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棵草
午餐的時候,秦冢一直漲紅着臉,拒絕跟海登萊說話。他早就想好了,要用沉默來反抗,來抗議昨晚海登萊的禽獸行為。
然而,海登萊只是優雅地吃着東西一言不發,根本沒有同秦冢搭腔的意思。
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緊張,女僕站在一旁,滿臉焦急的神色,“少夫人,您胃口不好嗎?為什麼不吃東西?”
秦冢幽怨地低下頭摸了摸肚子,感覺腹中空蕩蕩的,這才輕舔嘴唇,拿起筷子將一大口飯送進了嘴裏,含含糊糊道:“是你讓我吃我才吃的,否則我是拒絕的!”說完,他翻起眼皮惡狠狠地看了海登萊一眼。
海登萊將水杯舉到唇邊,若有所思地回視他。
一頓飯吃得不是太開心。
下午,在海登萊不容拒絕的強勢壓迫下,秦冢不情不願地被牽着手出了門,裝作兩人正處於熱戀期的樣子。
“你要帶我去哪裏?”
在僅能容納兩人的私人飛行器上,秦冢規規矩矩地坐在副駕駛位里,略顯不安地搓着雙手。儘管窗外的景色讓他好奇不已,但他首先得面對的,還是身邊那個一臉冷漠的男子。
海登萊平視前方,聽到秦冢開口的瞬間,緊繃著的臉終於有了一絲鬆動的跡象。
這小東西終於願意跟我說話了!!
他掩飾住內心的雀躍,迅速瞄了秦冢一眼,淡淡道:“去市中心。”
秦冢皺眉看向窗外,發現窗外的景色確實越來越繁華。與他們平行的天空航道上,有不少大大小小的飛行器正在平穩行駛,高樓林立,車水馬龍。
“我們去市中心幹什麼?”
“找房子。”海登萊對秦冢說著,改變了行駛的軌道,進入與中心地段交界的路程內,“結婚之後,我們得有自己的空間。”
“海登萊。”秦冢低下頭,雙手突然緊緊握成拳頭,耳尖尖紅的快要冒出煙來,“先先先,先說好,如果我們單獨住在一起,昨天晚上那樣的事情一定不能再發生了,否則我就把假結婚這件事捅出去。”
“你這是在威脅我?”海登萊挑眉。
“不是威脅。但我至少得為了自己的安全考慮。而,而且你昨天,昨天還……”秦冢越說聲音越小,紅暈已經蔓延到了脖子根部,嗓子好像快被燒着了一般。
“摸了你母親都沒摸過的地方?”
“海登萊!”秦冢猛地上前捂住海登萊的嘴,漲紅的臉好像下一秒鐘就會爆炸了一般。海登萊斜過眼睛,看着秦冢驚慌失措的樣子,頓時有了一股想要捉弄他的意思,伸出舌尖在他的手心裏舔了一圈。
秦冢立刻觸電一般地縮回手握成拳頭,難以置信地看着海登萊,“你再性騷擾我就報警了!”
海登萊幸福地彎了彎眼睛,聲音波瀾不驚,“哪個警察敢管我舔老婆。”
“你……我不是你老婆!”
“一般而言,雄性與雄性結婚,下面大的是丈夫,下面小的是妻子,你下面小所以你是妻子,妻子就是老婆,於情於理你都是我老婆。”
海登萊一邊說著,一邊淡淡地看了眼秦冢的褲襠,眼底劃過一絲憐憫的神色。
秦冢氣急敗壞,“你在同情誰啊!!”
