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青梅竹馬進行時（三）
?陳慕年成了顧珂的同桌。
鑒於顧珂熱衷地推銷自己旁邊的位置，陳慕年只好順應她的期待坐了下去。
反正這個班上他唯一的熟人就是她，他覺得這沒什麼不好的。
陳慕年剛成為顧珂的同桌時是這麼想的，但是當上了兩節課後，原本還乖乖聽講的顧珂就豎起書本，把臉藏在書後開始偷吃東西。
明明動作大的不得了，她還以為自己非常隱秘。
上課偷吃東西也就算了，她還一邊吃一邊跟他講話，滿嘴的零食，講起話來也是含糊不清……完全就是在誘/惑他。
陳慕年鼻子抽動了好幾下，他聞到了小浣熊的味道。
陳慕年抬頭看了眼講台上戴着老花鏡埋頭盯着書本的老師，轉頭對正在吞咽零食的顧珂說：“我也要。”
顧珂愣了一下，瞬間笑眯了眼睛，從桌肚裏拿出一包只撕開了一角的小浣熊：“手。”
陳慕年皺起眉：“倒手上會弄髒的，我等下還要寫字。”
“那你要怎麼吃？”顧珂也皺起眉。
“直接倒着吃啊。”陳慕年回答的很理所當然。
“你不怕老師發現啊？”顧珂驚恐的眼神像是在看即將赴死的勇士。
陳慕年嘴角一抽，心想要發現早發現你了，他手一伸，拿起小浣熊就光明正大地往嘴裏倒。
顧珂縮在書本後面緊張兮兮地瞅着他。
然而陳慕年並沒有被發現，他神態自然地放下小浣熊，好似不是在偷吃零食，而是剛做完一道題，那模樣簡直就是偷吃界（？）的一輩楷模。
有個別同學注意到了他的舉動，震驚地捂着嘴巴看着他。
顧珂都忍不住感慨：“慕年哥哥，你真不要臉。”
陳慕年身體一僵，這誇他還是罵他呢？
顧珂也意識到了自己似乎用詞不當，連忙改口：“不是的，我是說你厚顏無恥。”
陳慕年：“……”
而偏偏顧珂小朋友還一臉無辜：“怎麼啦？”
其實這個成語陳慕年也只是偶然翻成語詞典的時候才了解到的，在面對顧珂這個比他還要無知的同桌時不免冒出了小小的優越感。
陳慕年默默翻出成語詞典找到解釋厚顏無恥的一頁遞到了顧珂面前。
想了想，陳慕年還情真意切地叮囑了一句：“珂珂，人傻就得多讀書。”
顧珂那個氣啊，要不是記着還在上課，都想把手中的成語詞典當板磚使了：“……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那這兩個怎麼念？”陳慕年淡定地在紙上寫下了規正方圓的蒹葭兩字。
他背過幾篇詩經里的詩，熟絡到默寫都不成問題。
顧珂將臉埋在成語詞典中默默地不說話了。
陳慕年見狀不禁笑了：“這兩個字念蒹葭，是一首詩……”
“煎炸？”顧珂將腦袋抬了起來，眼睛發亮地盯着陳慕年，“我餓了……”
陳慕年：“……”
算了，他還是好好聽課吧。
於是乎，顧珂又吃了起來。
然後陳慕年又被誘.惑了。
所以陳慕年又吃了起來。
陳慕年在上課偷吃零食這條路走的越來越遠了，而且似乎……沒有回頭的餘地。
#論有個吃貨同桌是怎樣的體驗#
陳慕年發現顧珂特別喜歡吃糖，不由得想起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顧珂拿出來的那一盒糖果，心裏不禁有些疑惑她這樣吃糖就不怕長蛀牙什麼的嗎……然後顧珂就真的長蛀牙了。
顧珂小朋友疼的兩眼淚汪汪，牙齒的疼痛佔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都是父母杜絕讓她吃糖造成的心理創傷。
顧珂每天都淚眼朦朧地控訴着不能吃糖的日子是多麼悲傷，再緬懷一下她那不復存在的牙齒，不過正在換牙階段的她並沒有多麼在意。
陳慕年默默聽着，然後從口袋裏摸出一顆糖塞進了顧珂的手心裏。
