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夏聽音
江戎摟着沈非煙問,“這樣有沒有好點?”
“什麼好點?”沈非煙臉上帶笑,望着他。
江戎說,“我這樣暖着你,胃有沒有舒服一點?”
沈非煙看着他,眼中盈盈地,凝上笑容,還有水光。
江戎抬手,摸着她的臉,目光一瞬不瞬看着她,“你知道我在想什麼?”
“不知道。”
“你知道!”江戎身子微微挪開,目光下移,落在沈非煙的內衣上,珍珠色的蕾絲,他的手抬起,又落在沈非煙的臉上,看着她說,“你說,我在想什麼?”
樓下的門鈴忽然響起來,江戎一頭栽在沈非煙身上。
沈非煙不動,“我原本就想看你能折騰到哪一步。”
江戎抬手,捏住她的鼻子,“這樣說話我喜歡,你果然知道我心裏想什麼。”
沈非煙側頭笑,江戎翻身下床,“我先去拿衣服。”
看到江戎走了,沈非煙翻身坐起來,卧室對面的梳妝枱上,顯出她頭髮凌亂,衣服凌亂的樣子,她翻身下床,把襯衫扣子重新扣上,拿梳子梳着頭髮,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江戎不過想證明,他現在在她這裏,已經重新奪回某種權利。
沈非煙把襯衫塞進裙腰裏,照了照,然後走出去。
走到樓梯口,順着黑色雕花鑄鐵欄杆,沈非煙居高臨下站着,看到江戎正站在門口聽sky說話,他聽完抬了抬手,表情不怎麼好,sky在外頭合上房門。
江戎手裏提着幾件衣服進來,套着防塵袋,另一隻手還有一個袋子。
沈非煙轉身下樓。
“怎麼了?”她問。
江戎把衣服隨手搭在沙發上,坐下說,“沒事,就是之前你在她那裏贏過錢的那個人,我把他趕走了,他本來已經去了外地,sky說,今天知道他又要回來。”
沈非煙沒想到江戎會給她說這麼細,她說,“你不用告訴我的,我就隨口問一下。”
江戎說,“當然要給你說,以後我的事情都要告訴你。”
沈非煙走去廚房洗手,看了看時間,準備繼續做飯。
又順口問道,“那他為什麼不能回來?”
“他做了假賬,我當時放他一馬,他回來就是想生事,有人叫他回來的。”
沈非煙站在那邊想了想,“這個叫他回來的人,我認識?”
“不認識。”江戎頭枕着沙發看她笑。
沈非煙看都沒看他,拿了早前洗好的菜過來,開始挑葉子做沙拉。
江戎等了一會,奇怪道,“咦,我把衣服扔在沙發上呢,你怎麼不管?”
沈非煙打開冰箱,拿出一瓶沙拉汁,“你知道應該掛在什麼地方,不用一再用這種事情找存在感。”
江戎站起來,拿了衣服掛在門口的掛鈎上,“先掛這邊。”
沈非煙說,“你不去上樓換衣服。”
江戎說,“我在一樓書房換。”他站起來,卻兩步過去從後面摟上沈非煙,靠在她耳邊說,“……剛剛的事情,咱們還沒做完。”
沈非煙躲開他,那語氣痒痒的都鑽到耳朵里。
江戎抵上她,“感覺到了嗎?”
沈非煙立時向前躲,江戎跟過去,死死壓着她。
沈非煙怒了,“江戎!我這飯你讓我做不做。”
江戎不管不顧,親熱地壓在她肩頭,低聲說,“我想你,想和你做。可我又怕你想,我和你好了,就只想和你□□。我心裏矛盾……”
沈非煙摸過旁邊的餐刀,在案板上磕了磕,警告的意味。
江戎視而不見,繼續抱着她說,“非煙……我什麼都不幹,你回來了,我要先把咱們以前常去的地方,都和你去一次,我要和你談戀愛。”
沈非煙看着眼前方寸之地,有插着紅玫瑰的大花瓶,對着各色生菜葉的沙拉盆,她的木勺娃娃躺在她的料理書上。
有些東西丟了,又找了回來。
她抬手,壓在江戎的手上,柔聲說,“你別鬧我了,讓我把飯做了。”
江戎反手扣着她,和她十指相扣,心裏翻來翻去。
他和沈非煙和好了,再做什麼,幾乎是順理成章的,但他上次讓她不小心已經吃過避孕藥,如果要幹什麼,他現在得想辦法弄來一盒避孕套。
但沒有避孕套是次要問題,
主要問題是,余想要回來了,沈非煙那麼聰明,他要現在和她做了,回頭過兩周余想回來,她一定能回過味。
他絕對騙不過她。
而且……這明明是他的女朋友,他為什麼要委屈自己,好像一再是趁人之危一樣。
他說,“非煙,你愛我嗎?”
