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雪后初霽,冬日的天空淡藍高遠,傅書言把手放在高璟的手掌心,一路走,一直偏頭望着他,高璟轉過頭,“你一直盯着我,是什麼意思?”
“璟郎,你為何每一件事都能做到最好?”她心底存下這個疑問,一出錦華宮宮門她就想問他。
高璟望着巍峨的殿宇,“因為我付出比常人多的努力。”高璟目光變得溫柔,“言兒,你不也是嗎?”
傅書言道一聲慚愧,“可是璟郎,我同樣努力,卻樣樣都不如你,我在你面前都沒自信了。”成婚後,傅書言跟高璟學會很多,方才武功和琴技,都是高璟點撥她,方才也是他引領帶着她走。
高璟深眸潤了陽光的色澤,看着身旁的小女人對他一臉崇拜,心情愉悅,有幾分得意,“傻丫頭,我是男人,天生比你佔優勢,我要不比你強,你男人能有自信嗎?”他願意一輩子被他愛的小女人這樣崇拜着,男人的自尊得到空前滿足。
正月十六,皇帝下旨,封嫡皇長子高璟為太子,儲君之位塵埃落定。
月桂平常最是穩重,今裡外屋忙活,腳步輕快,一路帶着風,知兒和春喜笑,“瞧把月桂姐高興的,像得了封誥。”
“這屋裏的人,明兒就都是服侍太子太子妃的宮女,我們跟着主子沾光,後宮的人那個不高看一眼,現在我去內務府,不等我說話,上趕着叫姑姑,要說這尊貴,風光,後宮除了太后,貴妃娘娘跟前的人,就數咱們宮的人。”
春喜道;“聽說珩皇子封為靖王,琮皇子封為獻王,出宮建王府,內務府正籌備冊立王妃的事,靖王和獻王大婚日期沒定,兩個側妃過一個月先抬進王府。”
月桂邊收拾東西,邊道;“還提這檔子事,沒聽說靖王拒婚,惹怒皇上,皇上把茶杯都摔碎了。”
知兒是個耳報神,走過來問,“月桂姐,你聽誰說的?這事我怎麼沒聽說,靖王為何拒婚,聽說靖王妃美貌多才,又是太后外家侄孫女,換做別人求之不得。”
傅書言在屋裏聽見,呵斥,“沒影的事,背後亂嚼舌根。”
幾個人伸伸舌頭,不敢說了。
月桂收拾衣物,“主子英明,當初搬入皇宮時,主子沒讓箱籠打封,省了不少事。”
嫡皇長子遷入東宮,國已立儲君,先太子軍隊退守靳關外,還有最後一戰,天氣回暖,皇帝下旨,太子代皇帝親征,厲兵粟馬,擇日出兵。
東宮偏殿裏,趙玉嬌早起胃裏不適,嘔吐不止,慌得她的兩個貼身宮女金環和銀環,捶背,端盆,命小宮女拿溫水,趙玉嬌折騰得苦膽都快吐出來了,方才止住,小宮女端來漱口青鹽水,她有氣無力嬌喘吁吁。
傅書言派過來侍候她的宮女寒玉飛跑去正殿稟報太子妃。
正殿裏,太子妃剛用過早膳,宮女們往下撿桌子,寒玉飛跑進來,“回太子妃,趙良媛不知吃什麼不對勁了,吐得七葷八素的。”皇帝已下旨冊封趙玉嬌為太子良媛,傅書言派宮女寒玉侍候趙良媛,暗自交代有事回稟,寒玉大事小情都來回太子妃。
傅書言免了趙玉嬌請安,趙玉嬌每日呆在宮裏,老老實實,沒出什麼么蛾子,傅書言有些納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趙玉嬌這號人轉了性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趙良媛食慾怎麼樣?”傅書言閑閑地問。
寒玉想想,“良媛吃東西挺挑剔,清淡的吃幾口,葷腥一點不動。”
“良媛以前胃腸怎麼樣?”
“良媛胃腸沒什麼毛病,就今吐這一回,以往沒吐過。”
傅書言對月桂道:“隨我去看看。”
傅書言進西偏殿,看見趙玉嬌躺在炕上,面色灰白,大家閨秀,身體弱,禁不起折騰,宮女銀環和金環忙施禮,“奴婢拜見太子妃。”
趙玉嬌掙扎想坐起,傅書言緊走兩步,按住她,“良媛不用多禮,身體不舒服躺着別動,一會我叫御醫來給良媛瞧瞧。”
傅書言就勢坐在她身邊,抓起她的手腕,“良媛的手冰涼,身體太弱了,該好好調理。”朝月桂道;“吩咐御膳房給良媛做點補身子的東西送來。”
傅書言安慰幾句,離開西偏殿。
走回正殿,剛巧高璟下朝回來,高璟一進門,傅書言便含笑福了兩福,“恭喜太子,賀喜太子。”
高璟看她的笑,別有意味,懷疑地眼神看着她,“有什麼喜可賀?”