顧珂愣了一下，笑的露出了那一口滲人的牙齒：“慕年哥哥你真好！”
陳慕年看着她傻氣的笑容，也不自覺地笑了。
從此以後，陳慕年的口袋裏隨時都放了糖，而顧珂也很神奇地打那次之後就再沒長過蛀牙了，也因此陳慕年才能安心地給她糖不用擔心她再長什麼蛀牙了。
他覺得，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實在是不適合出現在她臉上。
***
初夏的季節還不是多麼熱，能夠忍受的溫度中伴隨微風吹過帶來的涼爽讓人心曠神怡，陳慕年卻在這樣涼爽的早晨里因為動作太急而出了點汗。
他早早就收拾好下樓，連父母都沒等，看見顧媽正在門口幫顧珂穿鞋，歡快地小跑過去：“珂珂，早上好！阿姨，早上好！”
“慕年哥哥早。”顧珂抬頭，看見陳慕年笑的很燦爛。
“慕年早啊，你父母呢？”顧媽邊幫顧珂打理有些亂了的頭髮，邊問陳慕年。
“哦他們在後面……”
陳慕年話音未落，陳爸氣急敗壞的聲音就傳了過來：“這臭小子為了妹妹都不要爸媽了！”
顧媽哈哈大笑，拍了拍顧珂，示意她已經收拾好了，扭頭朝屋裏喊：“家成！動作快點！小孩都比你利索！”
顧爸高聲應了一句。
顧媽再次回頭髮現陳慕年已經拉着顧珂的手站在一邊了，陳爸陳媽也走了過來，顧珂乖乖地道了聲早，讓陳爸陳媽是有苦說不出，既欣慰她這麼乖又無語兒子為了她父母都不等的舉動。
“哈哈哈早啊，生個兒子就要做好這樣的覺悟~”顧媽打趣。
聽着大人們的談笑聲，陳慕年和顧珂則在一旁小聲地交流，議論着等下早餐要吃什麼。
……這確實是一件頭等大事。
陳慕年和顧珂沒有等顧爸，三個大人帶着他們去買早餐，兩個小孩苦兮兮地對視：早餐錢沒有了……
等他們買好了早餐，顧爸此時開車到了路旁，送兩個小孩去學校。
“家成，你的早餐是要我帶去公司還是放車裏你有空的時候吃？”顧媽提着兩份早餐，在車子發動之前問顧爸。
“帶公司吧，不遠，我馬上到。”
“好，路上小心。”
三個大人揮手告別了兩個小孩，陳爸繼而開車載着陳媽顧媽去了公司。
這是四個大人之前商量好的，陳爸負責兩個小孩放學，顧爸負責兩個小孩上學。
兩個小孩在距學校還有一段路程的分岔路口下了車，一邊吃着早餐一邊往學校走去，這一帶都不允許有車經過，治安也好，所以他們只要看路不撞到人就行。
顧珂吃的是湯粉，陳慕年吃的是包子油條和豆漿，手上基本被袋子佔滿了。
顧珂吃着吃着就把目光投向了陳慕年手上的早餐，陳慕年默默地把油條遞到顧珂面前：“包子你要吃什麼餡的？”
“豆沙！”顧珂剛吃了一口油條，豆沙包就出現在了她眼前，她又張口去咬，兩頰因為滿嘴食物鼓鼓的。
“來，你吃粉。”顧珂端着紙碗，夾了一筷子的粉，陳慕年艱難地張大嘴，太多了，湯汁濺到了兩人臉上。
顧珂忍不住笑了，陳慕年還在艱難地咀嚼着滿嘴的粉條。
將筷子放在紙碗裏，顧珂另一隻手從口袋裏摸出一張紙，給陳慕年擦了擦臉上的湯汁，再一摺疊，用潔白的一面擦掉自己臉上的湯汁，然後握在手心裏打算找到垃圾桶再丟。
兩人吃的差不多了，正巧前面有個垃圾桶，就停了下來。
“下次吃鹵粉好了。”顧珂若有所思。
陳慕年聽了顧珂的話點點頭：“下次我想吃甜卷。”
陳慕年搖了搖手中他完全沒怎麼喝的豆漿，好像還剩挺多，遞到顧珂面前，顧珂低頭喝完了豆漿。
“好飽啊——”兩人都打了個響嗝，互相看了一眼，丟了垃圾，哈哈大笑着邁進了校門。
涼風吹起兩人的頭髮、衣角，在空中輕輕搖曳，很輕柔的風，並不讓人覺得難受，這個季節的早晨總是令人感到十分舒適，兩個小孩的心情也在這樣的天氣里變得非常美好，在去教學樓的路上遇到了同班同學便一起說說笑笑地往班上走。