沈非煙仰頭看着天花板,長長喘了一口氣,“江戎……”
他極快地又要求,“那咱們訂下結婚的日子吧。兩不耽誤。”
沈非煙絕望了,“江戎,你中邪了嗎?”
江戎訕訕地放開手,“試一下運氣總沒壞處。”
“換衣服去。”
江戎不舍地離開沈非煙,拿了衣服上樓,還有門口掛着的,轉眼換了套短袖t恤出來,和剛剛沈非煙給他的那套差不多。
沈非煙說,“你去看看後院的甜甜,跑出去這麼久。”
江戎推開客廳落地門看,甜甜在後院趴着,意興闌珊地吹涼風。
江戎笑着回頭對沈非煙說,“我覺得他需要別人給他扔個球玩。”
“那你陪他玩吧。”沈非煙覺得太久沒養狗,她都不知道狗的日常要幹什麼,她問,“狗每天都幹什麼?除了吃飯,睡覺,逛公園,還有什麼?你陪他玩?”
江戎說,“我每天哪裏有時間在家,都是家裏現在的保姆在照顧他。”
沈非煙切着黃瓜,隨口問,“以前的那個?”
“不是。”江戎捏了一片黃瓜,“那人早走了,現在請了個女孩,我家遠方一個親戚介紹的。初中畢業,她家重男輕女,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弟弟,那時候想讓她嫁人,後來我表姨她們就說不如讓她來我家陪我媽。”
“陪你媽?”沈非煙奇怪,“你媽不是愛打牌嗎?怎麼還用人陪?難道出門現在也像闊太太,還跟個丫頭。”
江戎頓了頓,說,“不是。”他走過去,一把開了玻璃門,“甜甜——”
甜甜跑着沖了進來。
他說,“我去給他洗個澡,不然把家裏跑髒了。”
沈非煙點頭,一點沒發現江戎的異樣,“你們去吧,我做飯。”
江戎到了一樓洗手間,開了花灑,水衝下來。
甜甜在水下轉圈。
他說,“甜甜,咱們今晚上住這邊,你要上洗手間,記得過來。”他用花灑沖了沖旁邊,“你還記得以前上廁所的地方吧?”
甜甜繼續轉圈,毛都打濕了。
江戎關了水,蹲下,倒了沐浴露給他洗。
江戎出來,甜甜已經洗乾淨,毛茸茸的。
沈非煙說,“你今晚回家嗎?”
江戎愣了一下,說,“不,不回。——當然不回!”
沈非煙說,“那好,咱們去我媽那邊吧。”她從旁邊拿過來一個大包,放冷藏食品的,“東西我都裝好了,咱們過去,和我媽晚上一起吃飯。”
江戎,“……”
沈非煙去了廚房,轉眼又拿了一個包出來。
江戎心裏有點失落,沈非煙還是防備他,她怕他晚上纏她,所以才提議回家去。
他走過去,沈非煙從廚房正出來,一盒盒的食材放進包里,“那邊是冷藏的,這邊是新鮮的,都收拾好了,過去就可以做。”
她說完解開圍裙,說,“你把東西先往車上拿,要換衣服不?不換你就穿這樣過去也行。我上樓去收拾點衣服,你剛剛的衣服,直接帶走。”
江戎說,“洗衣機還洗着衣服呢。”
沈非煙抬手拍了他頭一下,讓他看向一樓客廳。
那裏掛着一排衣服,已經洗好了,正晾曬着。
都是他的。
江戎看着那白色的圓領t恤,藍白細條紋的短褲,白襯衫,一件件乾淨雪白,在空氣中晃,對上他。
都是沈非煙曾經穿過的記憶,昭示着他依舊鮮活的青春和生命。
他心中情潮翻湧,抬頭看去,看到沈非煙正提着一個旅行包下來,她低頭看着腳下,甜甜蹦跳着緊緊纏着她,沈非煙一邊笑,一邊躲他。
江戎不由自主迎了上去,抬手接過她的包,柔聲說,“拿外套沒有,等會晚上冷。”
沈非煙彎腰抱上甜甜,笑着說,“我冷了就抱着這個小火爐,抱着這個。”她揉着甜甜,甜甜使勁往她身上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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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開到沈非煙家已經六點多。
她媽媽早就接過電話,迎出來說,“怎麼說過來就過來,我和你奶奶都吃過飯了。”
沈非煙說,“想回來就回來了。”
江戎提着東西跟在後面。
沈非煙的媽媽看到那兩個大包,以為江戎被沈非煙徵用了,看着江戎低聲問,“她肯讓你幫她幹活了?”
