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星光14
劇組大部隊到達餐廳的時候，幾乎算是包了場。
一排排站得筆挺的服務員們個個臉上難掩激動，卻仍舊恪守本分沒有衝動的一窩蜂上前要簽名要合照。
施芯露本想窩在角落悄悄熬完這頓飯，結果導演硬是要她坐靠近窗口的大圓桌，與導演們及陸言墨、袁承歡等人坐在一起。
怎麼都推辭不掉，她隱隱覺得這頓飯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安生了。
果不其然。
“誒，怎麼微曉不在？”秦景笙四處搜尋半天始終沒有見到程微曉的身影，於是主動問和他對對座的施芯露。
話音剛落，整個主桌的目光彙集在她的身上。
“呃。”施芯露頭疼，“她忽然有事先走了。”
又是一個叫這麼親密的人！
秦景笙驚訝，掃了眼旁邊的陸言墨不再多言。
因為是過年上來的第一次拍攝，幾桌人都玩開了，有嚮導演敬酒的、也有放開嗓門嚎着要導演天
天這樣放福利的、還有諸如施芯露和陸言墨兩人一般低頭不語的。
失心瘋：你倒是溜得快，我以為有你男神在你肯定得看不夠。
程微曉：跟他一起吃飯我保證食不知味，白白浪費一桌美食。
失心瘋：所以，到底是美食重要還是你男神重要？
程微曉：都重要~/害羞
呵，這姑娘倒是回得快。
施芯露抬眼悄悄瞄了陸言墨一眼，見他正低頭與身旁的秦景笙閑聊，她迅速打字。
失心瘋：之前秦景笙還問起你了！夠可以啊，連陸言墨的大伯樂都認識了？
這一次程微曉回微信的速度明顯慢了，施芯露接連喝了幾口芒果很忙，屏幕被她鎖屏又解鎖，再鎖屏再解鎖。
也不知道這姑娘在怎麼組織措辭跟她解釋。
遲遲等不到程微曉的回復，她開始打量起離她並不遠的陸言墨。
確實是帥的不要不要的，但到底沒有到程微曉這麼花痴的地步。
只不過，此刻的帥哥影帝似乎有點不大開心。不知道是他看了手機里什麼不好的消息，他右手握着手機，竟是眉宇緊蹙，本就稜角分明的下巴線條緊繃。
哪怕施芯露不如程微曉了解陸言墨，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濃濃的不悅。
程微曉：這都是緣分啊~
施芯露一看，忍不住嗤笑，用力敲擊屏幕，她回：小屁孩懂什麼緣分，裝什麼深沉？
程微曉：你在我這個年紀的時候早就和某人結婚了！
失心瘋：呵呵噠~
程微曉：菜好吃嗎？
招牌式的蹩腳話題轉移，施芯露不戳穿，再度看了眼已經維持同一個姿勢良久的陸言墨，撇嘴回復。
失心瘋：很遺憾，比起滿桌的菜，你男神顯然更喜歡手機。
然後，這小屁孩徹底不回她了。
*
隨意找了家快餐店吃完飯，程微曉背着包來到常去的“missu”採購顏料和畫紙。
這是多年來的習慣，每個月她總要去這裏坐上那麼半天。
一拉開裝飾得極具藝術感的木質格子大門，坐在收銀台的年輕姑娘抬頭朝她熟稔的笑，“嘿，初六就來了？過年沒出去玩啊。”
“沒有，忙着走親戚，天天被溜來溜去的，遛狗似的，所以逃出來了唄。”她徑直走到自己常坐的位置，對跟來的蘇婷婷道。
“就你還叫遛狗？那分明叫炫耀！你可是別人家的孩子！你爸媽肯定臉上特別有光。”蘇婷婷開啟自黑模式，“哪像我，走哪兒我家那群親戚就會念叨學歷太低，所以只能看店。”
“噗……大老闆，人家高學歷的還都給你打工呢！”
“算你會說話。”蘇婷婷接過程微曉遞來的單子，白紙黑色的鋼筆字，字跡清秀端正，如同她的畫一般讓人賞心悅目，“這次顏料要的有點多啊，要準備畢業設計了？”
程微曉就着蘇婷婷一起拿過來的水壺，不客氣的自己給自己倒滿了一整杯，“不算是，正好有點事就多預備點。”
“學霸的世界咱不懂。對了，還有一學期就畢業了，畢業了有什麼打算？繼續深造還是出來工作？”
這是這個年裏程微曉聽到最多的問題。
她苦笑，“我媽希望我繼續深造，可我其實挺迷茫的。讀書的時候一門心思畫畫，快畢業了才發現似乎對人生沒什麼規劃。”
“加油吧，大畫家，以你的水平出去深造一圈，回來妥妥的金光閃閃。”
“連你也這麼想？”她歪頭問。
蘇婷婷一手叉腰，一手輕輕在程微曉腦門輕彈，“那可不，都學了這麼久了，不出去長長見識那不是浪費了嘛！等你成名回來了，到時候請你賞臉來給我這家小店做個代言人啊！”
“噗……”程微曉摸着被彈過的腦門笑，似乎煩惱也在蘇婷婷的調侃中煙消雲散。
蘇婷婷拿着單子去準備程微曉要的顏料，程微曉則打開畫本在此刻有些冷清卻又格外有情調的小店裏獨自坐着畫畫。
畫中的主角，依然是陸言墨。
這也是她的習慣之一，每每陸言墨接了新戲她總是喜歡用畫筆畫下他戲中的角色。
或嚴肅、或溫柔，還有她心中的他。
就這樣，一本畫冊里滿滿都是他。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開始飄起雨。