……
飛行器漸漸駛入八街九陌的市中心地帶。
建築師將磁懸浮列車的軌道一直鋪到了天上,在蒼穹之巔形成一座真正意義上的天空之城。層層疊疊的現代建築拔地而起,許多大大小小的飛行器和飛船在既定的軌道上飛行。人們將天空與地面的距離拉近,一切都在看似幻想的景象中有條不紊地進行。
見秦冢興緻沖沖地看着窗外,海登萊故意將飛行器開的很慢。
須臾,飛行器駛入城市角落的一處港灣里。港灣的入口處綴着一隻金色的雪豹圖紋,下方刻着海登萊家族的姓氏。
這裏漂浮着許多巨大的浮石,是專門用來停靠私人飛船的地方。
秦冢跟着海登萊下了飛行器,剛準備自由活動一下,卻是被海登萊一把拉住了手腕子,拖到身邊,“老婆丟了我會很麻煩的。”
“別再強調老婆了!”秦冢憤懣地衝著海登萊怒吼,因為無法掙脫海登萊的手於是更加惱羞成怒。
丁丁大也就算了,為什麼手也這麼大啊!可惡!
正在爭執間,一個故意拖長的聲音在兩人前方響起。
“誒……沒想到關係還挺好么。”
秦冢聞聲一愣,不由自主地移動視線。
只見不遠處的路口,一高一矮兩名男子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們。兩人穿着顏色相同但款式一長一短的風衣,很明顯是情侶裝。
高個男子的眼睛眯眯的,幹練的深栗色短髮襯着臉上陽光的笑容,看起來格外舒服。相比之下,矮個男子就顯得冷漠多了,碧色的眼睛裏滿是審視和不屑目光。
秦冢看了看海登萊,一臉困惑,“你認識的人?”
海登萊點點頭,拉起秦冢往他們的方向走去。
“將軍將軍!好久不見!”走近后,高個男子率先揚起手,沖海登萊熱情地打了聲招呼,秦冢這才發現,他似乎比海登萊還高了半個頭。
海登萊輕輕點頭示意,向秦冢介紹道:“塔梅里克。”
秦冢微微頷首,沖塔梅里克露出笑容,剛打算開口問好,就聽到海登萊繼續在一旁補充,“裴吉的性'奴。”
“……”
“閉嘴海登萊!你是不是找死?!”小個男子怒不可遏地看向海登萊,將塔梅里克往身後拉了拉,“我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海登萊淡淡地看了裴吉一眼,轉而對秦冢說,“別看他這麼凶,本體其實是一隻茶杯豬。”
“我……我都叫你閉嘴了!!!”裴吉有些破音,滿臉通紅,一邊惡狠狠地瞪着海登萊,一邊捶打身邊的塔梅里克。拳頭擊打在他的胸口上,發出“乓乓乓”的聲響。而塔梅里克只是滿臉微笑地被打着,非常幸福的樣子。
“你倒是反抗一下啊!!”裴吉怒髮衝冠地沖塔梅里克大吼,眼睛都氣紅了,“就因為你總是這樣,別人才覺得你是變態的!!”
塔梅里克興奮地紅着臉,雙手放在胯間搓了搓,“唔別,別打了吉吉……好爽……”
“別叫我*啊!”
秦冢目瞪口呆。
……明明就是變態吧。
“他們是我的朋友。”海登萊捏了捏秦冢的手心,將他的注意力拉回來,“都是非常可靠的人。”
秦冢盯着不遠處已經跪下來給裴吉舔鞋子的人,後背一陣惡寒。
不覺得有多可靠……
隨後,在塔梅里克的帶領下,四人一同進入了一處靜謐又不失氣派的豪華住宅區內。
小區內的建築物錯落有致,都是極具現代特色的高樓。因為才剛建成不久,小區內的住戶並不多,顯得有些冷清。
秦冢正在海登萊後面東張西望,正在感嘆貴族小區的奢侈之時,一個幽幽的聲音傳進了他的耳朵里,“你還挺受將軍喜愛的嘛……”
秦冢猛地側過頭,發現裴吉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放慢腳步走到了他的身邊,高深莫測地摸着下巴,“他以前從來不會這麼體貼的。”
“什麼意思?”
