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第六章
回到家的時候,許仙不出意外的被許嬌容逮到一頓噴。
“我不是留傘給你了,你怎麼還是淋了一身回來!你的傘呢,哪裏去了?是不是又被你貪玩丟在什麼地方了!?你這孩子怎麼總是這樣丟三落四!”許嬌容邊罵邊給他找干棉布給他擦臉上的水,恨鐵不成鋼。
“路上看到有兩位公子沒帶傘,就借給他們了。”許仙接過布巾擦擦臉上的水,笑着給她解釋。
許嬌容聽這話更生氣了:“從小到大就這德行,路邊的貓貓狗狗你都要蹲在那裏照顧老半天,傘借給別人你自己不用啊!我怎麼養出你這個呆笨的弟弟!”
許仙看他姐真生氣了,笑嘻嘻的湊過去哄她:“我這個性格難道不是最像姐姐?姐姐可是天下第一善良的人。”
“去去去少貧嘴!給我滾去洗澡,要是生了病,我可揪你耳朵!”許嬌容把他推到裏屋去,然後逕自去廚房燒水去了。
許仙心地好是出了名的,大部分的時候都是幫助一些應該幫助的人,所以許嬌容也就是口頭上凶凶,心裏其實還是支持他的,一個人總要心存善念才能活得磊落。
借傘這個風波暫時就過去了,許仙漸漸地也忘記了這件事,每天照舊在杏林苑幫忙,現在他已經很受林大夫的信任和欣賞了,只要不是太難的病理,基本上都是他自己去,幾乎沒有出過差錯。
他手藝不錯,藥到病除見效很快,為人和善又不會亂收醫藥費坑人,所以被他看過的病人都開始親切的叫他許大夫。
許仙自己還是很有成就感的,他學醫這麼多年,現在所做的事情,已經實現了自己最大的夢想,這已經很好了,他對如今的生活很滿意。
一個月後,許仙在家裏看書,今天是他的休息日,他不用出診就在家裏休息,看看書幫姐姐做點事情,然而平靜的時光被一陣敲門聲給打斷了。
許嬌容放下手裏的針線去開門,一抬眼卻被立在她家門口的兩尊大神驚住了。
“這位大嫂,請問這裏是許仙公子家裏嗎?”青衣小童禮貌的問道。
“啊……是,你們是?”許嬌容被這兩個人的外貌唬到了,有些木獃獃的回答。
白衣公子對着她笑道:“我們是來找許公子的,請問他在家嗎?”
許仙在屋裏看書,看姐姐去開門半天也不回來,好奇的走出屋子去看看,結果一看自己也愣住了。
“白公子?”
看到許仙出來了,白真揚起一個堪稱令天地失色的笑容:“我如約來歸還雨傘了。”
沒想到這倆還真的來還傘,這倒是許仙沒想到的,那天借傘的時候他已經做好了送人的準備了,畢竟都不熟,沒人會特意還上門來還這個東西的,再說也不值幾個錢。
許仙只好把兩個人都請進來,怎麼也不能讓人家站在門口。
一白一青二人就這麼堂而皇之的走進了許仙的家,青璃用餘光四處的打量這個家,不屑的撇了撇嘴,這窮酸的破雞窩,能住人嗎。
白真淡淡的警告他一眼,回身面對許仙姐弟的時候仍然是笑意盈盈的和善模樣。
許仙想去給他們倒杯茶,卻被許嬌容攔了下來:“哪有大男人給客人斟茶的道理,我去燒熱水,你在這裏陪着客人說說話。”說完就去廚房了。
三個人在小小的客廳里干坐着,一時間居然找不到合適的話題。
許仙想着人家畢竟是來給自己還東西的不好這樣冷着,只好硬着頭皮找話題聊:“二位公子是從蘇州趕過來特意送傘的?”
跑那麼遠的路專門為了送一把不值幾文錢的破傘,這種行為聽起來,有點傻逼啊。
白真微笑着搖頭:“自然不是,我此次來錢塘事出有因,送傘只是順路。”
“這樣啊,真是謝謝了。”許仙點頭。
“你這人真是有趣,分明是你借傘給我們,怎麼還傘倒是你給我們道謝了。”青璃不客氣的嘲笑。
許仙尷尬的抬手摸摸鼻子,這不是實在找不到話題了,說錯話了嗎。
“阿青說話一向不懂事,都是我驕縱壞了,許公子不要生氣。”白真看起來有些歉疚,不好意思的說。
要說美人就是有特權,稍微的蹙個眉咬個唇就有一大堆的人心疼,恨不得自己代為受過,許仙雖然不是那些猥瑣的人,但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再說他本來也沒跟青璃這樣十幾歲的小少年計較,所以連忙搖頭:“沒事沒事,我沒生氣。”
白真看起來放心了,想了一會兒想張嘴說些什麼,但是卻又是一副有口難言的樣子。
許仙看他為難,忍不住問:“白公子是有什麼話想說嗎?”
