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這種親密接觸讓她不適……
“……學長,不用了。”
秦霜下意識的鬆手,向左一步掙脫梁梓唐,接着她轉頭便看向了蘇衫。
蘇衫放下了弓,回望着她,眼中有她看不懂的情緒。
秦霜腦中驟然閃過某種可怕的猜測,她抿唇,抬眸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學長你來,我看着就好。”
被拒絕了的梁梓唐也沒有顯現出不悅的神色,他如往常一樣的笑:“好。”
搭箭,拉弓弦,放手,頃刻間便射中了靶心。
乾淨利落,英姿勃發。
秦霜不由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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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在來之前就退了房,在鎮上的特色客棧里住下。
一齊飽餐了一頓后便各自活動。
晚上的小鎮沒有白天的喧鬧繁華,也是鎮上客棧不僅位置少,還價格不菲的緣故,梁梓唐出手闊氣,對員工無論是工資還是福利向來都好,因此賬目全部報銷。
哪家老闆這麼壕?也就他們家老闆如此了。
飯後,秦霜在自己房間外的陽台吹風。
他們住的是三樓,每個房間外都有個小陽台,不大,卻很適合在夜間乘涼。
“有心事?”
身側的不遠處忽然傳來如清泉般溫潤的聲音,秦霜側過頭去,梁梓唐不知何時也站在了陽台上。
梁梓唐的房間就在她的隔壁。
“嗯,”秦霜沒有否認,她將一縷被風吹到眼前的頭髮撩到耳後,“學長,你覺得蘇衫怎麼樣?”
“蘇衫?”沒有想到會被問這樣的問題,梁梓唐認真在腦中回想這個人,卻發現對她的印象幾乎是一片空白,最後卻還只是憋出了三個字,“挺好的,怎麼突然問這個?”
挺好的。
秦霜在心裏念着這三個字,不得不說,這三個字可謂是萬金油答法。
評價的時候用,發好人卡的時候用,界限模糊,既不會得罪人,也不會讓人生氣。
秦霜想了想,最終還是問出一直懸在她心頭的疑惑,“學長這麼多年,我怎麼沒看過你找過女朋友?”
這前後的話串在一起,傻子都懂了,梁梓唐不由失笑:“你平時不像是問這麼多的人。”
秦霜轉頭看他,眨眨眼:“好奇嘛。你看我們認識這麼久,都已經這麼熟了。”
梁梓唐應了聲,頓了頓才說:“有過想讓她成為女朋友的人,可惜被對方無視了”
“誰敢啊?”秦霜揚眉,好奇道,“誰敢拒絕我們梁大帥哥?”
梁梓唐雙眸含笑,注視着秦霜:“說來巧了,這人你也認識。”
“誒?”
梁梓唐這話一出口,秦霜更好奇了,她也認識的話,那就是她和梁梓唐的共同朋友。嫌疑人範圍一下子就縮小了許多,那除了幾個大學同學,和雜誌社同事,就沒別人了。
“……張靜芸?”秦霜試探性的說了個名字,她的大學同學,一同認識的梁梓唐。
“不是。”梁梓唐搖頭。
“趙學姐?”那就是和學長同級的學姐了?
“誰?”
她說的是她們學校當年公認的校花,梁梓唐追問了,看來有戲?秦霜雙眸一亮,說了全名:“趙韻芷。”
梁梓唐沒點頭也沒搖頭,只是笑說:“你倒是猜的夠遠的。”
“那是不是啊?”
“你猜?”梁梓唐朝她微笑,可這笑容在秦霜看來,實在是充滿了挑釁意味。
“不猜了。”秦霜抬頭,這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她又說道,“你要是不想讓我知道,我猜誰都不對。”
“不過我不猜人,問別的可以吧……你有跟她表過白嗎?”秦霜問。
“沒有。”梁梓唐搖頭。
秦霜一聽,就恨鐵不成鋼地說:“難怪被人家無視,你不說,別人怎麼會知道?”
“嗯,你說的很有道理。”梁梓唐點頭,隨即笑了,“但是我要是說了,以她的性格,我收到的就是好人卡和見不到了。”
“怎麼會見不到?”秦霜一怔,精準的抓住了他話里的關鍵詞,“雜誌社的呀?”
接着秦霜便說:“那不是正好啊,你現在就去跟人家說,萬一對方也有這個意思呢?”
