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同胞兄弟

一聲暴響，陳思偉將一名選手踢出擂台外，場外裁判舉旗，“66號獲勝，128號出局。”

初賽在報名不久后就開始了，萬妖比武大會規則非常簡單，初賽期為公平也為節省時間起見，超過丙級的大妖會直接晉級，乙、丙兩級賽手分層次參加初賽，採用分組淘汰制，不管是單人還是小組，能打敗相應數量賽手便可獲得全組晉級，所以就算小組不夠的賽組也會想方設法在初賽期湊成五人組。

目前只有陳思偉與易青瑤為二人組，但在初賽中陳思偉佔了個大便宜，他的爆升體質平常狀態下只有乙級，所以被分到乙級賽場，加上他有火靈珠、大手印與金剛鐲三樣法寶的加成，在乙級中也是頂尖的，所以輕輕鬆鬆連敗十多人，易青瑤幾乎沒有出手。

擊敗第十一名對手后陳思偉選擇中場休息，下來時易青瑤向他豎起大拇指，“挺不賴。”

“你不上去試試身手嗎？”

“我可不像你一樣保證每場都能贏，只是來看熱鬧的。”易青瑤問：“你朋友什麼時候到？”

“我剛和他們千里傳音，他們已經碰頭了，而且他們殺了洪飄。”

“什麼？”易青瑤一驚，“怎麼做到的？”

“想知道的話你可以親自去見見他們，我正想拜託你去找他們，帶他們去領賞聚功丸。”

“這是運氣嗎？”

陳思偉搖頭，“不算運氣，修羅王差點命都搭上了。”

“那個愛扮酷的暴脾氣？”易青瑤問。

陳思偉點頭，“怎麼樣，你肯去嗎？”

“你這麼相信我，我可能把你們賣了。”

“既然是搭檔，就用人不疑。”

易青瑤笑了笑，“好，希望你一個人在這能撐下去。”

她揮手離開了賽場，陳思偉坐到賽手休息區，在他座位附近有不少其他賽手看着他背影竊竊私語，除了因為他成績出眾外，他在比賽中還有一個特點，就是比別的賽手要仁慈，大多比賽非死即傷，但他一般只把對手打下擂台便罷。

他不理別人的議論，目不轉睛地看着其他人比賽，了解零界戰技特點，非常幸運地發現，由於法力壓制，零界大妖的戰技大多沒有脫離武技範圍，靠着他苦練過的《兵器譜》一般能從容應付，何況他的卡術還可以作為後手，這讓他對接下來的比賽信心大增，運氣好的話他也許可以一人把全組帶過關。

這時一個樣貌普通的中年人坐到他身邊，陳思偉沒在意，以為是別的賽手。中年人喝了口水像自言自語一般道：“你不該來的。”

陳思偉扭過頭，“你在對我說話？”

中年人嘆了口氣，“你以為靠孫悟空能勸說昊天把世界變好一點嗎？還是推翻昊天，選一個更好的至高神？”

陳思偉眉頭一皺，目光如炬盯着他，“你是誰？”

中年人沒有看他，依舊在自言自語般道：“盤古選擇昊天統治世界不是沒有原因的，雖然你我都比昊天的資格要老，同盤古又是親戚，但事到如今我們必須承認昊天比我倆加起來都聰明。”

陳思偉盯得他更緊，“你到底是誰？”

“你還沒開竅嗎？都到零界了。”中年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就算沒有，自己的親兄弟都不認識了？”

電光火石之間，陳思偉眼中出現一道虛影，看到這中年人背後隱約出現一個巨大的人頭龍身的影像，但這隻有他看得見，他突然感覺這並非中年人在作法，而是某種感應，與當初感應花果山傳人的血脈極為相似，那種濃厚的親切感。

他猛然想到自己是雷神的傳承，如果真是那樣，世上自己就只有一個親人。

他壓低聲音，“你是燭九陰？”

中年人笑了笑，“你看到了嗎？”

陳思偉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這位上古第一大妖居然就這樣隨隨便便出現在自己身邊，不帶一絲徵兆，這實在大大出乎意料。

“你怎麼在零界？”

