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平安的平安夜四

斯潘塞.瑞德是一個天才，真正意義上那種——他的智商高達一百八十七，有着化學、數學、工程學三個博士學位，心理學、社會學兩個學士學位，還在讀着哲學學士學位，無所不知幾乎是他的代名詞，即使在人才濟濟的fbi他也是“行走的百科全書”。然而這樣驚才絕艷的人物的情商或者說社交能力之低完全與智商成反比，敏感、害羞、不自信，這使得他的朋友非常少，四捨五入等於零的程度。

bau的成員不算朋友，他們是家人。

而謝默斯就是沒四捨五入時可憐的零頭之一，雖然他的智商沒脫離普通人的範疇，但是可以拿情商和努力來湊數，再加上有滑頭的托比做潤滑，三人的關係相當不錯。

加州理工的同窗之誼至少在瑞德看來是非常值得珍惜的，因此他在接到謝默斯的求助后不但自己翻閱在fbi能找到的聖保羅市失蹤人員卷宗，還拜託已經下班在家的加西亞幫他調查失蹤人員的人際關係進行交叉比對——簡單來說的話，他待在辦公室忙了一夜沒合過眼。

瑞德原本睡眠質量就不好，他又喜歡熬夜看書，因此總是掛着又大又黑的黑眼圈，可這一次他的黑眼圈誇張的就像是被人揍了兩拳，讓bau的大家看到都忍不住心疼。

艾爾給瑞德倒了一杯牛奶，平時應該是咖啡才對，但她覺得現在瑞德最需要的絕對不是提神。而知道一點內情的加西亞偷偷塞給瑞德一個小抱枕，可以靠着也可以抱着，舒適程度不輸於家裏的羽毛枕頭。就連摩根都沒多嘴調侃他，小傢伙打着盹還一副強撐精神的樣子，若是去打擾恐怕會被辦公室里母愛泛濫的女性們暴打。就連霍奇都沒多管，讓瑞德休息一會並不會耽誤多少事，要知道他們的小天才一分鐘能閱讀兩萬字還近乎過目不忘。

珍妮弗也是這樣想的，然而她不能這麼做，因為喪心病狂的罪犯是沒有休息日的：“夥計們，又是忙碌的一天。”

bau的圓桌會議室里，珍妮弗通過投影儀把受害者的照片放到顯示屏上——兩個金髮男孩，都是帥氣的小夥子，兩張半身照中間是大量零散碎肢和骨頭的照片。

看清照片上的兩個男孩，瑞德手中一口沒喝的牛奶灑出來一點，而加西亞則是發出了尖銳而短促的尖叫。

正準備講解案情的珍妮弗聞聲回頭看向加西亞：“發生什麼事了？”

大家都知道加西亞不喜歡血腥的場面，但說實話，比起其他的案件來說這次的犯人整潔多了，沒有血，碎肢都是些手指腳趾，而骨頭上乾淨的像是被狗啃過。

“加西亞？”顯然霍奇也希望加西亞解釋一下她的行為。

加西亞卻眼含擔憂的看着瑞德。

瑞德的手又晃了一下，他把那杯牛奶放下了，然後把劉海往而後別了別：“昨天，我的朋友拜託我做個地理側寫，他的弟弟失蹤了。”他抿着嘴唇看顯示屏上的照片，“就是最後一個受害人亞當.米力根。”

這下大家都有點擔心瑞德，畢竟之前從沒聽說過他有朋友，可這種傷人心的話不適合說出來。更何況案子當前不適合八卦，霍奇示意珍妮弗繼續介紹案情。

“大概從一個月前開始，在明尼蘇達州的聖保羅東區陸續有人報案發現如圖所示的碎肢和骨頭。”珍妮弗按了一下遙控器，顯示器上換成了一堆碎肢體的大合照，“到目前為止所有已發現碎肢出自三個不同的個體，唯一能確認身份的是第一位受害人米蘭德.崔克思，其他兩人身份不明。根據當地法醫逆推出的死亡時間，大約每兩周便有一人受害。”

“一個月以前，兩周的間隔，亞當.米力根的失蹤有可能與本案無關？”考慮到瑞德的心情，加西亞試圖往樂觀的方向考慮問題。

瑞德自己卻在潑冷水：“也有可能是不明嫌犯受到刺激，變得更激進更危險。”

此時，珍妮弗補充了一條重要線索：“聽說是亞當.米力根的繼父科林.佐恩向當地警署施壓，要求儘快破案，他們實在是找不出更多線索了，不然這個案子可能到不了我們手裏。”

“不管怎樣，收拾一下半小時后出發。”霍奇如往常一樣下達了指令，又格外關照了瑞德一句，“瑞德，提醒一下你的朋友不要打草驚蛇。”能拜託fbi的朋友幫忙查案，說明那個“朋友”對當地警署極度不信任，很有可能會擅自行動。

“嗯。”瑞德拿出他那與社會脫節的老式板磚機，低頭查看了短訊又抬起頭來，“他發過來一個名字，安琪拉，也許對案情的進展有幫助。”

