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第404章:帝逝前夕(一)
康熙六十一年,四月,康熙帝病稍緩,便又尋思着去塞外巡行。
本來一眾大臣關心康熙的身子,皆於朝堂上反對康熙此次舟車勞頓,再次去蒙古幸巡。
可康熙自打登基以來,六十載,無一載不去蒙古幸巡。何況,這已經連續病了兩年的身子,今年忽然好轉,心中大喜的他,又怎麼可能不去蒙古炫耀一番他‘御極六十載’,這麼個大喜的日子。
因此還不過四月十五不到,康熙的聖旨便已經下達,要求這次在京的皇子,包括大阿哥直親王,雍親王胤禛,以及成隱親王胤祉、胤祺、胤佑、胤誐、胤禩、胤禟、胤裪等皇子。
而皇孫輩的,這次康熙親筆圈出一眾成年的皇孫跟着去塞外,以示慶祝。
是以,這次除原太子嫡子,弘皙外,就是四爺所出的幾個子嗣,都跟着一道去了,這就包括弘暉,弘晞,弘旭,甚至這次比較小的弘曆,弘時,跟初陽幾個,也跟着一道去了。
至於後宮妃嬪,這次,康熙還帶了德妃,以及密嬪跟幾個年輕的妃嬪一道去的。
當然,這次因着弘晞,弘曆幾個都去了,因此伊路也被四爺點名跟着一道去了。
其實要說,今年已經康熙六十年四月,四爺是很擔心康熙的身子的,而且他也知道,今年不過十一月份,皇阿瑪的身子就不行了。
本來他是上旨反抗過康熙的,奈何康熙不聽他的,何況現在老十四在西北,已經上了好幾次摺子,提議回京城的事。
就是現在,因着這世重生,前世好些軌跡也變了,前世與他最大的競爭對手,八.爺.黨勢力,這世徹底瓦解,反而現在老八,老九,老十都轉為暗中支持他。
雖然前世這些人,在他登基時,弄了不少么蛾子出來,可這世重生的雍正,為了改變大清的命運,重新免除未來被西方蠻夷燒殺搶掠等屈辱事件再發生,這世重生的雍正帝,早已經在心中含恨告訴自己,這世他這些兄弟,只要不犯叛國和到處造謠他,他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輕易監.禁一個人。
是以這樣的雍正,對這世沒有皇位之心的兄弟們,還是很寬容的,而理所當然的,自打二廢太子后,雍正身後聚集的力量,或多或少,已經異常驚人了。
而現在還在朝堂上,對皇權爭的最凶的,還要數大阿哥直親王,跟在西北大戰的大將軍王十四阿哥,剩下一個搞詩詞歌賦的三阿哥,則純粹是被他背後支持的勢力,挑起來準備爭奪下而已,但是跟雍正本身的關係,這世也是不錯的。
所以現在真正視雍正為眼中釘,肉中刺的,還真就只有大阿哥跟十四阿哥兩人而已,而現在兩人眼看着雍正勢力越坐越大。
二人便以先私下合作,等搞下四阿哥雍親王后,皇位的事,二人再回來分個勝負,各憑本事登基,而二人無論誰最後沒登上帝位,但都要保證對方一個世襲的親王爵。
是以這次,康熙重病,后又輕鬆緩和準備幸巡蒙古的時候,大阿哥直親王,就再次給了遠在西北的大將軍王,十四阿胤禎,去了一封信。
只見信中大意,便是‘皇父病重,今雖緩解,但具體能撐幾何時,還不得為知,望十四弟知曉。’
一封信,雖寥寥數語,卻道盡了皇城危機局勢,雖然現在如今在宮裏主事的是原廢太子,也就是現在的純親王在主事。
可誰不知道,這原廢太子純親王,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跟四阿哥雍親王連成了姻親關係,這雍親王的庶子,愛新覺羅弘昭的嫡福晉,可不就是這純親王母族的赫舍里氏么?
這但凡皇阿瑪雖然好轉,但是誰也不知道,這能撐多久,這要是在蒙古,一下撐不住,去了……
那京城裏,在內主持的,可不就是這已經確定不能登基的純親王么?而且現在內閣大臣之首的,可是富察氏馬奇。
再想想,這富察氏馬奇的嫡次女,還是這四阿哥雍親王現在內定的世子,愛新覺羅弘晞的側福晉。
連帶着本來中立的老十二,也因為這嫡福晉,跟這弘晞的側福晉有些關係,是以現在都跟着被帶着偏向四阿哥雍親王。
不思則也,細思極恐啊!
