
關曉寧剛想說自己肯定又要挨罵，忽然想起來家裏鑰匙已經交出去了，再想想母親的冷言冷語和鄙視的目光便不說話了。
“怎麼了？”顏易澤立即感覺到了關曉寧的不對勁。
關曉寧低着頭失落地說：“我出來的時候我媽說不讓我回去了。”
“是因為我，對嗎？”顏易澤雖是問話但語氣卻是肯定的。
關曉寧不說話了，顏易澤則是默默地點了根煙，直到煙快抽完的時候他才開口：“那以後你就去我家住，我養你，雖然不能每天山珍海味但肯定餓不着也凍不着就是了！”
關曉寧抬起頭望着顏易澤儘管他的態度很讓人感動，但她真的不確定自己要不要這樣做，畢竟兩人只是男女朋友如果這樣貿然去了他家會不會被人瞧不起。
顏易澤在說完這些話后發現自己好像突然想開了，心裏也極其輕鬆起來，他看向關曉寧見她臉上猶豫的表情就笑了：“你別擔心，先在我家住着，明年你不就20歲了？等你過完生日我們就去登記，我也會和奶奶說這件事的。”
“登記？登什麼記？”關曉寧根本沒反應過來顏易澤話里的意思。
“當然是結婚登記了，不然還能登什麼記！”顏易澤再次覺得自己做出這個決定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難。
關曉寧不可置信地盯着顏易澤，實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在經歷父母離婚到被拋棄后顏易澤曾經明確表示過這輩子根本不願意去想結婚的事，她縱然想他們兩個人會永遠在一起但也沒奢望能在短時間內改變顏易澤的想法，哪曾想他居然會這麼突然地提出要和自己登記。
“你不是不願意結婚嗎？”關曉寧問得小心翼翼，生怕是自己的錯覺。
顏易澤笑得很開心：“是你我就願意了，也不想再讓你因為我在家裏受氣，你先在我家住着以後再慢慢跟你爸媽緩和關係，他們接受更好不接受有我陪着你！”
關曉寧眼淚唰地一下就流了出來，她就知道自己沒愛錯人，有着那麼不幸福成長經歷的顏易澤竟然能為自己做到這一步，自己的付出都值了，為了顏易澤她願意做任何事！此時刻關曉寧甚至願意親吻顏易澤走過的土地，這個男人太讓她迷戀和崇拜了！
“曉曉，別哭了，這會兒不怕別人看見了？”顏易澤逗關曉寧，曉曉是他為了和其他人區別對關曉寧特有的稱呼。
關曉寧笑着擦掉眼淚：“我太高興了。”
“吃飯吧，一會兒一起回家。”
“嗯！”關曉寧用力點點頭，回家這兩個字讓她的心感到無比溫暖也無比幸福！
兩人吃完飯出了飯店路上的人已經不是很多了，顏易澤將車開到一條小馬路上剛想加速就感覺車後面一顛。
“今天怎麼這麼倒霉，在電影院裏座位被人踢，吃個飯車又被人撞！”他邊嘀咕邊開門下車，關曉寧見狀也趕緊跟了下去。
顏易澤繞到後面先是看了看車，只見車尾已經凹進去一塊他立即就火了，抬起頭又去看撞自己車的人，對方騎了輛摩托是個長得膀大腰圓特別壯實的中年男人，後面還載着一個女的。
“我說哥們兒挺有興緻啊，這個天兒騎個肉包鐵出來不怕烤熟了，你往哪兒開呢？”
“你他媽說我往哪兒開呢，我正常開你突然冒出來還嚇我一跳呢，撞你活該我他媽的還沒和你要壓驚費呢！”中年男人態度蠻橫張口就罵。
“你還想訛人？我可告訴你我這車是已經有了買主的，凹進去這一塊我也不和你多要五百塊你拿出來咱們相安無事。”顏易澤哪能吃這個虧，眉毛一立擋在了摩托車前面。
“媽的，你個毛沒長齊的小崽子也敢在這兒跟我叫囂，你他媽的活膩歪了是不是！”那男的從摩托車上下來直接站到了顏易澤跟前，距離近得差點貼到顏易澤臉上。
顏易澤退了兩步：“靠，你酒缸里撈出來的吧，這麼大味兒，什麼也別說了我這就報警，你他媽的喝酒還開摩托讓警察找你嘮嘮吧。”
