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1.第1129章 當太子不容易
夜色抹去了最後一縷殘陽,漆黑的夜幕就像劇場裏的絨幕,慢慢落下來了。夜闌人靜時,東半球百分之九十九的大地都進入了夢鄉。
但南京是唯獨另外的之一。
夜晚的南京城雖然遠比不上21世紀的地球大都市那般燈火輝煌,但現下這個時段的南京絕對是這個地球上最接近不夜城的所在。
火樹銀花不夜天啊。
秦淮河畔,一輪明月醉在天邊,遊人如織撞到了燈紅酒綠。
還是古人寫得好:十里秦淮燈火燦,樓台亭榭繞河堤;笙歌濃酒盈朱雀,古籍奇珍滿烏衣。
東方不夜天,光怪陸離,一江春水向東去。這就是現如今的南京,這就是如今地球上最強大的霸主——中國的國都。
可就是在這如此美妙的南京城裏,也是有樂有苦,有喜有悲。在無數人歡歌笑語,醉眼迷離的時候,劉成山已經兩天沒有合眼了,因為他好不容易抓到一條線索,哪裏還顧得上睡覺。這都是他揪出那隻狡猾的老鼠最後的希望了。
押了一口苦澀的能讓人咧嘴的濃茶,劉成山睜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惡狠狠的看着玻璃窗里的范品軍的後背,要不是無意中在碼頭抓到了這傢伙,這小子都已經在下關坐船去暹羅了。而更重要的是,一條隱藏的很深很深的線索也就煙消雲散了。
范品軍雖然沒什麼大的案底,但那只是因為沒有證據,在京城警局的黑名單上,這傢伙可與好幾伙槍擊案有過關聯。早年在兵工廠中干過事,因為手腳不幹凈,外交工作懶散,屢教不改被開出了軍工廠。之後范品軍在明面上就始終是混吃等死,但混吃等死那也是有錢才有這樣的資本,沒錢就不是混吃等死,而是窮要飯的了。這幾年南京內發發生的好幾次槍擊事件,警局早就懷疑他在私下裏做黑槍,但苦於沒證據,就也奈何不了他。
誰知道這次范品軍突然的不宅了,房子傢具什麼都不賣,人就要離開南京。碼頭買票用的身份證件還是別人的,在離開南京上碼頭乘船的時候,他更是喬裝打扮,結果他的喬裝打扮不過關,被碼頭的警察一眼瞧出了不對。抓緊拘留室里,摘下帽子,撕下鬍子,再洗乾淨臉,這可不就是范品軍。
范品軍往外跑並不稀罕,但他如此喬裝打扮的往外跑那就不對頭了,並且皮箱裏翻出了足足三四萬華元的現金、金條、不記名債券等等。警局的人順着范品軍的行蹤‘找到’了他們本以為早就離開的猴子,而等到他們順着線索去找猴子的時候,才愕然發現,猴子已經在幾天前離開了南京,連家人都找不到了。
范品軍本人立刻的就被送到了京城警察局辦公樓,劉成山親自坐鎮。一天半的時間,在準確點是一夜一天的時間了,范品軍還沒有開口。劉成山從前天開始,現在都兩天一夜沒合眼了,對於范品軍的重視可見一番。
“大人,依我看還是打吧。那疲勞審訊不管用,你把他交給我,明天的太陽升起來之前,我一定叫他開口。”滿臉精廋的南京警局刑偵處處長說道。
劉成山默不發聲,范品軍現如今的外在價值已經給發現了個七七八八,剩下的就只有他開口交代真正的有價值東西了。這是就聽到房間裏范品軍的聲音再一次傳出:“長官,我又不是侯亮他爹,我咋知道侯亮躲在城裏要幹什麼,他現在又幹什麼去了。長官,我是守法公民,你們就放過我,讓我睡一會吧。”