傅書言對屋裏宮人道;“你們都下去。”
月桂帶眾人出去,傅書言侍候高璟寬衣,湊近他媚笑着,“良媛要給皇家添丁,璟郎這算不算是樁喜事?”
高璟呵呵兩聲,指尖挑起她下顎,“試探我?嗯?”
“真的,我替她把過脈了。”
高璟捧起她的頭,四目相對,高璟的神情平靜坦然,“與我無關。”說吧,對上她的唇,輕輕啃咬,似懲罰她。
傅書言雙手環住他的腰身,喃喃,“知道不是你的。”
“知道你還氣我,我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就不老實。”
傅書言方才有那麼丁點擔心,待看見高璟坦坦蕩蕩,這點擔心消失了,她討好地伸出舌頭舔舐他的唇,他的唇冰涼,潤澤,口不對心,“我替你高興。”
高璟的臉慢慢沉下去,傅書言趕緊知趣地封住他的嘴,纏綿親吻,直到高璟面部線條越來越柔和,變被動為主動,這種事情,高璟這樣強勢的男人,怎能讓女人主導,他摟着她,直到把她親得服服帖帖,軟在懷裏。
兩人親熱一陣,傅書言問;“璟郎,這件事怎麼辦?”
高璟已有主張,“趙玉嬌肚子裏的胎兒,你說一月有餘,那就是在山東或來京城的路上,趙玉嬌在深宅大院裏,接觸的男子無非是侍衛和下人,以趙玉嬌心高氣傲,必不能屈尊降貴,唯有一種可能,這個胎兒是……..”
高璟看看她,下話沒說出來,夫妻心照不宣,高琮和高珩其中一人,高珩傅書言否決,胎兒是高琮的。
高璟接着道;“高琮,看似玩世不恭,實則心思縝密,他好色,也不能對我的姬妾動心思,除非他有別的野心。”
傅書言試探着問:“河西節度使的兵馬。”
“我猜是。”
高琮跟趙玉嬌狼狽為奸,這種事在皇家是醜聞,有失皇家體統,皇帝知道,也只能打掉牙往肚裏咽,不能深究,必然想辦法遮掩過去,何況天下未定,各路起兵的人馬未除,皇帝不可能因為這種兒女私情得罪河西節度使,給自己樹敵。
“怎麼處置?”傅書言問。
“新皇剛立,江山不穩,外患未除,時機未到。”高璟道。
傅書言也是這麼認為,內憂外患,如果這個時候兄弟相殘,給先太子可乘之機。
高璟握住她的手,“趙玉嬌有身孕,瞞不了多久,這樣也好,你也可以減輕負擔。”
太子沒有後人,被朝臣抓住話柄,傅書言壓力不小,高璟能忍下來,部分原因為她考慮。
朝廷大軍征討先太子軍隊擇日出征,后宮裏卻出了一件新鮮事。
知兒這個耳報神小跑回來,進門差點撞到正往外走的春喜,春喜唬了一跳,“你不能有一刻消停時候。”
知兒沒理會,快步進屋,“太子妃,宮裏出了件怪事,民間有一個女子,長得極像先皇后,見過先皇后的閔貴妃和幾箇舊邸出來的人都說像,不但長得像,多才多藝,聽說皇帝看見甚為驚異,擬旨冊封為德妃,進宮就封四妃之一,古無先例。”
傅書言若有所思,“還有這等奇事,知道是什麼人敬獻的嗎?”
“聽說是一個郡縣的縣令,皇帝的貼身太監呂公公操辦為皇帝選妃,充實後宮。”知兒道聽途說,打聽倒也詳細。
高璟回東宮,傅書言把這件新鮮事說了,高璟半晌無語,傅書言以為他想起生母難過,後悔不該提這件事,就把話岔開,就此不提了。
公公的嬪妃,兒媳不能多過問,傅書言聽宮女們閑來議論,皇帝很寵愛這個德妃,德妃性情溫柔,乖巧懂事,善解人意,剛進宮沒幾日,便博得太后和皇帝的歡心。
隔着珠簾,傅書言看見高璟跟貼身太監尚安聲音極低地說話,聽不清說什麼,一會尚安出去,高璟進來,揮退宮人。
高璟隔着炕桌坐在她對面,朝窗外掃了一眼,壓低聲音道:“這個德妃來路不明,我查了有人背後安排她到父皇身邊,我馬上要帶兵離開京城,我怕她對父皇不利,要想辦法揭穿她。”
夫妻倆關起門,在房中秘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