程微曉透過落地窗看到外面匆匆小跑的行人，又一次覺得自己沒長腦子。
看好的天氣預報，偏偏就是沒帶傘。
畫本上戴着眼鏡手握書本的男人對她淺淺的笑，她卻嘟嘴擔心起這個敬業的大影帝此時是否還在拍外景。
她猶豫，要不要給施芯露發條微信呢？
秦景笙：[圖片]
秦景笙：[圖片]
秦景笙：[圖片]
秦景笙：[圖片]
一連四條微信，程微曉在看到手機屏幕上連着排列的四條圖片字樣的消息后，一個激動，手邊的玻璃茶杯幾乎轉了半個圈。
她眼疾手快的扶正，這才讓她的畫本幸免於難。
秦景笙：這四張是最好的，需要的請自取，不謝~
程微曉屏息，點開圖片。
不知到底是秦景笙的攝影技術真的高超，還是畫面中的她和他確實太過和諧，哪怕其實她就是照片里的本尊，竟都產生了唯美的感覺。
四張照片里她和他的動作幾乎沒什麼不同。
第一張，他笑容溫和，她嘴角僵硬。
第二張，他依然溫和，她也咧嘴傻笑。
第三張，他的笑容愈加燦爛，她也大膽的靠着他笑。
第四張，他低頭注視着她，一個側臉，眉眼柔和，而她同樣側對鏡頭比了個v字，笑靨如花。
原來，他們站在一起也挺美好的。
美滋滋的將四張照片全部原圖保存，放入手機里特意為陸言墨建的相冊。
真棒！
宋雅緻：喲喲~
秦景笙：老婆，我棒不棒~
宋雅緻：棒呆了！
那對逗比夫妻又在群里秀恩愛，然而，這一次程微曉沒有參與吐槽。
程微曉：3q~么么噠~
宋雅緻：么么噠~
秦景笙：不謝不謝，需要做屏保就告訴我，哥哥給你做尺寸！
這人是自稱哥哥上癮了？
宋雅緻：外面下了好大的雨，幸好我在家！
宋雅緻：看着在外的路人真是爽歪歪！
程微曉：我就是在外的沒帶傘的路人甲！
秦景笙：老婆，我就是在外的沒帶傘的路人乙！
宋雅緻：噗……
陸言墨：被困在外面了？程微曉
突然，鮮少在群里出現參與他們聊天的陸言墨冒了個泡。
程微曉微怔，意識到他是在問她，激動的打了字又刪除，忽然間不知道該怎麼回。
秦景笙：直接忽視我了啊！
宋雅緻：摸摸，么么噠~
程微曉：嗯，下雨天的都怪自己太蠢沒帶傘~/大哭
反反覆復看了好幾遍，確定沒有什麼問題她這才選擇發送，然後，緊張的捧着手機等待陸言墨的消息。
陸言墨：在哪兒？看看是不是順路捎你回家。
4個人的群里其餘兩人忽的都安靜了，程微曉看着那串白色氣泡中的黑字手指微麻。
程微曉：在missu
陸言墨：定位顯示還在上大附近，半個小時後門口見。
微信對話框裏那句“不用了，我自己回去。”還沒能來得及發送，藍色的光標一閃一閃的，而她的心似乎也跟着光標砰砰砰的跳動着。
程微曉：好。
然後，群里徹底安靜了。
她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的包，小跑去收銀台，“婷婷，都準備好了嗎？我等會兒要走了。”
“下這麼大雨？你去哪兒？”蘇婷婷指指早已準備好的顏料，卻不肯給她，“我看你傘都沒帶吧，大冷天淋雨？小命不要了？”
“沒關係，有人來接我。”她整整衣服，擼擼頭髮，感覺自己就像多動症，不動動就渾身不爽。
蘇婷婷狐疑，“有點問題，來接你的人呢？”
“半小時後到。”她付完錢，收好錢包回道。
“半小時你急急忙忙跑出來做什麼？還夠你喝壺茶的！”
“那不一樣嘛，我不會影響你的，我就在這站一會兒。”收銀台正對大門視野開闊，透過格子木門還能看到躲在對面商場躲雨的路人。
蘇婷婷翻白眼，“我怕的是這個嗎？”
“那就讓我在這呆一會兒唄~”
到底是看不過眼，蘇婷婷沒好氣的說：“得了，怕了你了！進來吧，我這有椅子，腦子是不是進水了？居然還想着給我當門神站半小時？不知道的人還當我虐待你了。”
蘇婷婷還在碎碎念，程微曉卻滿心滿眼都在門口那一方小小天地。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不知道是否真的是應了那句：貴人出門，滿城風雨。
陸言墨，陸言墨，陸言墨……
很準時的，說了半小時就是半小時。在收銀台坐了不久，黑色的大眾穩穩的停在“missu”的大門。
程微曉拎起包，邊對蘇婷婷打招呼邊往外沖，“來了來了，婷婷，我先走了，下次再來！”
木質門被用力打開，又被用力的關上，門口懸挂的晴天娃娃晃動着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響。
程微曉跑到車旁，冰涼的雨珠隨着風吹在臉上，冷冷的。
可她並不在乎。
貼了深色膜的駕駛座車窗在她跑出門的時候緩緩搖下，露出那張讓程微曉瞠目結舌的俊臉。
“快上來吧，別淋到雨了。”
低沉的聲音里夾雜着莫名的情緒，在這場風雨中落在程微曉的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