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人之飲水
天上的雪下的好大，畏冷的小狐狸縮在母親懷中，尖尖的小鼻子藏在溫暖的毛里，恨不得直接將自己縮成一隻圓滾滾的球。
也許是因為是混血的緣故，奧羅拉剛剛出生時還有人形，過了幾天之後卻完全變成了獸態。
林音對獸人完全不了解，剛一開始還為此擔心憂慮過，露娜媽媽來了之後才放心下來。
露娜媽媽說，獸人的幼崽幼年期幾乎都是獸態，因為相較於虛弱且成長緩慢的人形嬰兒，獸崽更容易存活。
——比如說，一歲的人形幼崽還不會走，獸形的幼崽完全可以滿地跑了。
聽她這麼說，林音就放心了。作為一個雖然是精靈但很多時候依舊把自己當人類看的妹子，剛一開始看着自己生的毛茸茸一點也不像人的小狐狸還覺得心情複雜，習慣了照樣是萌萌噠親閨女。
抱起來比以前養的貓貓狗狗舒服多了。
“吱～”
紅毛的小狐狸抬起頭，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水汪汪亮晶晶的看着她，蓬鬆的大尾巴搖啊搖，撒嬌的蹭來蹭去。
“——不準吱！，又不是老鼠。”林音沉着臉不輕不重的在她肉乎乎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關上窗戶向暖房內走去。
小狐狸被她拍的有些垂頭喪氣，但轉眼發現媽媽照做了，又立馬興高采烈的甩起了尾巴:“嗷嗷嗚～”
林音在驍勇善戰的精靈中幾乎就是個廢材，最親近的木系魔法也只能算是個半吊子，火系魔法更是提都不要提。不過有了焰叔叔后就不一樣了——自從有了焰叔叔，暖房這種幸福的東西就不缺了。
——雖說她們並不怕凍，但暖洋洋更舒服呀！
不過，為了奧羅拉的正常生長，每日林音依舊會抱着毛團一樣的女兒去常溫下凍一圈。對於現在的奧羅拉來說，那也許是一天最痛苦最讓狐討厭的時候。
林音抱着奧羅拉回到暖房，將小狐狸放到毯子上，在外面幾乎一動不動的小狐狸立馬活潑亂跳撒起歡來，邁開四條小短腿屁顛屁顛的跑到暖房中心的火球旁，紅色的大尾巴軟綿綿的揮了揮:“嗷嗚嗚～”
籃球大的火球比她還要大一號，圓滾滾的懸浮在半空中散發著暖洋洋的溫度，橘紅色的火焰中時不時浮現一抹微紫，看上去有種異樣的瑰麗。
聽到小狐狸的叫聲，大火球上的火焰跳了跳，從中傳出司塔有氣無力的虛弱聲音，“下午好，奧羅拉。”
“吱吱——”奧羅拉歡快的叫了兩聲，似乎忽然想到了什麼，神氣的扛在背上搖擺的大尾巴陡然垂了一下，警覺的回頭，鬼鬼祟祟飛快的偷瞄了林音一眼，而後叫聲立變“——嗷嗚～”
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呵呵……”司塔低笑。
林音涼涼的掃了他們一眼，到火球旁的躺椅上坐下了，托着腮看着她玩耍。
司塔幽怨的問道，“真的不能放了我？”
林音意味深長的道，“——你確定我現在放了你你能活的下來？”
司塔:“……”
司塔不確定道，“……我即使沒有功勞總有苦勞吧？雖然隱瞞了一些事情，但也沒有傷害你們不是嗎？更何況，我已經為自己曾經的作為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你可沒告訴我你是魔鬼。”林音涼涼的道，“人的出發點是一個很重要的事情，司塔。
你就在這裏好好養傷順便反省吧。”
司塔懷抱善意幫助她她當然感激不盡，可假如司塔的幫助暗藏禍心……
呵呵，也就是他並沒有真的造成糟糕的後果，不然……林音可不敢保證自己真的會好心的從露娜鞭下救下他。
……
司塔也是倒霉。
似乎曾經近乎心想事成的好運氣都被用光了，自從遇到了那隻討厭的墮天使，司塔就像是被不幸的厄運女神擁抱了。
——被林音趕走之後，司塔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也許是不甘又或者別的什麼原因——神差鬼使的他居然又隱藏行跡回到了林音居住的區域，遠遠的看着她們。
說起來也許沒人相信，明明那麼無趣無聊毫無意義的日常生活，他居然一直看的津津有味興緻勃勃。
……完全沒想過出現打擾她們或者乾脆離去。
想想也是可怕。
好在，有人把他從那種身不由主的詭異狀態中解救出來了——雖然司塔自己並不感激這種解救就是了。
那個人就是林音的契約精靈——火元素精靈。
萬萬沒想到，林音那樣的武力值慘不忍睹的戰五渣居然會有元素精靈，更可怕的是居然還是兩位王級元素精靈！
這簡直不和邏輯。
雖然很**但還叼不過火元素精靈王的司塔就一臉懵逼的被熾焰打包送給露娜了。
本來除了天生敵對的陣營之外，司塔的過錯並不大的——最多只能算一個偷窺尾隨人家閨女。露娜媽媽也有可能教訓他一頓，也有可能幹脆殺了——就這麼簡單。
但一不小心，司塔就又被林音坑了。