而另一邊被小天使瑞德的來電吵醒的謝默斯食不知味的啃光酒店免費提供的早餐，他便退了房帶着唐無樂回去超市，雖然知道綁架亞當的劫匪不會傻不拉幾的待在案發現場附近，他還是拿着手機用天蠍給的app將以超市為圓心半徑五百米的範圍排查了一遍。

唐無樂主動承擔起排查下水管道的任務，只要他和謝默斯之間直線距離不超過二十米，無論上下左右東西南北都是可以去的，事實是他確實找到了線索——他在超市東南方向的某個管道口撿到了亞當的圍巾。

但凡有一點消息就比沒有消息強，謝默斯攥着沾染了污垢的圍巾，決定朝着東南方向繼續調查。

一路上app的感應毫無收穫，不過地下道中的唐無樂發現了時斷時續的活動痕迹，兩人的主導地位便倒了過來，謝默斯開着車在地面卻是跟着唐無樂的指示開，直到連擅長追蹤的唐無樂都再也找不到新的線索。

而這個時候，謝默斯停車站到了亞當正在就讀的高中學校門口。這所高中因為位置偏郊區地帶佔地面積相當大，除了設施完備、師資力量強大之外做得最好的就是綠化工作，哪怕是在冬天校園裏也有足夠多的長青植物裝扮。

同樣是這所高中畢業的謝默斯回想了一下學校的佈局：“大戰英雄小樹林……如果是這裏的話，確實有許多‘合適’的地點。”

“我們挨個找過去不就是了。”唐無樂式的簡單粗暴。

謝默斯卻開始猶豫起來：“我不知道應不應該繼續找下去，斯潘塞讓我不要擅自行動免得打草驚蛇。”

“都追查到這裏了，你居然說要放棄。”

“我對我自己的實力沒有信心，亞當的身手與我不相上下，面對劫匪毫無反抗之力，我恐怕也不是他的對手。”

“有我在你怕什麼，難道你不相信我的實力？”

“如果只看實力，即使你面對的是綠巨人而你只有半分鐘的時間，我也會毫不猶豫的下注在你這邊。”謝默斯變相的肯定了唐無樂的實力，還沒等他為此感到開心，謝默斯便繼續說道，“我怕你會像上次一樣，那個時候如果我沒及時鋪下音域，恐怕會死不少人。唐無樂，我不怕你，但我怕你會傷害到別人。”

關於“殺人”這個話題上一次就是不歡而散，這次唐無樂更加不客氣了：“對方可是綁架了你的弟弟，你事到臨頭卻在擔心他的性命？謝歡你腦子壞掉了吧！”

“憑心而論，我對綁架亞當的人恨之入骨，恨不得親手送他下地獄。”

“那你為什麼不讓我做了他。”

“我的道德底線不允許。”謝默斯只能這麼說。

他知道跟唐無樂爭論這種問題沒有任何意義，以謝默斯的觀念，“不是好人”並不是可以傷人殺人的理由，那些壞人自有警察有法律來制裁。如果他因為獲得了力量就肆意妄為，無視法律和道德的約束，那麼他與那些壞人又有什麼區別？不過是小人得志、一丘之貉罷了。但偏偏唐無樂出身在一個以殺人為營生的家族，如果謝默斯將他的觀念說出來，無疑會傷害到唐無樂。

所以多說也是白搭，反正唐無樂不能離得謝默斯太遠，甭管想不想願不願意她都只能跟着謝默斯的腳步走。

謝默斯一時陷入了窘境，他正在犯愁下一步該做些什麼時，一輛黑色suv在他旁邊停下，後車窗玻璃搖下來露出了瑞德的萬年學生臉：“謝默斯？我還以為我看錯了，要上車嗎？我們正要去勘察幾個屍體發現地的現場，你的專業知識說不定能幫上忙。”

“……屍體？”

“你不知道？”瑞德的聲音提高了一點，“那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下水道。”謝默斯指指腳下的井蓋，“我在下水管道發現了亞當的圍巾和一些生物活動的痕迹，根據那個我追蹤到了這裏。”

雖然謝默斯身上一塵不染卻說自己從下水道里找到的線索有些可疑，但瑞德還是鬆了口氣，他一點都不希望自己的朋友是個變態殺人狂。駕駛座上的黑人小夥子指了指空着一半的後座：“上來說怎麼樣，我們趕時間。”

謝默斯看了一眼停在路邊沒上鎖的他的跑車，沒怎麼猶豫就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瑞德的心更放下一點，畢竟敢於跟fbi同坐一車的不明嫌疑人（非逮捕情況下）非常稀有，謝默斯的嫌疑又能再減少一點，這讓他有心情將謝默斯介紹給同事們：“我的朋友謝默斯.佐恩，他也是這次案件受害人之一亞當,米力根的哥哥。”然後他忘記了要把同事介紹給謝默斯。

從後視鏡觀察着謝默斯的摩根默默嘆氣，還以為是他們家的小男孩終於在人事上開竅了，現在看來朋友什麼的完全就是被人家包容着，但凡換個心眼小的脾氣不好的人，友情的小破船說漏就漏說翻就翻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