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166已滄海桑田
“姐姐,這時候提錢多傷感情啊?”楚毅尋思嫂嫂若是把本錢收回去了,恐怕以後和他就生分疏遠了。
“卻是挺傷感情的。”顏懷瑾靜靜的想了一想,便道:“看來咱們只能先絕交了,一點交情都沒有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談錢了。”
楚毅一怔,他是如何也跟不上顏懷瑾的迂迴的腦路了,“絕什麼交啊。你如今都懷孕了,我如何和你絕交豈不是太不仗義了,我得對你負責。攖”
噗了。孩子又不是楚毅的,楚毅上趕着負什麼責任呢償?
“我懷孕和你有關係么?”
“關係大了去了,我以後可是要做孩子義父的,你說關係大不大?“
“等一等,我有說過答應你做我孩子的義父么?”
“姐姐沒有答應是因為我還沒開出籌碼,若我先將以後我乾兒子的滿月酒紅包給了姐姐,姐姐便答應了。”楚毅自信滿滿。
顏懷瑾不屑的睨他一眼,“區區一個紅包就想賄賂我,我的娃娃哪有那麼容易認人當爹呢。”
“區區一個紅包是不值什麼了,但是區區一個紅包里如果裝上五千萬兩銀票可就非同小可了。稍後我便遣人將紅包給你送到手上,姐姐以為如何?”楚毅出口頗為豪氣。
顏懷瑾尋思果然是財大氣粗,五千萬兩銀票說的跟幾兩碎銀子那麼簡單,這種時候還是不要裝清高了,顏懷瑾立刻笑道:“他乾爹,我替孩子謝謝你。”
楚毅禁不住笑了,小祖宗還真是見錢眼開啊。
還好他有的是錢,平生最大的強項就是做生意賺錢,當世還真找不出幾個可以與他匹敵的。他的身家足夠顏懷瑾隨心所欲的見錢眼開。
“不用謝,不過一點小小的心意罷了。”
顏懷瑾雖然愛財,倒也懂得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不能平白無故的就收別人這麼一大筆橫財,起碼的業界良心還是要有的,不然很難繼續混下去。
將手伸進衣襟之中,顏懷瑾四處搜着,找到一物便從衣襟之中拿了出來,她將此物平展了開來,正是那份她與楚毅簽訂的投資協議,她將此協議遞歸給楚毅。
“你給我孩子包了大紅包,我也給還你一份回禮,以免你覺得我不厚道。”顏懷瑾將協議往楚毅的手裏塞了一塞,“這一紙協議還給你吧。”
楚毅見是那份投資協議,心中極為戒備了起來,他是決計不會和顏懷瑾兩清的,於是如何不肯收下,反手將協議推了回去。
“一碼歸一碼,方才我所說那五千萬兩銀票完全是給我兒子的紅包。可與你投給我的這五千萬兩沒有任何關係。姐姐可知我如今生意如日中天,姐姐只吃利息就每月進賬頗豐,如今將本金取了回去,可就虧了。”
“可是我這樣好像在占你便宜哦。”
顏懷瑾很有些不好意思摸摸鼻尖。
“我就怕你不佔我便宜。”楚毅實話實說。
蛤?
她理解不了啊。
楚毅怎麼好像一副要把金庫鑰匙都交給她的表情啊。
“為什麼啊?”這麼渴望被佔便宜是不是傻了啊。要不要傳太醫給看看?
“你占我便宜佔多了是不是會不好意思呢?”楚毅揚眉輕問。
“會啊。”剛剛鬆口答應收下他五千萬兩紅包,她已經不好意思了。
“那你是不是越占我便宜越覺得對我愧疚呢?”楚毅又問。
“是啊。”顏懷瑾點頭。
“所以隨着你占我便宜占的越多,你是不是會覺得你也該為我做點什麼,我如果提個什麼要求,你是不是出於人道主義也不好拒絕一個對你如此捨得的大傻瓜呢?”楚毅語氣詼諧。
顏懷瑾已然笑開了顏,“你也知道自己是傻瓜。”
楚毅撓了撓額頭,“當然知道了。我又不是對誰都犯傻的。先別說這些,你要先回答我的問題的。”
顏懷瑾微微頷首,“正所謂收人錢財為人消災,終日裏占你便宜,我是覺得要做點什麼事還點人情給你,你提個什麼要求,我倒真的不好拒絕。拿人手軟啊,他乾爹。”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被她佔便宜到了頂峰極點的時候,他就提出讓她以身相許,看她到時怎麼好意思拒絕。哼哼。
“什麼跟什麼啊,我怎麼聽不懂你的意思呢?”