小學的日子十分輕鬆悠閑，煩惱這個詞離他們太遠。
不過這是因為小孩子對不愉快的事忘的比較快的原因，但是生活中總是會發生那麼幾件不順心的事，比如說吃貨顧珂……因為馬上要小學畢業了，有錢的班長請全班去價格昂貴的小賣部隨便挑零食吃他付錢，結果顧珂不止吃了自己的那份還去蹭了別人的零食，當然陳慕年的零食沒有倖免。
而吃太多零食的後果就是吃不進飯，顧爸顧媽就罵了顧珂一頓，直把她罵的紅着眼睛抱着書包就跑樓上來找陳慕年了。
陳慕年坐在椅子上看了會兒書，發現時間差不多了，不禁抬頭看向了書桌。
夜晚的涼風從微敞的窗戶吹進來，書桌上攤開的作業本被風吹的嘩啦啦地翻動着紙張，字跡清秀，而作業本的主人此時正趴在一旁，睡著了。
陳慕年微嘆一聲，放下書，走過去輕輕拍了拍顧珂的背：“珂珂，醒醒……”
顧珂的眼皮顫了顫，微微睜開一條縫，迷糊地看着陳慕年，嗓音軟軟的還帶着剛醒的幾分困意：“慕年哥哥……我和你睡好不好？”
“還生阿姨他們的氣？”陳慕年也放低了聲音，她這副樣子實在是讓他有些沒轍。
“困……”顧珂又合上眼皮了。
陳慕年無奈，只好跑去問父母能不能讓顧珂暫睡一晚，陳爸覺得他們都這麼大了男女授受不親，不同意，陳媽覺得兩小孩又沒什麼關係以前也睡在一起過，一票否決，陳爸無可奈何。
“我去跟珂珂媽說一聲，慕年你帶珂珂去洗漱一下。”
“好。”陳慕年點頭，看來以後有問題還是去問媽媽吧……感覺爸爸的意見根本不是意見啊。
陳慕年費了好大勁才叫醒顧珂，兩人並肩站在洗漱台前擠在一起刷牙洗臉，顧珂經過這麼一番洗漱下來，倒是清醒了很多，笑嘻嘻地和陳慕年比誰刷的牙更白。
“聽說非洲人牙都很白。”陳慕年用毛巾邊擦乾臉上的水邊吐槽。
“你才非洲人！”顧珂擦完臉把毛巾隨手一甩，丟在陳慕年頭上，撒開腳丫子跑進了卧室。
陳慕年扯下頭上的毛巾，咬牙切齒，憤憤不平，掛好毛巾就往卧室里走：“顧珂！”
“啊你幹嘛哈哈哈哈——可惡你竟然哈哈哈哈哈——好癢哈哈哈哈別啊別撓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癢好癢哈哈哈哈哈哈哈救命哈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你往哪跑——嗷你竟然還踹我！啊輕點，你踹我肚子上了！無敵撓痒痒攻擊——”
陳爸陳媽聽着陳慕年卧室里傳來的聲音，對視一眼，忍俊不禁：“果然還是小孩子啊。”
因為顧珂先前睡了一段時間，現在精神亢奮的不行，陳慕年鬧了一會兒就想睡覺了，顧珂只好抓着陳慕年晃來晃去：“慕年哥哥……別睡啊，陪我玩……”
“我好睏。”陳慕年微微眯起眼，“明天還要上學呢，早點睡……”
“睡不着啊……”顧珂戳了戳陳慕年的臉頰，戳着戳着上.癮了感覺挺好玩的，“要不，你給我講故事吧？”
“你要聽什麼故事？”陳慕年任由她戳着臉頰，眯着眼睛看天花板。
“都可以，你講吧！”顧珂知道陳慕年這是打算講故事了，亢奮的又在床上動來動去。
“從前啊有隻小白兔，它很蠢也很萌，它不愛吃胡蘿蔔，它愛吃糖果。”
“這是什麼兔子？”
面對顧珂的打岔，陳慕年沒有解釋，反倒順着她的話講了下去：“是啊，動物們都很奇怪這是什麼兔子，把它視為異類，小白兔沒有朋友，因為其他的兔子都是吃胡蘿蔔的，它們不吃糖果。”
“小白兔很快就把糖果吃完了，它只好自己去找糖果，它找啊找啊，終於找到了會做糖果的大灰狼。”
“然後呢然後呢？”顧珂興緻勃勃地追問
“然後啊……”陳慕年翻了個身，面朝顧珂，“小白兔和大灰狼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了一起。”