“你敢！我弄死你！”男人一看顏易澤把手機拿了出來立即就急了，上去就用力推了他一把。
顏易澤沒防備退了好幾步差點沒摔倒，手機也沒拿住掉到了地上，這下他可來了脾氣也不去管手機回手照着對方的臉上就是一拳，關曉寧不想事情鬧大趕緊跑過去攔着顏易澤。
那男的推完人倒是防着顏易澤反擊立即就是一躲，結果拳頭是躲開了人卻沒站穩再加上地上有幾塊石頭所以腳下一絆就摔倒了，可能是酒喝太多人也太胖倒地之後半天沒起來。
“裝什麼死，趕緊起來！”顏易澤怕對方真要訛自己也就沒再動手，轉身撿起自己的手機就想報警。
“大孟，你怎麼啦，你醒醒！來人啊，殺人了！救命啊！”
凄厲的喊聲把顏易澤和關曉寧嚇得一激靈，兩人同時回頭就見剛才坐在摩托車後面的女人已經蹲在了那個叫大孟的男人身邊，雙手還用力拍着他的臉可那男人卻沒有任何反應。
顏易澤與關曉寧互相對視一眼，心裏頓時都有了不好的預感。
警車和救護車幾乎是同時到達的現場，男的被抬上了救護車，顏易澤和關曉寧則被警車帶回了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兩人就被分開了，用警察的話說是為了防止串供。
關曉寧忐忑不安地坐在一個大屋子裏，剛剛民警問了她的身份證號碼就離開了，這都一個多小時了也沒人再進來，她沒手機通知不了家裏直擔心父母惦記自己。
她焦躁地走來走去，又過了半個小時終於有人進來了。
“警察同志，我男朋友怎麼樣了？還有我能給家裏打個電話嗎？”
進來的兩個警察點點頭：“小姑娘，你不打我們也要打的，出了人命官司可不是小事，這在我們片區都算大案了。”
“人命官司？”關曉寧傻傻地看着警察問。
“你家裏的電話是多少，我們好通知你家人過來。”警察沒多說只是問了關曉寧的家裏電話。
關曉寧報了號碼，兩個警察做了記錄就又出去了，不過這次沒有讓她等太久。
“這個電話沒人接，你把手機號碼再說一下吧。”
沒人接？這不可能啊，這個時候了家裏怎麼可能沒人！關曉寧搖頭：“我父母沒手機，家裏肯定有人，你們是不是按錯號碼了？”爸媽是準備等曉峰考上大學給他買一部好手機，到時自己也可以買一部便宜點的。
“錯肯定是沒錯，你家還有其他親戚嗎，能聯繫上你父母的。”
“沒有了，我爸媽都是外地過來的，這邊沒有親戚。”
警察聽完只好說：“那我們就直接和你說了，你也是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的成年人，剛才和你們發生爭執的人叫孟大德，現在應該叫受害人，因為人已經死了。”
“死了！不可能啊，沒人碰他，他自己摔倒的。”
“這個目前沒辦法斷定，根據受害人妻子的說法是你和你同伴把他推倒的，不過我們也進行了初步鑒定，孟大德身上沒有毆打痕迹，但死因確實是撞擊導致的腦出血。”
關曉寧連連點頭：“我們確實沒碰他，就是他自己摔倒的。”
警察看着關曉寧嘆氣：“無論怎麼樣人死了是事實，你和你男朋友都逃不開這個責任，因為他是和你們發生爭執才發生意外的，你們比較倒霉這個孟大德是保外就醫剛從監獄出來第一天，住院手續都辦好了明天要去住院。至於你說的碰沒碰到，這個沒辦法斷定，因為天太黑你們距離攝像頭太遠所以我們只看到你和你男朋友都曾近距離接觸過孟大德期間有推搡的動作，然後孟大德便倒地不起了。”
“那怎麼辦？”關曉寧已經六神無主了。
“雖然是意外可也叫傷害致人死亡，孟大德家裏人要求賠償六十萬，另外我們查了你男朋友他尋釁打架的記錄不少，量刑時肯定是要重判的。”
“還要坐牢？”
“當然了，像你男朋友這樣的判十年都有可能，主要看和死者家屬的協商，如果賠償方面談得比較好估計還可以少判幾年。”
關曉寧徹底傻了：“那我呢？”