顏懷瑾皺起眉心抗議,嚴重抗議有話不說反而以旁白的形式出現。
害她不知道楚毅這小子到底在算計着什麼,看他神色,好像在算計一項很重大的事情一樣。並且好像算計的很爽一樣。
暈啊,他這個精明的生意人不會是想把她賣了吧?
“姐姐!”楚毅見顏懷瑾猶自失神,便出聲喚道。
“被一個比我大六七歲的男人叫姐姐,感覺被叫老了。”顏懷瑾不滿。
“叫妹妹你說我占你便宜,叫姐姐你嫌把你叫老了,不然叫你弟弟?”楚毅打趣道。
“你家弟弟會懷孕哦?”顏懷瑾白他一眼,否決了楚毅的提議。
“那叫什麼呢?”難伺候呢。
“還是叫妹妹吧。最起碼聽起來比較嫩。”顏懷瑾妥協道。
楚毅心中歡喜,當即喚道,“妹妹。”
“哦。”肉麻兮兮。
“妹妹。”
“……哦。”還有完沒完?
“妹妹。”叫上癮了。喜歡看她隱隱羞澀的模樣。
“……滾。”忍無可忍了。老虎不發威當她是病貓。
“妹妹,說真的,你什麼時候改嫁?”楚毅突然認真了起來,話鋒驟然一轉。
顏懷瑾沒想到楚毅會突然問這個問題,便道:“我都不急你急什麼啊。而且,我今天剛離婚就上趕着要改嫁,也太……閑不住了吧。”
再加上自己在楚帝面前是要扮演一個深明大義為了國家而甘願下堂當寡婦的好孩子,這麼著急的改嫁形象不全毀了么。
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了楚帝的宮殿,然而左等右等也不見楚帝回來。
兩人便各自在仆婢安排的客房歇下了。
過得幾天,仍然不見楚帝回來。
這天又入夜了,楚帝仍然未出現在殿中,剛剛用完晚餐的顏懷瑾放下筷子,喃喃道:“怎麼總是不回來呢?想盡孝都不能啊。”
見不到楚帝的人怎麼給他養老送終呢。發愁。
“妹妹可是在等父皇么?”和顏懷瑾一起用膳的楚毅也將碗筷放下,輕聲問道。
“是啊。父皇不知道去了哪裏,幾天不見回殿了。”顏懷瑾仍自納悶,這楚帝是預感到有刁民要害他了還是怎麼著,總也不回來了。
“其實我知道父皇在哪裏做什麼。”楚毅見顏懷瑾在苦苦等候楚帝。便揭曉謎底般的說道。
顏懷瑾好是無語,“你怎麼不早說。”
“你也沒問啊。我還以為你是想和我單獨相處過二人世界呢。”楚毅好生無辜。
顏懷瑾輕輕一嘆,“二你個死人頭哦二人世界。服了你。說吧。父皇在哪啊?”
“連日來,父皇他們都在御書房忙着修繕楚國史籍,說是要趕在年前將五十幾冊史籍修繕言畢,過年的時候祭奠歷代先祖用的。由於工程浩瀚,所以父皇他們經常熬至深夜的。不這樣熬,可沒有辦法趕在年底前完成這項大工程。”
楚毅詳細的娓娓道來。
“如今夜深了,父皇一定熬的整個人都疲乏不堪。一定正需要一碗解渴提神的參茶來潤潤喉。”
顏懷瑾拎起仆婢剛剛沏好的參茶,便立起身來朝着門處踱去。
楚毅挑起燈籠幾步跟了上去,“夜路不好走,慢點。急什麼呢。父皇還能卻茶喝?”
顏懷瑾皺眉:,這幾天楚毅是粘着她,讓她對他都審美疲勞了,“我去給父皇送參茶,你跟着幹什麼?”
