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狼人殺(一)
回神過來,又來到完全陌生的地方。這回地點位於戶外,地面陡峭,呈一道斜坡。泥土間星星點點生了綠草,四周坐落一些歐洲風情的矮房,像是轉移到了人煙稀少的小鎮。此時正當夜晚,月朗星稀,放眼望去,小鎮景色一清二楚。比起上次壓抑狹窄的遊戲氛圍,這次環境要開闊許多。
許文站在小鎮入口,入口處立一木牌,上提“杜斯特瓦得村”——極其拗口的村名。
這時,口袋裏傳來“滴滴”兩聲,並伴隨震動。摸出來一看,發現這回遊戲機竟跟着一起進來了,此時上面多了一條信息。
【您入手了新的道具。】
點開背包,發現果然多了一張卡片,上面只寫了兩個字:守衛。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線索,許文摸不着頭腦,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這次降落地點附近沒有其他玩家,走進村莊,戶戶家門緊閉,了無人煙。每座房子都蒙上一層厚灰,像是長時間無人居住。又走了一會兒,附近房子變得稀疏,恰好圍攏一圈空出中間草坪,形成天然廣場。而除了許文之外,竟還有近十人聚集在此,見生人來也沒有躲避的意思。
那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神態表情各不相一。可唯一例外的,便是他們各自都離得很遠,像是在警惕彼此。而廣場中央,還有一張十分不合時宜的方桌擺在那,上下左右以“三三三一”的形式放了椅子,也不知道安在那做什麼用。
許文停在原地觀察四周,肩膀突然被狠狠撞了一下,回頭,卻見是一陌生青年。蜜色鬈髮白色皮膚,鼻樑間撒着微不可見的雀斑,身着襯衫加工裝褲,是一個典型的外國鄉村青年。
“嘿,我的老夥計,你可真夠慢的。大家都等你太久了,我是說,你是最後一個到的。”
這濃濃的劣質翻譯腔……許文不禁打了個寒顫。
“來吧夥計,過來這邊,儀式馬上要開始了。”青年說著帶頭邁向廣場中間,坐在了只有一個椅子的方向,“老兄們,趕緊過來,咱們浪費太多時間了。”
這人雖然說話怪腔怪調,但卻蠻有號召力。話落,所有人都朝他走去。許文也跟上去,但沒人坐下,都看着青年等待下一步指示。
“還等什麼,趕緊挑個位子坐吧。從我左手邊起,順時針轉,依次是一到九號。”青年邊說邊在面前劃了個圈,“這個順序,明白了嗎。”
“號碼有什麼意義嗎。”人群里一個身材高挑,打扮利落的女人問道。
“親愛的,等你選了就知道了。”青年笑眯眯道。
見套不出什麼信息,女人也不廢話,就近撿了8號的位子坐。有一人開先例,其他人也紛紛落座。許文坐到六號。
“好了,那麼大家之後就以號數相稱吧。”青年手撐下巴,笑容燦爛,“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傑克,是這次的主持人。”他終於放棄了用譯制腔說話。
“想必大家知道,杜斯特瓦德村雖然美麗富饒,卻苦受狼人侵害,一入夜就有人被殺,直到現在,村子裏僅僅剩下你們九人了。今晚的儀式將會幫助你們找到狼人,是全軍覆沒還是凱旋,只能靠你們自己。”
傑克說了一大堆類似背景介紹的廢話后,終於點進重點。