“當然是為你而來。”燭九**：“聽着，如果你只是想保住三界的生靈，我可以幫你另找一塊地盤收容他們，環境保證比原本的三界還要好，孫悟空的事你不必插手了，惹惱了昊天你不會有好結果的。”

“我以為你是反昊天的。”

“膩了。”燭九陰嘆了口氣，“早期本是想和他爭統治權，後來發現統治者當起來真是個麻煩，後來純粹是看不慣他一些作派，可過了這麼多年發現，他這些作派對統治世界還真就管用。”

“比如說這個漏洞百出的功德制度？”

“人沒辦法活在毫無痛苦的世界。能成神成妖的畢竟是少數，這些漏洞是昊天有意留下的，如果你在他那個位子你就會知道有些看似笨拙的設計其實很高明。”

“我沒想到第一個幫昊天當說客的居然會是他死對頭。”

燭九陰笑了，“咱哥倆看來是分開太久了，你連我是什麼樣的人都忘了。你既然非要這麼說我就懶得勸了。但你應該知道其實你做的一切昊天都清楚。”

“也許，但我還是想試試。”

燭九陰扭頭望過來，“其實你只是為了那個叫詩詩的妹子是嗎？凡人的生活對你真有這麼大的感染力？”

陳思偉道：“我不清楚，除了這一世，我前世的記憶都沒有了。”

“也是。夸父一族當年出手也太他媽狠了！”燭九陰憤憤不平地道。

“雷神當年真是被夸父一族打敗的？”

“當年夸父逐日，口渴了到處喝水，黃河、大澤的水都喝乾了，最後把嘴伸到雷澤——就是你家門口，你不肯，於是兩人就打了起來，結果惹來人家全族出動，都說夸父是追太陽渴死的，其實是被你打死的。”燭九**：“你也不算被打敗，你滅了人家全族最後只是丟了肉身，神魂這不一直還在嗎？對了，你還沒謝謝我呢，你幾百次在人間轉生，可都是我在照顧你。”

“那你為什麼不早點讓我開竅？讓我們兄弟相認？”

“有必要嗎？你以為當年我們兄弟關係很好？”燭九陰眼中泛起一絲回憶的笑容，“那時候我們都還年青，我是衝動暴燥，你是又固執又軟弱，我幾次找你一同反昊天都吃了你的閉門羹，你就是覺得不想戰事一起生靈塗炭。哪怕你現在成人了，這些我看不慣的性子還保留着，就像你剛才的比賽，打這麼多場一個人都沒死，像個大妖嗎？你的仁慈我現在看着都噁心。”

陳思偉笑了，“現在好像是你在勸我別反昊天了。”

“我們出發點不一樣。盤古的直系血脈就剩咱倆了，死一個就少一個，至於下界那些螻蟻我才懶得關心。”

“你同傳說中的天不怕地不怕的燭九陰不太一樣啊。”

“幾萬元過去了（註：一元為九百九十九萬九千九百年），我總有些改變。”

“難道你對昊天之外的混亂世界不好奇嗎？”

“有點，但不值得我為它送命。”燭九陰微微一笑，“我還沒告訴你，我成家了。”

陳思偉一愣，驚得嘴裏能塞下幾個鴨蛋，“哪家姑娘？”

“華胥氏的母祖，風后的姐妹——鍾琉璃。”

陳思偉更驚，“風后不是女媧的後輩嗎？你輩風比女媧還高，居然娶她的孫女輩？”

燭九陰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是啊，所以我結婚都是秘密進行的，省得別人笑我老牛吃嫩草。其實我也就比她大了三百多萬歲，也沒什麼好笑話的。”

“好吧，就算愛情面前年齡不是問題，可她應該也是上古大神吧？這婚事伏羲和女媧會同意？”

“她有一半是妖，當年風后瞞着女媧與少昊之子窮奇珠胎暗結，所以她其實是個私生女，在神界一直受排擠，後來遇到我了……”

“你就趁虛而入，安撫她受傷的心靈？”陳思偉大笑，“恭喜你了，歷經三個神話時代，也算嘗到了成家的滋味。”

“這就是我要同你說的了，小鍾她……”