警察想一會兒才說：“小姑娘你可是正念書的學生，按道理這話我們是不應該和你說的，但看你也是正經人家的孩子不想讓你後半輩子都悔了才跟說說，這個事兒與其兩個人進去不如由一個全擔下來，你家裏呢可以多出些錢。”
“你們的意思讓我男朋友認這個罪？”
“我們是私下提個建議，怎麼操作還要由你們兩家人來商量，你先考慮吧，我們再去聯繫你家裏人。”
警察出去后關曉寧獨自坐在長椅上看着牆發獃，隨時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她的心也由慌亂漸漸地平靜下來。
窗外的天空已經變得灰白，她又一次想起凌晨兩點多民警進來時用同情憐憫地語氣和自己說：“關曉寧，我們已經聯繫上了你父母，他們說過不來。如果他們在上午10點之前還是不出面，那我們就會啟動相應的程序，到時你和顏易澤都會被拘留。”
關曉寧凄涼一笑，她現在想哭都哭不出來，沒想到昨天臨出門時母親說如果出了事不讓她回去不認她這個女兒這句話會是真的，更沒想到爸媽居然這麼狠心，難道在他們心裏真的就只有曉峰這個兒子嗎！從小無論都羨慕肖雪和丁納她也從不張口朝父母要吃的要穿的，她長這麼大為家裏為弟弟考慮的還不夠多嗎，為什麼自己根本就沒做錯事根本就沒違法他們卻都像躲瘟疫一樣地甩開自己！
疲憊地閉上酸澀地眼睛，關曉寧不再去想任何事，這一夜她太累了她現在只想好好睡一覺。
“關曉寧，關曉寧！”
被人推醒的關曉寧揉了揉眼睛從長椅上坐了起來，看了眼站在自己面前的警察沒說話。
“你心還挺寬的，這個時候還能睡這麼香，你看你要不要和你男朋友商量一下事情怎麼辦？”
關曉寧麻木地搖了搖頭：“不用商量，所有的事我都認了，你們放他走吧。”反正家裏也沒人願意讓她回去，不如自己認了罪讓顏易澤離開，這個世上能真心對待自己的也只有他了，願意在自己無家可歸的時候許下相守一生的承諾，只為這個讓她為他做什麼都可以。
警察立即皺眉：“你可想好了，你認了罪后以後的生活都要受連累的。”
“不用想，我認了！不過，我沒錢，他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那我們會幫你申請法律援助，到時會有律師免費為你辯護。”警察看着面無表情的關曉寧又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去準備相關材料，這個女孩子太義氣用事了，這樣叛逆的苦果是要付出巨大代價的，只不過她的父母也太不負責任就是了。
“顏易澤，你可以走了。”
同樣睡眼朦朧地顏易澤像是沒聽懂警察的話：“我可以走了？那姓孟的事兒怎麼辦？”
“你交了個好女朋友，事兒她都擔下來了，你趕緊走吧。”
關曉寧把事情擔下來了？她是不是傻啊，這事兒是要賠錢要坐牢的！顏易澤很不理解關曉寧的做法。
從派出所出來，顏易澤有些恍惚感覺從昨天晚上開始所發生的事像是做夢一樣，關曉寧就這樣要去坐牢了？
顏易澤搖搖頭不知該做出什麼反應，最後他認為是關曉寧對自己的感情太極端了所以才會這麼做，以前也不是沒有女人為他鬧過自殺，況且也不是自己要求她這麼做的，他們兩個就這麼算了吧。
顏易澤從來不是感性的人，他覺得既然關曉寧樂意這麼做那自己大不了以後多幫着照顧她家裏一些，每個月或者每個季度再去監獄看看她也算仁至義盡了。
整理好思緒后他無事一身輕地吹着口哨越走越遠，一會兒他還要把那輛二手車交給買主，因為車被撞凹進去一塊他還要好好想怎麼才能不讓對方壓價太多，至於昨晚說的要和關曉寧結婚登記的事他早已經忘得一乾二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