“護送參茶。免得有人打劫。”楚毅說的煞有其事,總歸是有的是借口跟在顏懷瑾的身邊。
顏懷瑾不禁莞爾一笑,倒也隨便他了,在孤單無依的時候有個人陪着自己也挺好的。
“那你可要小心了,別教路上的野貓野狗刺蝟黃鼠狼之類的將這參茶打劫走了。”
整個皇宮內院被大內侍衛守衛的密不透風,除了她這個一年多以前進來之後就沒出去過的刺客以外,再難進來第二個小賊。
楚毅也只能預防野貓野狗刺蝟黃鼠狼了。
“妹妹放心,我這身手打倒幾隻野貓野狗刺蝟黃鼠狼不在話下。”
楚毅信誓旦旦的拍拍胸脯。
顏懷瑾心底不禁一樂,嘴上卻是輕斥,“能不能有點追求?”
楚毅抿抿唇,開懷的笑了笑並不反駁顏懷瑾的話,反而道:“為皇宮清理刺蝟黃鼠狼這追求挺高尚啊。”
顏懷瑾不置可否的看了看楚毅,沒再理他,免得和他聊起天來沒個頭沒個尾的。
來到御書房的門口,就看見門外的小宮女坐在台階上打盹,想是太困了竟然還流着口水。
“來人,給朕和各位大人添茶。”
顏懷瑾剛欲伸手敲門,就聽見楚帝的聲音傳了過來。
台階上的小宮女昏昏沉沉的睡着,根本沒有聽見楚帝要吃茶的命令。
顏懷瑾便快速推開屋門,打算進去為楚帝奉茶。
說是推開屋門,實際上她的手才剛推在門上,門板便被人由內打開,她便推了個空。
身子倏地便向前趴了去。
她心中一驚,可別跌倒了,如今這身子摔一下定然摔出人命來。
她的腳步向前踉蹌了幾下,她所擔憂的摔倒在地並未發生,反而她的額心咚的一聲撞在了一人的胸膛之上。
顏懷瑾額心吃痛,下意識的抬手揉着痛處,只聽項頂響起了一道疏離的嗓音。
“哪裏來的冒失鬼。今日是你守夜?如何呈個茶水也如此拖沓?”
顏懷瑾立即聽出這嗓音屬於自己的前夫楚東霆。
他是看見她提着茶壺撞進他的懷抱便將她當作是呈茶的婢女了。
顏懷瑾頭也未抬,只是默默的拉開兩人的距離,離開的一瞬竟覺楚東霆身子一震,似乎看見了她的面容,意識到原來冒失鬼不是呈茶的婢女,而是他的前妻。
“麻煩訓斥人也看清楚了才開尊口。”
顏懷瑾查看了一番茶壺中的參茶,見一滴也未灑出來,這才放了心。
對楚東霆語氣不卑不亢,似乎是在和一個陌生人在說話。
“是你。”
楚東霆的語氣之中除卻慣有的疏離,還有幾分疲憊,幾分意外。
顏懷瑾權當未聽見楚東霆的話,仍不抬頭去看他,而是垂着眼眸任由兩排長睫毛在燭火的掩映下投下兩個深深的影子。
她將面頰別至一旁,纖巧的下頜勾出一抹冷傲的弧度。
“妹妹,可是跌到了?寶寶沒事吧?你如今什麼身子啊,切莫大意。”
楚毅緊張的走上前來,扶住顏懷瑾的手臂,同時上下打量着顏懷瑾,生恐跌出個好歹來。
“別擔心,沒什麼事。”
顏懷瑾出聲寬慰楚毅。
楚毅這才放下心來,仍舊心有餘悸道:“真是操心,我這當爹的生恐孩子出點什麼事。”
楚毅的話說完,顏懷瑾感覺到有兩道灼熱深怒的視線射在她的面頰之上。
顏懷瑾知道這盛怒的目光來自她的前夫,但她選擇忽視他的怒火,而是逕自朝着楚帝的桌案走過去。
肩頭一沉,教一隻分外滾燙的手掌按住了,灼熱的溫度透過單薄的衣料傳遞到顏懷瑾的肌膚之上,她竟而被灼的有些發痛了。
“孩子……不是孤王的,是三弟的?”
楚東霆的聲音在顏懷瑾的背後響起,聽來極為切齒,可以想像他如今一定恨不得殺了她。
顏懷瑾緩緩回身,時隔幾天再度與楚東霆對視,居然已是事過境遷滄海桑田,她嗓音冰冷道:“我腹中孩子是誰的,與你過氣的前夫有關么?”
