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從洗手間回來，柏穎明顯感覺祁正不對勁過了頭，溫柔得不像話，來了興緻，接過樂手的小提琴也拉了首曲子，這還真有些出乎柏穎意料之外，沒想到一向看着弔兒郎當的男人居然也會這麼有藝術熏陶的特長。
“祁先生，你還會拉小提琴，真厲害。”
柏穎話是真心的，但是祁正怎麼聽怎麼覺得是恭維，不過在抬頭看到柏穎一臉正經的時候，男性被崇拜的自尊還是得到滿足，嘴角上揚，話卻是不溫不火，“你應該問有什麼是我不會的。”
自戀！絕對的自戀！
祁正自己開的車，飯後載着柏穎離開。
車上一般祁正都不會跟她說話，為了避免沉默的尷尬，柏穎從包里掏出耳塞，“祁先生，我可不可以聽音樂？”
祁正抽空瞥了她一眼，“車上可以聽，自己調。”
這麼說就是拒絕了，柏穎悻悻的將耳塞放回去，俯身開了電台，好巧不巧，恰好就是以前電台的新節目，今天主持的是姜婷，柏穎的手有瞬間愣神，祁正將她手一拍，把人按回去，換了個音樂頻道。
“想回去工作？”
沒想到祁正會主動問她工作的事，他一直想要自己辭職，柏穎不想再跟他探討這件事，收回神搖頭，“祁先生，電台在調查我呢。”
說是調查不如說辭退來得更痛快些！
“那種照片也能信，你們領導估計也比你好不到那裏去，是個瞎子。”
柏穎驚訝的看向他，“你知道？”
祁正很不屑的聳聳肩，輕輕冷哼一聲，“就你那點破事。”
祁正戳中她心裏的不甘，柏穎停下話題，將頭轉向窗外，透過車窗玻璃模糊的倒映，可以看到柏穎臉上淡淡的落寞。
餐廳離別墅不過半小時的車程，但是車子一直開了差不多一個小時都沒停，一直悶聲的柏穎終於沒挨住，有些疑惑的扯了扯祁正衣角。
“祁先生，我們這是去哪？”
柏穎搖下車窗，車外似乎已經變得有些安靜，沒有太多的車並駕齊驅，應該是已經出了市中心。
祁正單手握方向盤，另一隻手撐着下巴，看柏穎略帶驚慌的臉來了精神，“怎麼，怕我賣了你？”
車子沿着繞山公路蜿蜒而上，速度慢慢加快，柏穎想起上一次祁正逮着自己瘋狂飆車的經歷，頭皮發麻的開始有了后怕，雙手死死抓着安全帶，背部挺直貼在椅背，聲音有些惶恐，“祁……祁先生，車速有些快了！”
祁正也想起上一次柏穎被嚇破膽的樣子，忍不住又多看了她一眼，“想不想飆車？”
柏穎想都不想猛地搖頭。
祁正來了勁，踩下油門，車速瞬間又快了不少，“我曾經拿過飆車比賽的冠軍，你坐着只是享受這種刺激，不會讓你死……”
柏穎屏着呼吸已經白了臉，語氣變得發顫，“祁先生，我不想！”
見身邊女人真的是怕，祁正說了句“沒勁”就慢慢減了速，“我還怕你吐髒了我的車。”
柏穎忙的附和，“是的是的，我會吐的，祁先生你別冒險！”
“德行！”祁正抽出煙單手點上，“怕快車？”
柏穎在這一點上完全的認慫，點頭，“是。”
“因……”
這一次還沒等祁正開口問，柏穎就自動接上，“我之前出過車禍……”
四年前那一場車禍，是柏穎心裏的一個陰影，眼睛就是在那時候沒的，她不能坐快車，車速一快她就跟着緊張，上一次祁正帶她飆過之後，人直接就暈了。
“是病，得治。”
柏穎深吸一口氣，不想話題繼續，收了驚慌，拍拍手，“心理醫生都很貴，我很窮，沒有錢看的，祁先生。”