范品軍還死咬着牙不鬆口。
“這個混蛋,他是自找苦吃。”劉成山死死的攥緊拳頭,如果可以,他只想一拳打碎了范品軍的那張爛嘴,“帶到隔壁去。”
劉成山沒有時間來跟他耗下去,他的耐心已經耗乾耗盡了。既然敬酒不吃,那就去吃罰酒好了。
猴子的存在和逃跑,他沒抓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這就全指望范品軍了。
隔壁的審訊室里已經做好了準備,劉成山身邊的人向著房間裏一打招呼,站在屋角的兩名耐心早就沒有了的警員上前給范品軍解開了枷鎖,然後一拳悶在了范品軍的肚子上,把范品軍剛剛開口要說的話全給打回了肚子裏。
范品軍完全是被拖着扔到了隔壁審訊室的木頭架上,相關人員十分嫻熟的把他整個人如耶穌那樣釘在了十字架上,是的,釘,不是綁。扒了他外面的棉衣棉褲,嘴上還塞進了兩顆核桃。
這不是在防止范品軍咬舌自盡,而是防止他在受刑的時候無意識的咬掉舌頭。立意是完全不一樣的。
范品軍的兩個手掌心直接被鐵釘穿透釘在了木頭上,鮮血已經一滴滴的從上頭流下。而范品軍的慘叫聲則不能讓周邊的人生出半點憐憫。
劉成山臉上露出一絲解恨的快意。
范品軍凄慘的喊叫着,他面前的兩個審訊人員卻一聲不吭的撥大了火爐的火焰,另外一個人則拿着一個葫蘆瓢狠狠地在攪着一桶水。旁邊放着一根編着鐵絲的皮鞭,那葫蘆瓢里足足半瓢白鹽。
用甲來稱呼第一個審訊員吧,這個一聲不吭撥弄着火爐的人,在丟下火鉗的同時從火爐中抽出了一塊烙鐵,半個巴掌大的鐵塊連着一根細細的鐵條,甲拿過這烙鐵直接按到了范品軍的肚皮上。
“啊……”
范品軍全身象被丟上岸的魚一樣劇烈扭動着,因為嘴裏的核桃,他喊得也不是多麼響亮,但是那嗚咽的聲音絕對是從他嗓子眼裏發出的痛苦嘶喊。
審訊員乙這時候已經把水和鹽攪合了,皮鞭泡在鹽水裏,當烙鐵的威力結束后,乙提着鞭子走到范品軍的面前,揮起鞭子就是一下下的抽打,期間還不時的把鞭子浸進鹽水裏。
整整打了三十下,范品軍的上半身都給皮鞭給抽爛了。
南京警局刑偵處的處長姓苗,叫苗奎。他這才推開門走了進去,甲乙兩人也停下了手來。進審訊室之前,扮相斯斯文文的范品軍現如今已經是180°的大變樣。皮鞭抽出的血痕一道一道的,上身的襯衣也被鞭子打的支離破碎,鮮血都要把胸膛給徹底染紅了。他整個人恍如是從水裏頭撈出來的一樣,那發梢和面頰也不知道是被他受刑而疼出來的汗水,還是他受刑而哭出的淚水給打濕。
苗奎走到范品軍的跟前,“范書生,說說吧,猴子到底去哪了?這短時間裏你們都幹了什麼。”
范品軍心裏很清楚自己做的事兒要是曝光出來,小命很可能就沒有。他一雙小眼睛獃獃地盯着苗奎看了半天,一聲不吭。
然後苗奎坐回了審訊室的那張辦公桌前,“這打的還是不夠啊。是不是覺得自己交代了,小命就沒有了?”侯亮手裏有一桿狙擊槍,這消息警局裏也是知道的。之前侯亮已經消失幾個月了,南京警局還以為這傢伙早早的就躲出去了,可現在看,侯亮之前時間裏不是躲出去了,而是就躲在南京。
“你給我聽好了,死也有不同的死法,你是想要一個痛快,還是想求死不能?”
