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山科精神病院(一)
一路顛簸,許文是被搖醒的。一睜眼,就發現自己坐在公車上。外面天色很黑,沒有路燈,只看得見茂密的叢林,不像在城市裏。他坐在公車最後一排,前邊位子空蕩蕩的,車頂吊環隨着車體搖晃。除了他和司機外,公車上沒一個人。
遊戲的開場十分突然,他都習慣了。唯一奇怪的是,他明明是跟洛莫一起進的遊戲,可現在只有他一個人。
座位旁邊放着一個背包。拉開拉鏈,發現了一個手電筒和一封信函。
【許先生,您好。您應聘我院護工一職,經測試合格,恭喜您成為我們的一員。請於7月6日攜相關證件前往我院報道。】
落款是“山科精神病院”。除此之外包里還有一些證件,但除了名字性別年齡,其他全是遊戲虛構的。
看樣子,他這是要去精神病院當護工。不知道為何大晚上的才出發,而且醫院還這麼偏僻。許文起身,走到駕駛座向司機搭話:“你好,請問醫院還有多久才到啊。我怎麼看周圍全是樹,一個人也沒有。”
司機聲音瓮聲瓮氣:“快到了。”
“那裏很偏僻嗎。”
“怎麼車上只有我一個乘客?”
“……”
但是,無論他問什麼司機都一言不發。許文嘆了口氣正想坐回去,車子卻突然急剎車。他一個不穩險些摔倒,幸而及時抓住了椅背。然後就聽到司機涼薄的聲音:“到了,快走吧。”
“……”
背上背包,下車后四周果然儘是樹木。蟬鳴聒噪,再加上天色已暗,樹影交纏相錯,張牙舞爪,甚是駭人。許文有點害怕,甚至動了回去的念頭,結果身後車門“啪”地關上,引擎發動,只留下汽車尾氣。
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樹叢之間有一條石路,想必沿着過去便能到達醫院。這條小路大約走了十來分鐘,期間風吹草動,經常聽見不妙的聲響,可到頭來什麼都沒有,純屬自己嚇自己。
當他好不容易走出樹叢,“山科精神病院”的標牌映入眼帘。醫院很大,以三米高的鐵絲網包圍,一眼望不到頭。令人驚訝的是,鐵絲網頂端十分尖銳,若有人妄想攀爬,一定會馬上被刺穿。此時醫院大門緊閉,看不見光。
如此嚴密的保全設施,與其說是醫院,更像是監獄。
許文愈加不安,他走近大門,從這裏能看見不遠處的花壇,後面是主樓,但只能看清依稀的輪廓。門旁邊有一個警衛亭,裏面燈亮着,應該有人。但他喊了幾聲,沒叫出人來。
“他們真是玩忽職守。”
這不是許文說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他嚇了一跳,轉身一看,發現不知何時站了個人。那人微笑:“你不這麼認為嗎。”
“啊,”許文記得他,“三號……”
“記憶力不錯。”
三號也是在狼人殺中見過,是活到最後的狼人。看樣子,這回他們又碰巧進了同一個遊戲。
這時,三號在地上撿了塊石頭,讓許文躲開。又退後幾步,右手抬高,奮力一扔——緊接着警衛亭窗戶碎裂,裏面的人罵罵咧咧地出來。
“出來了,咱們過去吧。”
許文呆住:“窗戶碎了,你覺得他會放我們進去嗎。”
“當然。”三號完全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
畢竟是以這樣的方式叫人,對方態度不可能友好。但在得知兩人的工作,並且三號承諾會承擔維修的費用后,還是開了門。雖然一臉不爽。
“值班的護士就在樓里,你們自己去找吧。記得給我報銷!”警衛惡狠狠地警告后,才走回警衛亭。
路上,兩人交換了名字。三號真名穆啟明,才十八歲,比許文足足小了十歲,卻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進樓后,值班護士看了他們的身份證明,稱明天再聽主任安排工作,直接領他們去了員工宿舍。
宿舍在負一樓。房間裏面簡單整潔,靠牆一張雙人床,還有一個儲物櫃和一張桌子。因為早知道兩人要來,所以提前打掃好了衛生,隨時可以入住。護士把房間鑰匙交給他們后就離開了。
穆啟明佔了下面的床,直接坐了過去。許文站原地沒動:“目前為止沒出什麼問題,看樣子也不是逃脫遊戲,到底要讓我們做什麼?”
“等吧,時間到了就知道了。”穆啟明倒很輕鬆。
“真要睡覺?我不想在一個遊戲裏浪費太多時間。”
“或者你站到天亮也行。”穆啟明說這話的時候已經閉眼。許文左右看了看,也實在想不出能幹什麼,只好爬上床。不知過了幾個小時,許文被尿漲醒,迷迷糊糊地起身,有些疑惑自己什麼時候睡着的。
他抹了把臉,下床準備上廁所。為怕吵醒下鋪,一舉一動十分小心,臨走前還特意瞟了眼下面——但這一眼讓他愣住,本來昏沉的大腦完全清醒。
下鋪沒有人。被子胡亂地散在床上,穆啟明的背包也還放在那裏。
難道那人也去上廁所了?
廁所在走廊,許文拿上房間鑰匙,開門時卻注意到不對勁。房門從裏面反鎖了,如果穆啟明只是去上個廁所,完全沒必要這麼做。
走廊里只有應急燈亮着。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周圍要比之前看着髒亂,灰塵僕僕。他走到廁所,每個隔間都看過,也沒發現穆啟明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