祁正果真一臉嫌棄的樣子，“財迷，那你怎麼不答應祁盛，我的命那麼值錢，他不可能不捨得下血本，嗯？”
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一波躲過去又來另一波，頻率密得柏穎喘不過氣，張着嘴半天也想不出一個完美的答案，祁正手伸出窗外抖了抖煙灰，瞥眼看她，目光多了層探究，“怎麼不說話？”
“我在想……”柏穎咽着口水開口，“祁先生能給我的會比祁盛那邊的多多少。”
一句話將祁正逗樂，夾着煙的手交叉過來捏了捏她的臉，“你倒是會想。”
危機度過，柏穎鬆口氣，感受窗外吹來的涼風夜風，重拾剛才的話題，“祁先生，我們去哪？”
“……”祁正正視前方，風吹得他額前的發來回飄動，昏暗光影中，他的輪廓稜角分明，深邃的眸子裏暗藏着心中的計量，柏穎的話並沒讓他有過多的表情變化，“換個地方住住？”
“不回別墅？”
“放心，不會讓你露宿野外。”
車子上到山頂，行駛到一棟大院的門外，車速慢減，厚重的大門從里打開，祁正從容的將車開進去。
下了車，就聽到有人迎上來的聲音，“祁先生。”
祁正關了車門，解開袖口上的袖口，“弄好了？”
“好了祁先生，一直都有打掃維護，今天特意又將屋子裏外都清理了一遍。”
祁正點頭，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另一邊的柏穎，伸手指了指，“帶人去清洗一下，送到二樓。”
候命的人哎了一聲，有人上來扶的時候柏穎有些驚慌，叫了聲“祁先生”。
祁正頭都沒回，就擺擺手，“跟人去休息下，我在二樓等你。”
祁正口中的休息就是洗澡，巨大的圓形浴缸，水是早就準備好的，溫度居然剛剛好，柏穎泡了很久，直到有人來敲門。
“小姐，祁先生在催。”
柏穎不敢讓祁正等她，起身裹着浴巾出去，衣服在外面都準備好，是今天祁正剛給她買的。
“衣服是祁先生選的，讓小姐穿這一套。”
柏穎心中碎碎念，連穿的衣服都要管，典型的控制狂。
穿好衣服的柏穎被人引着上二樓，外面有其他人走動的聲音，看來不止是一個人。
二樓觀景的地方是巨大的玻璃牆，外面的景色一覽無餘，這個地方位於城市的最高點，俯瞰下去，整個城市在山腳下閃爍着霓虹，星星點點，仿似離得很遠。
可惜，柏穎看不到。
“祁先生？”
引路的人將她送上樓之後就自動退了下去，柏穎站在原地叫他，久久才聽到祁正沉悶的聲音從身前不遠處傳來，“正前方，過來。”
柏穎摸索着前進，不知是不是走偏了方向，腳下絆到一個類似實木凳子的東西，趔趄一下，一雙穩重的大手伸出將人攔腰扣住。
“走個路都不會，笨不笨？”
柏穎驚呼未定，下意識撇嘴，“你說的往前。”
祁正低笑着將人扶着站穩，拿起一旁準備好的紅酒跟紅酒杯，牽着她的手沿着玻璃樓梯上到別墅頂樓。
“祁先生，這是哪裏？”
“房產。”
有錢人的口吻，柏穎咋舌，忍不住心中的好奇，“祁先生，你到底有多少房產？”
祁正回頭看她，眼中狡黠，“多到你想不到。”
多麼小言多麼霸道總裁的一個回答，放在言情小說里簡直不要太男主設定才好！
柏穎上來的時候問過，這裏祁正一年也難得來幾次，這裏專門負責的幾個人居然還是他花高價請來的，只為了他不知什麼時候興起來看一眼。
比如現在。