在露娜審問他為什麼探查自己女兒居所的時候，林音帶着奧羅拉回來了。雖然形態已經發生了改變但氣息沒變的司塔被已經熟悉他氣息的小狐狸眼睛一亮——熱情的飛撲了。
他不小心發出了一聲驚呼，被林音聽出了聲音:“……司塔？”
一看自家寶貝跟那個變態居然認識，向來對女兒身邊的事特別敏感的露娜媽媽眼神立刻變了，她不動聲色的問道，“寶寶——司塔是誰？”
“一位人族占卜師，之前曾幫了我很多，我離開之前的那個位面就是他幫我轉移的。”林音說，好笑道，“我剛才還以為自己聽到了他的聲音，沒想到是錯覺。”
“哦～原來是這樣。”露娜恍然大悟，有些氣憤的大聲埋怨道，“都說了寶寶晚上要好好休息不要亂操心，一切都有媽媽在呢你就是不聽，成天想七想八的！
現在都開始出現幻聽了吧？還不快去休息休息睡一覺，明天又是精精神神美美噠！”
“好好好，我去睡覺。”林音笑道，摘下不知因何而格外興奮的奧羅拉，回卧室補眠——大冬天窩在被子裏睡懶覺，絕對是一件無比享受的事情～
她是享受了，可把司塔坑慘了。
露娜在把林音送走之後，布下隔音結界，分分鐘炸了——
卧槽一個生來為惡的魔鬼，居然冒充人類誘惑欺騙自己的女兒——想都不用想肯定不懷好意！
媽噠老娘抽！死！你！啊！
——是真的要抽死啊，不是隨便說說的。
司塔好好的一個大魔鬼，先是被熾焰的火焰耗去了大半力量，又差點被屬性相剋的藤鞭抽散了……
簡直可憐。
也幸虧奧羅拉見到他興奮的不得了，媽媽帶她睡覺根本不願睡，鬧騰着想和熟悉的司塔叔叔玩，攪得林音也睡不着，不得不抱着她過來了。
順便……看到了司塔被抽的奄奄一息的魂火……
一不小心看到怒髮衝冠的露娜，林音整個人都是懵逼的……
然後飛快的抓住重點，“媽媽誰惹你生氣了？這是什麼？”
露娜:“……”
就這樣，林音從露娜鞭下留下了司塔一條小命。
……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為了報復司塔的居心叵測，露娜在答應放他一馬之後，毫不客氣的給司塔下了強制性的奴隸契約。
——有契約限制，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即使司塔暗藏禍心，在解除契約之前，他也不敢作妖。
不同於主僕契約——奴隸契約極為霸道，不僅可以無視從者意願強制收服，並且收服後主人可以操縱“奴隸”的一切，一旦“奴隸”想要襲擊或者違抗主人的命令，就會受到契約的懲罰。
並且，一旦主人方死亡，“奴隸”會被直接殉葬。
這可算是把司塔捏在了掌心裏。
假如再給他一次機會，司塔絕不會如此多事的跑回來。
不，他就不該小氣吧啦的報復墮天使的一言之仇！不就是捅了一刀被人說了一句嗎？有什麼不能忍的！
然事已成定局，悔之晚矣，他只能寄希望於蜜瑟爾念及舊情將他放了。可惜，蜜瑟爾顯然並不是那麼好相與的——不僅沒念舊情，還因為自己之前的自作多情有幾分惱羞成怒的意思。
更看他不順眼了。
……
對於司塔的落難林音毫不同情——一個魔鬼心懷叵測的跟在她身邊謊話連篇‘深情脈脈’，簡直細思恐極。林音完全不敢想像，假如露娜媽媽和焰叔叔沒有找過來，自己真的將信任交付給司塔，自己和奧黛拉會落到什麼樣的下場。
只要這麼一想，她對司塔的那點同情和不忍與好感就完全消失了。
她慵懶迷人的卧在躺椅上，綠色的眼眸迷離的注視着和司塔玩耍的奧黛拉，心思卻越飄越遠，飄到了薩爾多身上。
那天晚上……她看到了薩爾多。
雖然模樣生了些變化變得更成熟了些，身上的威嚴冷酷感也加重了些，但林音可以確定，那就是薩爾多。
她同樣確定，當她看到薩爾多的時候，薩爾多也看到了她。
‘薩爾找到第二根羽毛了嗎？他會回來找我嗎？’
慣於謹慎的理智叫囂着危險，心中卻總舍不下那一份僥倖的期望……
‘萬一呢？
萬一找回過去后他還愛我呢？’
‘如果他看到了我，那必然也看到了我手中的羽毛，一定會來的吧……哪怕只是為了羽毛。’
“司塔，”林音輕聲問，“墮天使之羽……對墮天使挺重要的吧？”
“我從未聽說有哪個墮天使會放棄自己的羽毛。”司塔說。
林音淺淺的笑了下，仰卧在躺椅上，望着木質的屋頂，說，“司塔，你想要自由嗎？”
司塔:“……”
自由？
他當然想要自由！
自產生意識那天開始，向來都是他將別人的尊嚴玩弄掌中踩在腳下，還從未有誰將他變成恥辱的奴隸過。
可司塔也不是天真的傻白甜，魔界出身的司塔比任何人都清楚，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的道理。
聽說那狠心絕情的女人似乎要還他自由，司塔不僅沒有欣喜若狂反倒整個魔都警惕戒備起來。
他警覺的盯着林音，“你想幹什麼？”
林音被他逗笑了，嫵媚的說，“——我們來做個交易吧，司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