聽許仙這樣問,白真臉上好像更為難了。
青璃這時候就替他說了:“我家老爺月前去世了,整個白府就剩少爺一個主事的了,少爺在那裏睹物思人觸景傷情病了一場,所以決心遣散家僕,帶着我來這裏投奔親戚,誰料親戚一家也早已杳無音信,所以想在這裏先找個落腳的地方住着。”
“不知道許公子有沒有合適的地方推薦?”
青璃編瞎話的本事一流,說的故事真是像模像樣的,許仙也沒有懷疑,畢竟這個白公子看起來確實是雍容華貴一看就是大家派頭的樣子。很難讓人起疑心。
“這個,恐怕要等我姐夫回來了才能知道,他是這裏的總捕頭,對這一帶比我熟悉,有他推薦,白公子你肯定不會吃虧的。”
“是嗎?多謝許公子了。”白真鬆了一口氣,真誠的道謝。
許仙連連擺手,“不用這麼客氣,這個我也沒幫上什麼忙。”
“不過,白公子還是叫我漢文吧,總是許公子許公子的叫我實在是不習慣。”一被叫做公子他就渾身起雞皮疙瘩,眼前的這種氣質卓然的被叫公子還差不多,他這樣的小屌絲,還是老實的做屁民吧。
白真到沒有推辭,順着就說了:“也好,那漢文也可以直接叫我白真。”
“白真。”許仙從善如流。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居然也打開了話題,氣氛也沒有開的那麼尷尬了。許嬌容燒好開水泡了些茶上來,“寒門沒什麼可招待的,還希望二位不要嫌棄。”
白真低頭看着手裏粗糙的茶葉,不以為意的笑道:“和阿青趕路了好幾天,這個時候能有一杯茶解渴,真是再好不過了,我又怎麼會嫌棄。”
許仙低頭喝了一口姐姐煮的茶,還是原來熟悉的味道,反正苦的嘗不出味道,聽到白真說這句話后,微微的挑挑眉。
這白真情商挺高啊,身為富家公子的他肯定沒喝過這種低劣的茶水,但是面上居然不顯山不露水的,還能不動聲色的誇姐姐兩句,腦子不錯。
許嬌容果然臉上很好看,好客的性子就出來了:“白公子遠道而來,不如在這裏吃個午飯吧?”
白真看向許仙,“這個,不會麻煩嗎?”
許仙自然沒有異議:“不麻煩不麻煩,反正也快到吃飯的時間了,多兩雙筷子而已。”
“那就卻之不恭了。”白真也不推辭,就這麼應下了。
為了讓兩個客人能吃的好一點,許嬌容特意把家裏原本打算過節時候吃的一些食物都貢獻了出來,做了一桌的菜。
許仙坐在桌前咬着筷子看桌上的五個菜,斜眼看姐姐:“姐姐,我是親生的嗎?”
“又怎麼了?”許嬌容正在給每個人盛飯,頭也不抬一個。
“我生病的時候都只有一點肉花,怎麼白真一來你就做這麼多好吃的。”他半真半假的抱怨,卻被許嬌容一個白眼翻了過去。
許家雖然不算富裕,家裏的碗筷看起來也沒有那麼的奢華,都是些很普通的粗瓷碗,但好在碗筷都洗的很乾凈,白真倒也沒說什麼。拿着筷子安靜斯文的吃飯,一句話也沒說。
見客人不說話,許仙姐夫也沒好意思吱聲,雖然他們家一直都是很隨意,喜歡邊吃飯邊聊天,沒有那麼多的規矩但是白真都帶頭了,他們也不好打破,只好跟着沉默的吃完午飯。
下午的時候,李公甫就回來了。
一到家就滿屋子都是他的大嗓門,抱怨俸祿少活兒雷縣令還總罵他們是廢物,被許嬌容拎着耳朵嘀咕了一陣才知道家裏來貴客了。
得知白真的來意后,李公甫很痛快的就答應幫忙。
“成,白公子只要信任我,我就一定幫你把事情做好!”李公甫一直都是熱心腸,一聽需要幫忙,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那就多謝了。”白真點頭,他抬頭看了看日頭,起身說道:“時辰不早了,我和阿青也在這裏叨擾了許久,真是抱歉。”
徐家人忙說不會不會,把他送到了家門口。
白真幾次請他們留步,帶着青璃離開了許家的門。
許嬌容站在門邊,感嘆的說:“你看人家這氣度,一看就不平凡,聽說還是前蘇州總鎮的公子呢,跟咱們就是不一樣。”
“漢文啊,你要跟人做朋友就要好好的處,這多個朋友多條路,何況是白公子這樣的貴人,以後跟着他說不準就平步青雲了。”許嬌容叮囑許仙。
“你好好的不教,非教他這些歪門邪道做什麼!”李公甫批評,“咱們漢文也是一表人才,林大夫都說了,將來咱們漢文肯定有大出息,不比那個什麼白公子差!你教他學這些歪心思!”
“我怎麼了?我不就是想讓漢文以後的路輕鬆點嗎!要像你,臭直脾氣到處得罪人,一輩子都成不了氣候!”
夫妻倆又開始日常鬥嘴,許仙好笑的搖搖頭,轉身回自己的房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