“那麼,簡單介紹一下這次規則。目前可以確定的是,你們九人當中有三頭狼人,兩個平民,還有女巫、守衛、獵人、預言家各一名。狼人為壞人方,其他人為好人方。壞人方勝利條件是狼人人數大於等於好人方,好人方勝利條件是找出全部狼人。”
簡單來說就是“狼人殺”。許文雖沒玩過,但接觸過類似的遊戲“誰是卧底”。只不過,卧底遊戲裏只有殺手和警察兩個特殊角色。而“狼人殺”中他只聽說過狼人和平民,其他一概不知。特別自己還抽到了“守衛”,也不知道有什麼用。再看其他玩家,都一副神色自若的模樣,似乎都清楚怎麼玩。
要問問看嗎,可會不會暴露是新手后被利用。
就在許文猶豫的檔,一號舉手發言了。她是個年輕小女生,長相普通,戴了副黑框眼鏡。
“我從來沒玩過狼人殺,能介紹一下各個職業的效果嗎。”
人不可貌相,這女孩竟然直接問出來了。許文因膽量還不如一個女生而心情複雜。
“當然沒問題,順便也可以統一規則。”青年一一介紹起來。
狼人,每晚可殺死一人,需所有狼統一意見。
女巫,有一瓶解藥和一瓶毒/葯,能選擇是否救人或毒人,能同時使用,能夠自救。
守衛,每晚可守護一人使其不被狼人攻擊,但每人只能守一次。
預言家,每晚可驗證一人身份,得知其是好人還是壞人。
獵人,在被狼人殺死或投票出局后,可以開槍帶走一人。
平民,沒有特殊技能。
“此外,我們還有警長這個特殊職業,在第二天白天由大家報名競選,其他沒競選的玩家參與投票,票數最多者當選。警長一票頂兩票……”
兩票?許文吃驚,這才九個人,權利也太大了吧。要是讓狼人搶到,那他們勝利的機會會大大降低。
哪知傑克喘了口大氣,話並沒說完:“雖然想這麼說,但鑒於此次遊戲人數過少,所以警長僅擁有綁票權,即當票數相同時,由警長做出最後表決。”
許文:“……”
“被狼人殺死的人會有遺言。我們有三頭狼人,所以遺言數量也有三個。鑒於我們人數較少,所以儀式應該能在三晚之內結束。”
“最後,我要聲明一點,所有人不許有違規動作。比如夜晚偷看,否則會直接爆頭。”傑克手指腦袋做了個“砰”的姿勢,又笑眯眯道,“不過,大家都是老玩家,想必也不會違反規則吧。”
“那麼,儀式(遊戲)正式開始。”話落,尚算輕鬆的氣氛為之一凜。
狼人殺雖說是團隊遊戲,卻不知道該相信誰,能信任的只有自己。
“夜晚來臨,請所有人閉眼。”傑克頓了一會兒,“守衛,請睜眼。選擇你今晚要守護的對象。”
他竟然是第一個。
許文慢慢睜開眼睛,周圍人都低垂着腦袋。離他最近的是五號和七號。五號是一個青年,剃了平頭,耳朵穿了許多耳環耳釘,眼尾上挑,此時皺緊眉頭,看起來有點不好惹。七號一身西裝,身材矮小,是三十歲左右的男子,長相沒什麼辨識性。
許文從一號看到九號,完全看不出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遊戲剛開始,信息不足,還是謹慎點吧。他做出決定,指了自己。
“守衛請閉眼。”
“預言家請睜眼,你要驗證誰的身份?”
所有人都很安靜,除了傑克的話外聽不見任何動靜,所以並不能從摩擦聲判斷出音源來向。
此後,狼人,女巫,獵人也依次睜眼。
“第一晚結束,請大家睜眼。”
許文睜開眼睛,發現幾乎所有人都神情淡定……除了一個,四號。那是一名青年,長得還不錯,此時滿面紅光,有些坐立不安地用手指敲桌子。
“在公佈結果前,先進行警長競選。想競選警長的請舉手。”
話音剛落,四號便高高抬起手臂,引得所有人視線都移向他。
“四號競選,還有人嗎。”傑克掃視全場,“否則四號不戰而勝了喔?”