“還小鍾？”陳思偉笑得真打顫，“怎麼聽着那麼彆扭？”

“你再笑信不信我揍你？”燭九陰怒了。

“好好好，不笑了，你說你說。”

“她在第四界的另一個位面打造了兩個新世界，我同她說好了，把你接過來，如果你非要拯救第四界也可以把所有生靈一起帶來，到時你來做新世界的至高神，你不想當讓詩詩當女神也行，總之咱們一家就團聚，過點安生日子算了。”

陳思偉嘆道：“聽着很誘人，可我都同我夥伴們說好了，不能半途而廢。”

“你要搞清你的身份，你同這些下界的小神小妖作夥伴，不丟人嗎？”

“大哥，謝謝你一番好意，事情都到這份上了，讓我再試試。”

“我警告你，你真把簍子捅大了到時我都幫不了你。”

“到時再說吧。”

“好自為之。”燭九陰起身離去，陳思偉叫道：“我怎麼找你？”

“我會找你的。”他又補了一句：“如果你到時還活着。”

他身影消失了，陳思偉怔在那一會，良久，他長長地舒了口氣，露出一絲笑容。

這時他看到大門進來幾個身影，卻是易青瑤，媚媚，孫國華三人。

“凈壇夫人。”他向媚媚行了一禮，媚媚躬身還禮，“陳大人請了。”

“修羅王和碧兒呢？”

媚媚道：“多虧易小姐相助，真沒想到洪飄的命還能換到聚功丸，實在雪中送炭。”

“拿到了嗎？”

“很順利，青龍與玄武堂言而有信，碧兒獻上洪飄首級后就拿到聚功丸，但我們自作主張把聚功丸分了，請大人諒解。”

見修羅王與碧兒沒來，他猜到答案，“你們打算由修羅王與碧兒先升級？”

“修羅王自不待言。碧兒雖然才九重天法力，但功法精湛，又聰明絕頂，比我更適合參賽。”

“凈壇夫人自謙了，此事你們自己拿主意便可，我無異議。”

媚媚察顏觀色，見他神情欣慰，“陳大人是碰到什麼喜事了嗎？”

陳思偉也不隱瞞，“適才遇到一位故人。”

“您在這有故人？”

“燭九陰。”

所有人一片嘩然，孫國華更是驚叫起來，“燭九陰，上古第一大妖，他來找你了？”

陳思偉點頭，“他來證實了兩件事，一是我的確是雷神，二是我們的舉動上界已經知曉了。”

“何以見得？”

“那種親切感……”陳思偉無法形容，“我的確能感覺到相同的血緣。”

以前媚媚對陳思偉是雷神也半信半疑，現在聽得由燭九陰證實，不由自主再次行禮，“陳大人果然是雷神傳承，妾身失敬。”孫國華更是直拍大腿，“我居然同盤古傳人說話，這是真的嗎？簡直像作夢一樣。”

“好了好了。”陳思偉笑道：“我還沒開竅，也只是一介凡人，大家不用往心裏去。再說他的出現也改變不了什麼，我們還是依計行事。”

這時雲翼與碧兒也趕到了，令人吃驚的是，碧兒本來比雲翼差了一大截，但服了聚功丸后居然煥發九尾，功力直達乙層，與雲翼並駕齊驅。

陳思偉感嘆，“在三界時打生打死還升不到三十三重天，在這也就是一顆藥丸的事，相差一界真不是用天壤之別可以形容的。”

碧兒道：“要多謝易姐姐引路，不然我也沒現在的成就。”她與易青瑤相視一笑，原來在另一界時易青瑤也是狐族出身，兩人多了份親厚。

這時休息座前牌子被換掉，陳思偉的休息時間已經到了，擂台上裁判宣佈：“下一場，乙組，66號對234號。”

陳思偉剛要上台，碧兒道：“陳大人，這一陣讓給我吧。”

“碧兒姐姐，你剛升乙級，一時可能無法收發自如，萬一落敗，我們這邊可就少一個人了。”

“沒事，我對碧兒妹妹有信心。”易青瑤忽然插口道。

陳思偉看到碧兒眼中自信的神采，感覺到什麼，“好，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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