柏穎酒量好不代表她喜歡這個東西，但是偏偏祁正喜歡，杯子放到她手裏的時候，祁正主動湊過去跟她碰了杯，上佳的紅酒，祁正將它的歷史一一道來，可惜柏穎是個紅酒盲，品不出手中這杯和之前喝的百來塊錢一瓶的區別在哪裏。
“臉有點燙。”祁正忽的伸過手貼在她的臉頰上摸了摸，語氣和晚上在餐廳里的一樣溫柔，這樣的祁正帶着足以令所有女人陷足的魅力。
柏穎本就心有所動，真的燙紅了臉，掩飾的也伸手去拍了拍，語氣跟着發燙，“是，是嗎？”
祁正拉起她，扣着她的肩往前走了幾步，樓頂的風格外的涼快，柏穎看不見，整個城市在她腳下。
“舒服嗎？”
再往前幾步，柏穎似乎已經感覺快到邊緣，步子變得猶豫，祁正卻逼着她往前，最後停下的時候轉到身後抱着她，今晚的祁正語氣溫柔動作溫柔，頭輕輕擱在她的肩上。
肩上承着他的重量，柏穎動也不敢動，“舒服。”
祁正嘆口氣，似乎是望着前方，“知道第一個跟我的女人是誰嗎？”
柏穎一愣，這是什麼情況？他心情大好到要跟自己分享以往的風流史？
“祁先生？”
“是個大學生，沒錢，跟了我，就沒愁過錢。”祁正依舊靠在她肩上，像是在敘述別人的經歷一般，“後來，發現她在學校交往了個男的”
“……”柏穎整個人處於呆愣的狀態，答也是不答也不是，“嗯……后，來呢？”
“後來……”祁正似在回憶，“學校里再也沒見過，可能……死了吧……”
聲音剛落，柏穎渾身僵硬發涼，呼吸瞬間停滯，關於祁正的狠柏穎不是沒聽到，但是外界傳言跟他自己說是兩種全然不同的感受，此刻身後的男人像是成了一個危險的禁忌，柏穎被他卡着，進退兩難。
“後來跟過我的人不少，善始善終的有，善始不善終的也有……”
柏穎周身開始不自覺的發顫，“祁先生，別，說了……”
“我最討厭別人背叛我，你也一樣。”
“我沒有！”柏穎握緊他環抱在自己腰間的手，語氣急促。
祁正偏頭親了她一口，“好在你沒答應我哥，不過想要我死的人確實不少，利益至上，你懂的。”
“祁先生，你……實力雄厚，能力過人……”
祁正頂着她往前又走了一步，柏穎低低叫了一聲，腳步頓住，怎麼都不肯再往前，因為腳下，她的半隻腳已經踏空。
三樓！這個高度絕對不會低！從這裏掉下去……柏穎眯上眼，不敢想。
“你有沒有想過什麼時候離開？”
“我沒想過離開！”柏穎緊緊眯着眼，緊抓着他的手已經暴出細細的青筋，額上一層滲出的汗，極度恐懼下她所有出口的回答都是下意識的順着他。
祁正目光有微微的閃動，將她貼得更緊，語氣依舊從容淡定，“怕死嗎？從這裏跳下去就可以。”
“……怕！”嗓音已經發顫。
“如果我要跳下去，你跳不跳？”
“跳！”柏穎因為害怕已經僵得無法動彈，祁正不過是在嚇她，他那麼昂貴的一條命怎麼也不會搭在自己身上，但一說完她就後悔了，因為她覺得，祁正有可能會將她推下去，他生性敏感，肯定在懷疑祁盛和自己的事。
祁正將唇從她臉上一路親到她的唇，柏穎的唇因為驚恐而失去溫度，乾涸得發涼，祁正含住溫柔的輾轉，直到對方唇上再次有了溫度，“那我們試試……”
“祁……啊！”
話音剛落，柏穎還沒來得及反應，祁正抱緊她壓下身，雙腿滑着脫離實地，兩人直直往樓下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