許文眼皮一跳。這傢伙當警長沒問題?一開始表現就極其可疑。警長可是有兩票權利啊,就算他是好人,感覺也會投錯。還是說這其實是演技?裝出一副藏不住心事的模樣,其實算盤打的很深。再看周圍,雖然不少人都緊鎖眉頭一副不贊同的模樣,卻沒人舉手。
不管怎樣,許文實在不放心把命交到這種人手裏,舉手:“我……”
“我要競選。”先他一秒,有人更快舉起手來。是三號。三號長相俊美,是時下最流行的花美男類型,一頭亞麻色頭髮。單憑外表來說,極易使人心生好感。
許文見有人插手,本想把手放下去,卻聽傑克道:“那麼參加警長競選的,有三號,四號,還有你,六號對吧?”雖然只短促舉起一秒,但傑克還是眼尖地捕捉到了許文。
許文並不想出頭,可此時反悔的話會顯得自己十分可疑。畢竟狼人有三頭,誰能證明三號不是狼?如果因為三號競選而放下手,倒顯得自己跟他是一夥的。所以他只好點了點頭。
“接下來,請三位競選者進行競選發言,三號開始。”
三號微笑:“實際上,我最初並不打算競選。但讓四號直接當選未免風險太大。可以透露的是,我是好人,並且是特殊身份,選我不會有危險。”
四號清了清嗓子,一臉自信:“直說了吧,我是預言家,並且在昨晚驗出了一頭狼人。只有我能確定誰是狼人,你們必須投我。”
預言家?若身份屬實,那的確是一大助力。不過狼人假跳的情況很多,所以在場人並沒有什麼反應。
輪到許文,他抓了抓腦袋:“我跟三號理由一樣,也是認為四號直接當選有風險。呃,我是好人,有特殊身份。”理由跟三號差不多。先發言的人佔先機,許文估計自己選上機會不大,雖然他確實沒有撒謊。
“發言完畢,開始投票,允許棄權。從三號開始,選他的人請舉手。”
一號、五號、九號舉了手。一號是之前詢問職業功能的女孩,五號則是那個混混模樣的青年,許文對他倆都有印象。這回卻是第一次注意到九號。女孩看起來很小,大約十三四歲,面容清秀,但是面無表情。
“四號。”
七號八號舉手。七號是那個三十多歲的西裝男,八號則是最開始詢問號碼意義的御姐。
“六號。”
輪到許文,已經有五個人舉過手,只剩二號那個身材魁梧的大漢沒有動靜。許文本不抱什麼希望,卻見那人投了他。
許文驚了,若立場顛倒過來,他絕不會投一個發言內容跟前一個人幾乎一樣的傢伙,但不得不說,有人投他,心理上會比較寬慰。
“噹噹當,結果發表。”傑克語氣輕鬆,“三號當選警長,請大家鼓掌!”說著自顧自“啪啪啪”鼓起掌來,但沒人響應。傑克也不在乎,接着道:“接下來是昨晚的結果。七號!”他視線投向坐在許文旁邊的男子,“你死了,有什麼遺言嗎。”
即使聽見死訊,七號表情也沒半點變化:“我是平民,知道的信息太少,沒什麼可說的。”
“遺言結束,那麼,再見。”
話落,七號砰地爆炸,整截身體炸開。坐他附近的許文被澆了一頭,難以言喻的惡臭撲鼻而來。肚裏翻江倒海,雖早在上盤遊戲見識過這種血腥,可無論幾次他都無法習慣,下意識捂住口鼻趴到桌上,生生忍住呼之欲出的嘔吐物。
“接下來每人依次發言,由警長指定發言順序,最後票選出嫌疑人,實行絞刑。”傑克眼睛亮晶晶的。
三號指定從自己右手側開始輪次發言,也就是四號開始。四號早就想說話了,急跳腳道:“你們為什麼不選我?我真是預言家啊,而且現在可以說出狼人身份!”他指向對面,“九號,就是你,你是狼人!”
話落,全場鴉雀無聲。因遊戲規則,沒人能夠說話。四號指着九號好一會兒,對方也只是面無表情的回視,沒半點動搖。
傑克提醒:“發言完畢要說過。”
四號才反應過來,尷尬地摸了下鼻子:“過。”
接下來是五號。他弔兒郎當的把腳靠在桌上,椅子半翹起來搖晃:“我說啊,四號才是狼吧?有哪個預言家會這麼明目張胆,也不怕下輪就被狼殺掉,我懷疑他故意裝傻。”話畢,舉起手,“順便我是好人,過。”
輪到許文,他的注意力還停留在身旁的屍塊兒上,反應了一會兒才道:“我、我是好人。警長競選,我覺得狼人一定會投他的同伴。二號投了我,所以二號應該也是好人……過。”
八號聳肩:“沒什麼可說的,我信四號。以及我是好人,能夠幹掉壞傢伙。”她沒說信任四號的原因。
輪到九號——被四號指出是狼人的少女。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她身上,只見她淡淡道:“我才是預言家,四號在撒謊。我昨晚驗了他,他是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