因此當大阿哥直親王的信到了遠在西北的大將軍王手上的時候,頓時便驚得十四阿哥,及其此次跟着他一起在西北打戰的眾手下們,腦門兒上大汗直掉。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弄不好,便是要掉腦袋,連帶着他們身後的家族,都要跟着玩完。
從來自古便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本來若是他們主子,不爭皇位便罷,可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因此,一眾手下們,在駐地里尋思良久,便集體給大將軍王十四阿哥上書,請求他再次給聖上上書,請求返京。
若是這個不能滿足,便是要求他,要死死的抓住西北的兵權,現在朝廷超過十萬兵馬在他手上,就是到時候實在出現最壞的情況,可現在手握兵權的他,新皇怎麼都不敢太刻意的為難他們的。
就是要對付他們,至少也要投鼠忌器下,這樣緩下來的時間,便足夠他們做準備了!
本來,聽到皇阿瑪身子已經好轉的十四阿哥,收到大阿哥直親王的信后,是有兩分焦急的。
可現在西北戰事已經進入到最激勵的時候,況且一回去,依着皇阿瑪的性格,肯定是不願意兵權外放的,怎麼也會要收回到自己人手裏。
那不就意味着,他自打康熙五十七年開始,便一直在西北作戰的這幾年,所有的努力,全都前功盡棄么?
就因為這個猶豫間,十四阿哥便將一眾手下的意見,壓下去了。
可誰知五月底,康熙帶着一眾皇子皇孫後宮妃嬪等,到達塞外后,竟然再次傳來康熙病重的消息。
這下還在西北前線的十四阿哥,可算是徹底坐不住了……
心思一憂慮的他,一下又怕遠在塞外的皇父一下不行,皇位落入他人之手;
另一方面,他又怕這其中有炸,莫不是誰傳出來的皇父病重,特意讓遠在西北的他坐立難安,便想着掉回京城,好坐享其成,直接收了他目前手上的兵權。
況且母妃,如果形勢真的到了很是危急的情況,這怎麼都是要派人通知他的。可這幾次母妃的信中,到是多有幾次,是提醒他要趕緊回京了。
可理由,都說他在外,肯定受了不少苦,她也有些想他了,而至於皇父的病,倒是三言兩語的說了,時好時壞,可還遠沒有達到油盡燈枯的地步。
是以這才是十四阿哥,一直在猶豫不決,到底肯不肯放下手中兵權,徹底請旨回京的原因。
可這次,皇父在外再次傳來病重,十四阿哥一時有些拿不定注意。
因此五月底,自這次安排在康熙跟前的手下,德妃,跟大阿哥直親王,再次來信的時候,十四阿哥在駐地里,已經是連續宣了手下,因為這事,已經聚了好幾番了。
只是這次時間緊急,知道不能拖了,十四阿哥又將他心中的擔憂都說了出來后,這次倒是有手下給他支招了。
“十四爺,現今已是康熙六十一年,陛下八歲登基,這下馬上可是又要到萬歲的萬壽節了。
何況,若是奴才沒記錯的話,德妃娘娘的千秋節,可就是在萬歲萬壽節前兩月而已,十四爺和不以此為出發點,進而給陛下請旨回京探視?”
說話的,是十四阿哥手下的另一大將,同為將軍的宗扎布,這人也是八旗裏面,較早靠近十四阿的人物,此次能跟着一起到西北,以將軍的缺跟着來,這還是十四阿哥舉薦上去的。
此時他雖然心裏也焦急,不過考慮到十四爺的心思后,他再將前朝後宮,朝堂,父子母子情分全部考慮在裏面,因此便有此一勸。
“扎布的意思是?”
十四阿哥略微一沉淪,便皺起了眉頭,頓時便在主帥帳里,來回的跺着步子,頓時帳篷里便只響徹着鎧甲軍履的聲響,一下下敲打着,此時十幾個商議事情的將帥們。
“十四爺,奴才尋思着,宗扎布將軍這法子可行。
您想,十四爺您在前線還忙着戰事,每日裏忙着活捉那個策妄阿布達,可遠在京城裏的皇父,母妃的萬壽節和千秋節,可都一直記在心上。
這在萬歲跟前,表現的,可是‘至純至孝’啊!
要知道,自打萬歲登基以來,日日敬着已逝的孝惠章皇太后,可不就是要像天下表達着‘孝’字么?如今十四爺這招,可算是走在萬歲的心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