范品軍依舊低頭不語。
苗奎冷笑。他當警察這麼些年來,落到他手裏的罪犯,那還沒有一個能不開口的。
鞭子抽、烙鐵,還有插竹籤和拔手指甲蓋,這些都是尋常手段。貼加官和水刑才是真正折磨人的。
前者傷害的只是肉體,後者影響的卻是心理。窒息的滋味和要被淹死的感覺是能把一個人的意識都給摧毀的。
還有灌水,用毛巾捂住犯人的鼻子,犯人就只能張開嘴。把一盆盆的冷水灌進去,一會兒就能讓受刑之人的肚子變得如同孕婦。然後猛擊他的肚子,一股股的清水就能從人的嘴裏、鼻子裏,甚至是下體,一股一股地湧出來。
而且除了清水還能是鹽水、辣椒水……
“從來沒有人,在審訊室里挺過三天還不開口說話的。我們對你做的僅僅只是個開頭。”
劉成山說話的時候很溫柔,但他看着范品軍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塊爛肉一樣。
范品軍能怎麼樣呢?之前一天一夜的疲勞審訊已經讓他接近崩潰了,現在這一套刑罰經受下來,范品軍是真正的知道了什麼叫做生不如死。
這死的乾淨利落和受盡折磨才死,那真的有天翻地覆的不同。
范品軍不是紅色先烈,就算猴子是他親爹,他也沒先烈們那樣堅強的意志和神經。所以他如實的交代了自己的所知。一桿狙擊槍,還有老劉的名字……
劉成山壓制住自己憤怒的神經,看着眼前如同爛肉一樣的范品軍,這傢伙也是可憐。他是被猴子擺了一道,走的晚了。
“好吧,讓他休息一會。”雖然大家都很憤怒於范品軍、猴子他們參與的事情,竟然是刺殺皇帝陛下,這太大逆不道了。可也知道,如果范品軍死了,並不利於自己今後的調查。那個老劉很有可能是個化名,范品軍本身是沒有加入那個組織,但這些天來他跟猴子的聯繫一直沒斷,想要揪出那個老鼠,范品軍的口供至關重要。
劉成山揮了揮手,讓人把滿臉都是眼淚和汗水的范品軍扶了起來。“讓他好好休息幾個小時,給他吃點東西。明天中午前我需要看到他的詳細口供。”
皇宮大內的陳鳴很快就接到了消息,八旗殘餘,謀求刺殺自己,這讓他很是為那些地老鼠們的雄心壯志感嘆一番。
“還想刺殺朕,他們夠得着朕嗎?”
大閱兵的時候,陳鳴是站在城樓上公開露面不假,可他怎麼就不信有人能帶着狙擊槍進入城門樓周遭一千米距離以內呢?
要是儘可能的保證狙擊槍的擊殺,刺客還需要繼續往城門樓靠近。他拿的是狙擊槍啊,不是把匕首,現場的警衛眼睛要有多瞎,才能放他進去呢?而且城門樓周遭的人群那都是有身份的,要麼是官員家屬,要麼是優秀工人、學生、老師代表,可不是誰隨隨便便就能加塞的。
所以,這刺殺就是無稽之談。
不過這伙老鼠的目標要是轉移到民眾身上,或者是破壞節日氣氛為目的,那就不美了。
只是這種事兒並不能讓陳鳴太過動怒,因為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么,同樣的話,你已經施於他人了,就也別再怪別人報復你了。
陳漢這些年在歐洲下了多少檯面之下的陰私手段,那數起來都能讓人羞得抬不起頭來。現在歐洲人拐回頭來報復中國,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不過對於帝國的繼承者陳鼎來說,這消息就讓他氣的不可抑制了。
皇帝老子可以不在乎,皇帝兒子卻非常非常在乎,畢竟那天是他正式登基的第一天,是他人生新時代的開啟之日。這種讓人不愉快的事情如果爆發出來,這不僅打了他的臉,也讓他老子的落幕大典變得不那麼漂亮了。再說了,就是為了表現出自己的孝心來,他也必須在面對這個消息的時候表現的怒火衝天。
當兒子不容易,當太子更不容易,當個雄才偉略的帝王的太子,更更不容易。
陳鼎不但要在軍政上表現的足夠識趣,老子不給自己的,千萬別去碰;還要無時無刻的都在考慮父子情誼,考慮着‘孝心’這倆字是怎麼寫。
所以陳鼎立刻對劉成山下達了嚴令,讓他在臘月二十日日落之前,將那一夥圖謀不軌的要犯統統緝拿歸案。
這是很不容易的事。
不過劉成山也相信,隨着警局的行動之後,那些八旗殘渣也肯定會擔憂不已。他們可不知道自己露了多少蛛絲馬跡。而且那侯亮是外逃了呢,還是與那些渣滓回合了?范品軍一口咬定侯亮已外逃,而侯亮要是真的走人了,還是沒跟那些八旗渣滓說后的走人,現在那些渣滓心裏頭也會七上八下,拿不準主意。
最重要的一點是,劉成山之前抓老鼠抓不到,那是沒個坐標。現在劉成山有了個坐標了,侯亮,即使這個坐標現在是消失狀態,劉成山也可以根據侯亮這段日子裏他藏身之地的鄰居的反應,來抓到一些目標的痕迹。
反正對比原先的大海撈針,現如今的劉成山他們至少是刻舟求劍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新年日漸臨近,大中小學的學生都已經放假。只是今年寒假裏,很多學生,特別是大學生,並沒立刻回家,而是就留在了南京。
對於整個帝國的很多人,不久后的年節都是一個非常非常值得紀念的日子。
特別是南京城裏的百姓,他們可不知道這段日子劉成山、周添才、高士達都愁掉了多少頭髮,他們只知道那一天就要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