顧珂愣愣地眨了眨眼：“……這、這就沒了？！”
陳慕年苦笑一聲，伸手輕輕揉了揉顧珂的腦袋：“饒了我吧珂珂，我真的不會講故事。”
“可是小白兔為什麼和大灰狼在一起呢？大灰狼是壞人，會吃掉小白兔的！”顧珂嘟噥着，很不解的樣子。
“因為大灰狼會做糖果呀。”其實陳慕年也只是惡趣味的這麼隨口一說，不過此時他忽然有了個很糟糕的預想，“珂珂，你不會因為一顆糖就跟壞人走吧？”
“不會啦！”顧珂笑嘻嘻地揚着唇角，“起碼也要兩顆嘛！”
“……”陳慕年嘴角一抽，又想到了一件事，開口問道，“假如，我被綁架了，綁匪說要你交出十顆糖才肯放我走，你願意交么？”
“願意！”顧珂脫口而出，毫不猶豫。
“那一百顆糖呢？”
“也願意！”
“一千顆糖呢？”
一千對小孩子來說是個很大的數字了。
顧珂遲疑了一下：“……願意！”
“那要是一萬顆糖呢？”陳慕年繼續追問。
“這個綁匪怎麼這麼愛吃糖？！”顧珂皺着一張臉，很不開心，“哼，祝他長滿嘴的蛀牙！”
“別轉移話題，願不願意？”陳慕年可沒有打算放過她。
“願意！”顧珂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這兩個字，滿眼不舍，抱緊了陳慕年的手臂，生怕一不注意他就被綁架了，“慕年哥哥是最重要的！”
陳慕年忍不住笑了：“真的啊？比你的糖還重要？”
“嗯嗯真的真的！”顧珂抱得更加緊，“慕年哥哥你可千萬別被綁匪抓走了！”
到底是在心疼他還是心疼糖？
陳慕年暗戳戳地認為是前者，心情愉快地捏了捏顧珂軟綿綿的臉頰：“傻瓜，我不是一直在你身邊么？放心，我不會被綁架的……”
顧珂剛舒一口氣，陳慕年又接著說道：“倒是你啊，別因為別人給了幾顆糖就被騙走了。”
“不會的不會的！”顧珂篤定地搖頭，“慕年哥哥你說了一直在我身邊不是么？有你在，那我又怎麼會被人騙走呢？”
陳慕年愣了一下，繼而緩緩笑了：“是啊，我會看好你的。”
“慕年哥哥，我們來拉個鉤吧！”
“你又有什麼想要的？”
“我想要慕年哥哥永遠永遠陪着我，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陳慕年默默伸出小拇指和顧珂的小拇指勾在了一起，顧珂笑嘻嘻地看着他：“騙人的是小狗！”
“好好好。”陳慕年瞥了她一眼，睏倦的眉眼間藏着笑意，伸手將顧珂扯進懷裏抱住，將她的腦袋往懷裏按：“愛吃糖的小白兔，現在呢，閉上眼睛，什麼也別想，永遠還很長，所以我們該睡覺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放在顧珂後腦勺上的手也緩緩滑了下去，眼皮漸漸地合上了。
顧珂抓住陳慕年的衣服，按他說的做，漸漸闔上眼，慢慢地也有了困意……
橘黃的燈光打在兩個小孩相擁而眠的身影上，顯得格外溫馨。
陳媽輕手輕腳地開門替他們關了燈，看着床上的身影，不禁展開一抹微笑。
兒子，要加油啊，青梅竹馬什麼的多美好~不要辜負了父母的良苦用心……創造各種機會的良苦用心。
涼風安靜地湧進屋內，月色柔和安寧，書桌上雜亂的作業本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兩個挨在一起的書包。
永遠還很長，所以要珍惜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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