“就是買房子這件事么。”裴吉稍稍抬起脖子,用食指抵住下巴尖,“將軍竟然願意花一整天的時間來陪你挑房子。換做是以前啊,他肯定按照自己的喜好隨意買一棟就了事了。”
秦冢微微一愣,偷偷瞥了眼正在前面與塔梅里克交談的海登萊,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緒。
“我們將軍真的超級霸道,超級頑固,超級冷漠好嗎!”裴吉似乎有些不滿,目光裏帶着几絲埋怨,“他讓你往東你可千萬別往北跑,不然會死的很慘。”
“恩……”秦冢想到被逼婚的場景,一臉瞭然。
裴吉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身邊的人,露出一絲憐憫的神色。
這個秦冢還真是可憐吶,竟然成為將軍和巴奈特之間的犧牲品。
他大概還不知道,將軍越是體貼,就代表這個人之後的處境越是悲慘吧。
真同情他,長得好看有錯嗎?
“怎麼了?”秦冢皺眉,不安地往旁邊側了側。因為裴吉的眼淚突然在眼眶中打起轉來,他卻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沒……嗚,沒什麼……”裴吉開始啜泣,淚水不斷往外涌,“你真的,好看哭了……”
神經病嗎?
秦冢扯了扯嘴角,覺得自己真的無法跟上這個人的思維。
聽到動靜的兩人回過頭。
塔梅里克一瞬間慌了神,惡狠狠地瞪了秦冢一眼,跑到裴吉面前替他擦眼淚。
海登萊則是淡然地走到秦冢身旁,輕輕挑眉,“你覺得這裏怎麼樣?”
秦冢皺眉看了海登萊一眼,又立刻撇開目光,小聲道:“我倒是沒什麼意見。”
海登萊滿意地點了點頭,順勢牽住秦冢的手,將他拉到自己身邊。
他越來越滿意這種一切按照老公意思辦的小媳婦了。
“將軍,我已經讓業主把條件最好的一間屋子空出來了。如果您跟夫人都覺得滿意的話,我們現在可以去看看。”塔梅里克安撫好裴吉之後,便走上前沖海登萊道。
海登萊點點頭,側過頭看向秦冢。秦冢立刻點點頭,表示自己沒有意見。
如此高效地解決了住房問題,海登萊心情大好。幾人走出小區后,海登萊立刻將裝修的各項事宜拋給塔梅里克,“兩天之後我要看到成果。”
“將軍還真是心急啊……”塔梅里克為難地搔了搔後腦勺,隨即抱起裴吉,閃電般地消失在了兩人面前。
“兩天做不到吧?”秦冢懷疑地看了海登萊一眼,彷彿在說,你的要求是不是太苛刻了。
海登萊只是淡淡地邁開步子,拉着秦冢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住宅區附近的小路非常安靜,秦冢從剛才就非常在意了,這裏明明臨近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段,不知為何,竟聽不到一絲一毫的喧闐。
“這個小區里安裝了‘蜘蛛網’,能夠最大限度地阻隔聲音以及一切外來的危險。”海登萊彷彿是看穿了秦冢的困惑,解釋道:“蜘蛛網是用在軍用戰艦和機甲上的一種能量合晶。這裏的業主恐怕有些背景,能弄到那樣的東西。”
秦冢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我會把這裏的所有權寫上你的名字,未來一旦我們分開了,這棟房子依舊屬於你。”
秦冢怔愣地看了海登萊一眼,隨即低下頭,像是在思索海登萊話中的深意。
“你不用擔心,我沒有別的意圖。但這是你應得的。”海登萊認真地看着秦冢,“另外關於婚後的有關事宜,我想坐下來跟你好好聊聊。”
本來昨天晚上就該說好的,誰知發生了那種事情。
海登萊的腦海中閃過幾幅畫面,立刻尷尬地別開了目光,“中午想吃什麼?”
“啊?”秦冢覺得海登萊的話題跳轉未免也太快了。他思考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唇,“如果是比較飽肚子的東西就最好了,比如米飯之類的。”
海登萊點了點頭,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早就調查過了,秦冢喜歡非常傳統的中式料理,他也早就預定好了一家環境口味都很棒的中式餐廳。
“恩,到處走走吧,我也不知道哪裏好吃。”
海登萊一本正經地撒謊,拉着秦冢的手腕走向人來人往的中心大街。
聽說中心街有很多巴奈特的眼線。
他必須帶着秦冢多露露臉,才不會引起那個年輕國王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