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宣武十八年三月底大公主夏蕪及笄成年,迎娶北齊皇子祁洋為正君,同年年底出宮建淳親王府。而女帝同時讓工部的人一起把老二,老三的府邸都建了。一過完年,就進入宣武十九年了。
夏蘼喝的有點多,雙頰泛紅,步履虛飄,剛出了保和殿的門,就聽見有人吆喝着再來喝兩杯的聲音走出來。她稍微往旁邊靠了靠,免得被人撞上。
那人正是工部尚書趙媛,她朝夏蘼拱手問安。夏蘼還禮,“趙大人當心台階。”
“謝二公主關係。”趙媛又說:“元宵後下官將府邸圖紙送於二公主殿中,不知二公主可有什麼要求?”
“本公主先看看圖紙吧。”
兩人如此寒暄幾句,就散了。
“主子,她看上去不像是醉了。”白茗先一步下了台階,側身伸手扶住了夏蘼,她才走下來。
夏蘼嗯了聲,捏了捏鼻樑,眉間多是倦色,“乏的很,先回去吧。”
那些個大臣沒事就來敬酒,每個人來一圈,前些年夏蘼還能不搭理,現在不行了,連比她小的夏芊時常都被喝的吐了好幾回,她稍微好些,因為並不是所有人都來搭理她。這算是小幸運吧。
回到西格殿趙嬤嬤就端上備好的解酒茶來,白茗服侍着她喝下,剛一個轉身放碗的空蕩,再回頭看,夏蘼就已經倒頭睡著了,連鞋襪都未脫。
白茗搖搖頭,幫她寬衣解帶,修長的手指碰到她的臉頰,像是火灼了般縮回了手,白茗望着床上的人,將被子蓋好,最後實在忍不住又輕輕地摸了摸那人的眉間,轉而將她的頭髮散開。
芍藥端着熱水進來,白茗立馬回頭做了個噓的動作,芍藥見狀小聲地問:“主子睡覺了?”
白茗點點頭,接過她手裏的臉盆來,芍藥便出去了。這些年很多事都是白茗在做,比如伺候主子洗漱,寬衣,沐浴之類的。
她擰了毛巾,先仔細的擦拭着夏蘼的臉頰,然後是手,每一次都像極了虔誠的朝拜,不敢有一絲的玷·污之心。更多的時候,白茗覺得只要能時時刻刻看見她就很滿足了,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夏蘼翻了翻身,剛好側過來對着她,微微睜開眼,見白茗還在這兒,“還不睡覺?”朦朧間說著,習慣性的掀了掀被子,又往外騰了點地方,好讓白茗睡到裏邊來。
“就來。”白茗輕輕地說,伸手將她的被角弄好,見她安穩入睡,白茗悄悄地的熄了燈出去了,晚上還得再干點活,西格殿依舊沒有新進的宮女,放佛被人遺忘了一般。
最麻煩的事莫過於大冬天的洗衣服。
趙大人將圖紙拿來已經是元宵后大臣們重新上朝的日子了,夏蘼猶覺得沒睡夠,好比每次寒暑假過後的假期綜合征。
看着那張圖紙上畫的很是精細的模樣,還有精準的數字,夏蘼滿意的點點頭,選址靠近皇城,四方交通便利,是個好位置。翻着翻着,發現還有別的書籍摻雜在一起,《修身養性之法二》
“白茗,”夏蘼喊了聲,“你去書房找一本《修身養性之法》,我之前讓你拿些閑書來時,你拿過的。”
白茗點點頭,很快拿着書回來了。
夏蘼將兩本書放在一起,看了許久,表面上兩本書排版,字體,佈局什麼的都不一樣,可是將書打開,封面間的紋理卻是合在一起的。她摸着下巴想了很多。
只能肯定,這不是一個偶然!
趙媛乃工部尚書,送這本書有什麼暗示嗎?還是……只是個巧合?夏蘼將兩本書的封面合起來看了看,兩個角合起來像個半圓,那是不是意味着還有兩本?
時隔好幾天後,趙媛那邊派人來詢問,圖紙是否滿意?
夏蘼讓人將東西全部送回去了,“甚是滿意,替本公主謝過趙大人了。”
“公主客氣了。”來人受了賞錢,很快就走了。
趙媛左等右等,終於等到人回來了,問:“二公主可有說什麼?”
“二公主說很滿意,不用改,還說謝謝大人。”
“沒了?”趙媛聽了這麼一段,沒有下文了,急忙問道。
“沒了。”辦事的小丫頭不明所以的看向趙媛,“大人還有別的吩咐嗎?”
趙媛不耐煩的揮揮手示意人下去,她自個兒則背着手在屋子裏走來走去,尋思着二公主是個什麼態度。難不成自己的暗示不夠明顯?她想着趕緊去翻了圖紙,發現書被退了回來。這下就覺得更難辦了。
一到下班的點,趙媛一溜煙兒的就跑沒影兒了。
還沒進屋,她喊着自家正夫,“夫君,你何時進宮探望兒子?”