沈非煙在前面聽到,翻了個白眼。
江戎笑着說,“她說要回來給你做飯。”
“那先放廚房。”沈非煙的媽媽先進去,看沈非煙去了洗手,她忙又問,“那怎麼帶這麼多東西過來?”
江戎把飯盒一個個掏出來,“她在家洗好的……”
他的話音停了,看着手裏的飯盒,越看,越覺得奇怪。
他拿起來,問沈非煙的媽媽,“阿姨,這個飯盒我是不是見過。”
沈非煙的媽媽抬起來看了看說,“這就是她上次帶無錫排骨回去用的飯盒,三個一套,我在超市買東西,加一百塊錢人家送的,說是陶瓷飯盒。”
這飯盒是西瓜紅的顏色,辨識度非常高,江戎想到那晚大雨,在保安室里見過的飯盒,那裏面的排骨燒的特別紅亮,灑着芝麻,看着就好吃。
還難忘。
不然不會這麼久他都記得。
他沒說話,放下那飯盒。
心裏說不清的滋味都湧上來。
沈非煙從洗手間出來,洗了手,“媽,你招呼甜甜,給他鋪個東西卧在沙發上。”
甜甜今天興奮了一天,太累了。
沈非煙的奶奶在那邊看電視,她說,“這個狗還在呢?”
沈非煙故意說,“嗯,奶奶你眼花看錯了,這是另外一條。”
“哼,我才沒眼花,眼花的是你”她奶奶說,眼睛還看着電視。
江戎笑起來,在廚房洗了手,說,“奶奶,你看我也在呢。”
沈非煙的奶奶看着電視說,“你不是一直都在嗎?!每周都來,這幾年我見你,比見非煙還多。”
江戎,“……”
沈非煙嘆了口氣,把江戎推走,“我來做飯,這頓飯,做的可真漫長。”
江戎對沈非煙說,“等會吃完飯,我就先回去了。”
沈非煙說,“回去?剛剛天氣預報說晚上要下雨,今天這麼冷,就是要下大雨了你不知道?”
江戎說,“知道,可我想起來有點事,我回去,你等我,明天早上就過來接你,我帶你到旁邊的寺里玩去。”
“那甜甜呢?”
“放在這兒。”
沈非煙沒有再說話,她已經不了解他,不知道他生活中的構成,有多少事情要處理,有多少人要應酬。她什麼都不知道,所以……什麼也不能說。
知道江戎要走,她做飯就快,簡單吃了飯,江戎換了衣服才走。
他走到門口又問,“對了,我車鑰匙好像剛剛順手放在你床上了,你去看看。”
沈非煙去卧室看鑰匙,江戎走到廚房,拿了那飯盒出來。
沈非煙的媽媽莫名其妙,江戎先出去,把飯盒放在了車後座,對沈非煙的媽媽說,“這飯盒我上次在院子裏保安那裏見過,我懷疑非煙那天去找我了,我去問問。”
沈非煙的媽媽說,“那你問非煙唄。”一想又說,“你問她,她愛面子,肯定不說。”
但她又奇怪,“那她如果去了,為什麼不找你?”
江戎說,“我不知道,所以去問問。”
沈非煙出來了,沉着臉看他。
江戎恍然大悟地說,“我一摸口袋,原來順手裝在口袋了。”
沈非煙說,“那你不會和我說一聲,讓我滿床翻。”
江戎笑着抬了抬手,上車,絆子都沒打就走了。
沈非煙的媽媽轉頭,對沈非煙說,“你說不走了,是不是真的不走了?”
沈非煙說,“這還有假,知道給你說,你也心裏不踏實,所以乾脆還是不說了。”
她媽媽說,“那也是因為太在乎你,才會這麼緊張,你說是不是?”
沈非煙靠向她,“媽——你不要再幫着江戎說話了,本來有兩分好感,因為你總向著他,我都吃醋了,兩分好感就成反感了。”
沈非煙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