“皇兄,你放開她!她已經不再是你的人了,你沒有任何立場攔她的去路!”
楚毅伸出手臂將顏懷瑾的身子挽你過來,顏懷瑾身子一斜,肩頭楚東霆的手便離了開去。
楚東霆的手自顏懷瑾的肩頭滑落,心中跟着一空,聲線冰冷道:“看來你急於讓孤王休了你,是要和三弟一家三口早日團聚了。”
顏懷瑾連解釋都懶得解釋,楚東霆這麼問根本是在質疑她對婚姻的忠貞,說明他從頭到尾根本不信任她,對於一個不信任自己的人,沒什麼可解釋的,她冷冷道:“我不管和誰一家三口團聚都好,總歸那個人不會是你。”
瞬時間氣氛陷入了冰點。
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只是楚東霆望着顏懷瑾的眼神愈加深冷了去。
“誰在門口說話啊?朕怎麼聽見了懷瑾丫頭的聲音呢?”
楚帝突然的問尋打破了僵局。
顏懷瑾連忙捧着參茶走到楚帝身近,低聲道:“女兒怕父皇連日來在忙着修繕史籍累壞了身子,特地為父皇送來參茶提提神。”
楚帝心中一暖,“還是丫頭你想的周全,瞧瞧朕的那些下人,朕還沒說累,他們倒一個個的打起了瞌睡,真是該死。”
顏懷瑾極為懂事的但笑不語,尋思自己其實也是沒安好心,但這層心思楚帝便不必知道了,她靜了一靜,便道:“父皇,女兒為您添茶吧。這參茶極好,保證您喝了精神百倍呢。”
楚帝極為開懷,將身子靠在椅背之上,為顏懷瑾騰出了地方使她可以往杯子裏添參茶。
顏懷瑾提起茶壺鎮定自若的為楚帝添了一杯參茶,而後退了一步,低聲道:“父皇請用。”
楚東霆和楚毅也走了過來。
楚東霆是知道顏懷瑾的心思的。她是一人找楚帝尋仇。可他不得不說,她想的太天真了,在這茶水之中下毒是最不明智的選擇。
楚帝含着一抹慈祥的笑意,將那參茶端了起來,而後緩緩的遞到唇邊,正待要飲茶,卻突然停了下來,出人意料的將茶碗放了下來,目光掠向顏懷瑾,“丫頭,你興許不知道,前幾個月有刺客意圖刺殺朕,從那以後,朕可就事事小心了。”
顏懷瑾臉色一怔,倒是未料到楚帝會有此舉動,她忙穩住心神道:“父皇遭遇了那般兇險之事,當然再怎麼小心也不為過的。”
楚帝點了點頭,揮手喚道:“來人啊,給朕驗一驗這茶水是否乾淨。”
顏懷瑾心中不禁緊張了起來,這楚帝竟而如此老奸巨猾,面上是這般信任她,可心底里卻全然不是這麼回事,她根本還沒有取得楚帝的信任。
“父皇,其實大可不必查驗這茶水的。”顏懷瑾強自鎮定道:“瑾兒來前也是喝了這茶水的,瑾兒到現在也都是活蹦亂跳的,根本沒事。這茶水一定是乾淨的。”
楚毅也道:“父皇,兒臣也是喝了這茶水的,沒有毒呢。父皇不必擔憂可以直接喝的。這茶是兒臣和妹妹一起送來的,難道還能有毒?父皇這樣做未免是懷疑我們了。這可真教我們傷心。”
楚帝卻是搖了搖頭,朗聲說道:“兩個孩子不必緊張,朕不過是小心駛得萬年船,例行公事的驗上一驗罷了,你們兩個好孩子自然是不會對朕下毒,可是保不準有人趁你們不注意對這茶水動了手腳呢?小心一些總是好的。哎,怎麼還沒人進來驗茶呢?”
顏懷瑾不安的將視線掃了出去,在半空中接觸到了楚東霆探來的目光,她有些逃避般的快速移開了視線。
楚東霆眉心動了動,便朝着楚帝走去,這茶到底不能被驗。他了解自己的父親,面上或許慈祥,但手腕決計狠辣,與其讓瑾兒落在楚帝的手中,不如落在他的手中,他沉聲道:“父皇,驗茶之人遲遲不到,恐怕茶水冷了飲下腹去傷胃,兒臣願意親口為父皇試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