“那也沒機會了呀,”梁梓唐清淺一笑,雙眸里浮起淡淡的情愫,又添了好幾分的苦澀無奈,“就在我準備這麼做的時候……前不久她結婚了。”
結婚了,還是前不久?
秦霜愣住了。
到這份上,她還聽不懂,那她就是天下第一傻瓜。
今年雜誌社結婚的,還是活的女性……只有她一個人吧?
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小鎮連路燈都是古樸的燈籠狀,秦霜盯着那紅艷艷的燈籠——其實她早有預感。
只是不敢想,不敢確定,才會在蘇衫那晚跟她說對梁梓唐有意的時候,反應不是驚奇而是……說不出來的怪異。
這麼多年,她從一開始承蒙學長照顧到現在,是實實在在把他當成了一個哥哥。
說白了就是沒有動心的感覺。
她抿唇,在心裏迅速組織了下,然後開口了:“學長,其實你……挺好的。”
“你看,我都說了,”梁梓唐聲音帶着篤定,“她知道了,第一反應定然是給我發好人卡。”
“所以……我拒收。”梁梓唐眉眼帶笑。
比誰套路玩的深,他早就下套,在這等着她呢。
秦霜一噎,隨後無力的解釋:“不是好人卡,是……真的。”
“你說是就是吧,”梁梓唐眼中隱隱寵溺,“我們是不是在你大二的時候認識的?”
“嗯。”見梁梓唐突然回憶起以前,秦霜便默默聽着。
“那時候我們還不熟,你還是個小姑娘,好像也有男朋友,”梁梓唐朝她笑,“所以最開始的半年我對你一點意思都沒有。”
他話說的直白,秦霜不知道回什麼,只得一個勁的點頭。
“後來,”他的眼中帶着絲絲回憶,“忘了哪次之後,我們的交集忽然開始多了起來,你平時辦事牢靠,偶爾卻有些小迷糊。有些事有時候明明心裏不爽,卻出乎意料的能忍下來,不像同齡人的衝動。就這樣,一來二去,等我發現這段感情的時候,我已經要畢業了。”
“一年的空白期,畢業前我本想說,但那時你又談了第二段感情……我做事,一向都不喜歡沒有結果,只是留下一句話讓人困擾就跑的那種事真的不是我會做的……於是我就按耐住了,”
“一年,”他的加重了語氣,“沒有斷了聯繫,我看着你從青澀的小姑娘成長為大姑娘,在你找實習時順理成章以缺人手的借口的招攬你,乃至你畢業后的第二年,你終於和另一個人分手。”
“你表面上什麼事沒有,跟個沒事人一樣,其實我知道,幾年的感情說散就散,你心裏是傷心的,”頓了頓,梁梓唐接著說,“我看着你半年之後恢復情緒,着手準備等待時機,哪知人算不如天算,你要結婚了。”
梁梓唐的語氣徒然低落,聽得秦霜的心口也不由一窒。
他的笑中帶着無奈,語氣也有些苦澀,“偏偏是一段我阻止不了的婚姻。”
他想,如果他在一開始們預料到這一段,預料到有一個人會在他心裏成為至關重要,比起他的愛好,為了他心裏的小姑娘,他絕對轉行。
那樣興許還有一戰之力。
可惜一切已經遲了,木已成舟,他做什麼都晚了。
他還沒開始,就已經宣告了必敗的結局。
他隨他的外公愛好文學,家境優渥,他對金錢向來看輕,甚至有種讀書人的不屑,他追求精神層面的享受,卻不想有一天,他卻輸在了錢和權。
世事難料。
而眼前的現實,無論是道德上,還是站在秦霜的立場,都不允許他再做些什麼了。
陽台之間的距離不遠,他靠近陽台邊緣,正巧秦霜也離他不遠,他伸手,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摸了摸她的頭。
很輕,很緩,好像了卻了最後的執念。
“一直住在我心裏的小姑娘,”他收回了手,聲音彷彿嘆息,“少點煩惱,至少讓我安心。”
他的話音落下,秦霜也是久久的沉默。
突如其來,這份感情比她預料的還要久。
說實話,無論是戀愛結婚,梁梓唐的確是她最合適的人選。
興趣愛好工作都完全一致。
但是,也許是命中注定,有些人,你在看他的第一眼就已經暗自放好了他的位置。
根深蒂固的,難以改變。
還是沉重的,讓她猝不及防。
秦霜艱難的開口,聲音干涉,她問道:“那學長……你還是學長嗎?”
他溫潤的笑,答的一語雙關:“不是一直都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