她家正夫給她端上一杯茶,“這是怎麼了?算算日子,還得再等一個月呢。”
趙媛大喝了一口,“你回頭問問他,二公主那邊對府邸有什麼看法?再者……”她頓了頓,說:“可看的仔細了,對細節方面是否有要求。”
當趙侍君請夏蘼過去吃糕點時,她正寫着大字,不慌不忙的收了筆,這才讓白茗去準備披風。
“主子,您似乎一點都不意外啊?”白茗邊說邊將披風給她繫上。面對着面,她比夏蘼還稍微高點,長長地睫毛像個小扇子般遮住她那雙眼眸,看的不是很真切。卻見她嘴角上揚,輕輕一笑。
趙侍君是宣武十五年新進宮的人,頗得女帝喜歡,同年底生下七皇子,聽說得女帝賞了不少東西,更是親自挑選奶父,命太醫院的人常駐其所在的景仁宮。女帝來後宮三次必有去他那兒一次。
至今仍是風頭無限。
可是,這跟夏蘼沒關係啊。
“他是誰的兒子?”夏蘼仍由白茗服侍,知道她一直跟着自己身邊,多少也了解這些事,果然一說,白茗就知道了,“跟那本書有關係?”
“誰知道呢。”夏蘼不在意的笑笑,瞧了瞧她,“我們家白茗是越長越好看了,日後會便宜誰了?”她視線往下,一下子盯在了白茗的胸上,已經有了些輪廓,比夏蘼的飛機場好多了。
白茗不自然的乾咳兩聲,夏蘼笑着看她,伸手摸了把她的下巴,“說吧,到時候你要是看上了誰,本公主替你做主。”
那一剎那間,白茗腦子裏晃過的竟然是夏蘼的臉,她猛然往後退了一步,惹得夏蘼好奇的看過來,“怎麼了?”
“沒事。”白茗低着頭。
“難不成你害羞了?”夏蘼像是發現什麼好玩似地,還非得去挑人家下巴讓她看向自己。結果,還真的看見白茗臉頰泛紅,這下子夏蘼有些尷尬了,不好意思的收了手,摸摸鼻尖。
“主子,可準備好了?”芍藥進來問,這才算是緩解了兩人之間的尷尬。
到了景仁宮,哪怕趙侍君是住在東偏殿,卻是殿內擺設均是出自女帝內庫,件件都是非凡品,不說多精細之類的,單是你看一眼便覺得是個好東西的感覺了。擺放的金銀玉器算不上多,卻能感覺那種高端大氣上檔次之感。
估計着,庫存里肯定還有很多。
真棒,羨慕。
然而夏蘼見到趙侍君的第一眼,有點眼熟,是不是在哪裏見過?啊……宴會上每次都能見到的,難怪眼熟。orz
開場白還是有的沒的寒暄之詞。夏蘼覺得自己來這個世界以後,臉皮都變厚了,笑着跟人拐來拐去說話,還是那種你不進·入正題那我也不,看誰先急死。哈哈……
趙侍君喝了一杯茶后,這才問她:“聽聞聖上給命人替二公主修建了府邸,不知二公主可有什麼想法?”
“沒有,一切按工部送來的圖紙即可。”夏蘼直接了當的回答。
趙侍君手一頓,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夏蘼瞧着他那臉色還腦補了下他的內心獨白:還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這話非常適合這個場景。
只是畢竟是後宮歷練過的人,趙侍君很快恢復平靜,撥弄了下茶盞,“畢竟是要住的,還是多考慮考慮的好。”
“謝好意,我也如此覺得,不過工部辦事很好,無可挑剔。”
隨後趙侍君也多留她,夏蘼便回去了。“最近心神不寧的,去請父親進宮一趟吧。”趙侍君隨後去看七皇子了。因着家裏沒說什麼事,他只能轉達了明面上的意思,實際的……懂不懂,那就只有當事人知道了。
趙侍君抱了抱正是多動時候的兒子,摸了摸他的腦袋,“怎麼這麼不讓人省心喲。”
“回侍君的話,小皇子很乖了,只是這個年紀本就貪玩了些,對什麼都好奇。”說話的是負責照顧七皇子之一的宮女,心藍。趙侍君笑笑,“辛苦了,待會去領賞錢吧。”
“謝侍君,這是奴婢的本分。”
走在路上的時候,夏蘼心情格外的好,對方越是着急那麼說明這件事對那邊來說很重要,也許她是會多個幫手,可是忠心度這個東西誰知道?萬事還是小心為妙,先看清楚情況再說。相互試探好了,才能合作。
“主子,看起來很高興?”
夏蘼轉頭看她,“很明顯嗎?”
白茗點點頭。
然後夏蘼很快就收斂了笑意,這些年她學會了很多,最常用的就說變臉,在白茗面前就是個*青年歡樂多,然而下一秒見別人的時候,一本正經的高冷樣。那是因為她覺得,對別人,需要防範,需要製造一種‘我不好欺負’的假象。
“對了主子,白茗有一事相求。”
夏蘼猛然的看向她,連帶着白茗都停下腳步,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夏蘼。
“你這麼快還真有心上人了?”
白茗:……
白茗覺得她真的很想拋給夏蘼一個白眼,但是那是主子,只好解釋:“不是,家裏來信,想讓我回去一趟。”
“哎,多大點兒的事啊,我還以為什麼呢,本公主准你隨時回家。”夏蘼拍拍她的肩膀說道。
白茗笑了,“謝主子。”
真是容易滿足的孩子。夏蘼在心裏悄悄地說,面上也露出一抹笑。走了好遠,才覺得,白茗一定也很孤單吧?有家不能回,一個人在深宮裏陪着她這個不得寵的公主,面對各種麻煩,步步為營的生活。
她總覺得是她虧欠白茗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