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老禿驢對小牛鼻子
死亡森林最深處,身穿僧袍的九酒慢悠悠的遊盪着,嘴中叼着順手牽來的樹枝,稚氣未脫的小臉掛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漠然。
可是這份生人勿近並沒有持續多長,在確定身後沒有人跟蹤后,九酒馬上換成了一副猥瑣的樣子,看着手中順手牽羊來的一大疊鈔票,那張清秀的小臉笑成了一朵盛開的山茶花,神神叨叨念叨着,“無量天尊,老禿驢這一次果然沒有騙我!”
提到老禿驢,九酒似乎想起了什麼,慌忙將鈔票塞進懷中最隱蔽的地方,這也不能怪他,要怪就怪某個老禿驢太無恥了,為了保護自己的私有財產,她只好出此下策。
藏好了小金庫,九酒臉上的笑容再次變得猥瑣起來,順手摺下一根樹枝,哼着不成曲的小調往林深處走去。
死亡森林,外人眼中的死亡之地,卻很少有人知道它的深處還有一片與世隔絕的仙境,而在這塊世外桃源內卻生活着一老一少兩個與世隔絕卻市儈貪財的怪咖,之所以叫怪咖,那是因為這兩個人太過於無厘頭,行事作風完全的出乎常人的意料之中。
九酒一路疾行,穿過密林,又繞過一片瀑布,七繞八繞終於站在一間破舊的道觀前,當看到緊閉的大門后忍不住微微皺起眉頭,毫不猶豫的拍了上去,一邊拍一邊大聲嚷嚷着,“老禿驢,開門吶,我知道你在家,別躲在裏面不出聲,有本事讓我去巡山,你有本事開門啊!”
許久不曾等到有人為自己開門,就在九酒忍不住想要踹門而入的時候,緊閉的小門終於被人從裏面打開,一個身穿道袍仙風道骨的老和尚(如果忽視掉他那不倫不類的穿着打扮,勉強能稱得上仙風道骨吧!)提着雞毛撣子從裏面跳了出來,指着他的鼻子氣急敗壞的吼道,“小牛鼻子,喊什麼喊,你媽沒教過你要尊老愛幼嗎?”
“沒有!”九酒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老老實實的回答着老和尚的話,沒等他發出第二波攻擊就從他身邊溜了進去,留下老和尚一個人在風中徹底的凌亂。
老和尚看着那漸漸遠去的瀟洒背影,嘴角抽了抽,一瞬間似乎想起了什麼傷心往事,將手中的雞毛撣子往地上一掉,順勢往地上一坐,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起來,“如來佛祖在上,觀世音菩薩做證,貧僧這是做了什麼孽,教出這麼一個白眼狼……”
“原始天尊、靈寶道君、太上老君,您們到底管不管座下那個叫九酒的小牛鼻子,他這麼欺師滅祖,您們知不知道啊……”
九酒換了一件衣服出來還聽見某個老禿驢的哭天搶地聲,嘴角抽了抽,卻已經習以為常了,當下也不去理會,在大殿中找了個完好的椅子坐下來開始修復自己的五臟廟,走了那麼多路,順便收拾了幾隻雜毛猴子,又得了一筆不小的橫財,美好的一天啊!
老和尚在門口哭喊了半天也沒得到某個小牛鼻子的勸慰,一抬頭就看到那狼吞虎咽的小混蛋,頓時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好險沒把自己給氣死,眼珠子轉了轉,馬上換成一副生無可戀的悲切模樣,捶足頓胸道:
“振邦兄弟,貧僧對不起你,對不起黨,對不起人民,對不起整個花家,好好的一個姑娘家被貧僧給養殘了,貧僧萬死難辭,貧僧……唔……”
剩下的話被一隻纖細的手給捂住,九酒有些頭疼的看着對自己橫眉豎眼為老不尊的老和尚,早在他提起爺爺名字的時候她就猜到了他接下來的話,果不其然,每次都是這幾句話,他不嫌累她都嫌累得慌。
可是即使聽了幾千幾萬遍,還是被這幾句話給打敗,估計那貨也是看她每次都中招,這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拿出來威脅她。
花寶兒,花家這一代第九個孩子,花寶兒前面有八個姐姐,就差一個男孩了,眾人不得已只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花寶兒那當時已經有三個月身孕的不靠譜老媽身上,就連醫院都給出了是男孩的證明。
天意弄人,在花家人十個月的期待中花寶兒降生了,女孩這個事實像晴天霹靂驚呆了所有花家人,恐怕除了花寶兒那個不靠譜還偏愛女孩的二貨老媽,所有人都被這個事實給打擊到了。
當時花家受到了最大競爭對手的挑釁,花爺爺不得已之下只好李代桃僵,對外宣稱花家小公子的誕生,而花寶兒也因此變成了一個小子,這一扮就是十七年,有時候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男人,更別說外人了。
花寶兒也是個倒霉鬼,出生才六個月就被人神不知鬼不覺的下了一種蠱,原本是活不過一年的,可她那英明神武的爺爺卻不知從哪裏找來了一個奇怪的穿道袍的老和尚,老和尚一眼就相中了襁褓中的花寶兒,同意救花寶兒的唯一條件就是帶走她,並不准花家人聯繫。
為了救花寶兒,花爺爺和花爸爸果斷同意,就連那最不靠譜的花媽媽也含着眼淚同意,而花寶兒也因此落進了老禿驢的魔爪,跟着他來到了修羅山,並取名九酒。
與花家這一別便是十六年,雖然花爺爺和老禿驢經常書信往來,可是老禿驢卻從來沒有告訴過九酒信中內容,而她也從未主動問過,花家人的模樣在記憶中變得模糊,剩下的只是一個姓氏,而這些都是老禿驢說給她聽的,至於具體,她不問,老禿驢自然也懶得解釋。
老禿驢雖然行事怪異,對九酒卻是極其疼愛的,將自己的看家本領都交給了她,卻獨獨不肯收她為徒,這也是九酒作道士打扮的最大原因,至於不收她為徒的原因,九酒不止一次問過,可每次換來的都是老禿驢的梨花帶雨,久而久之她也懶得問了。
因為九酒的阻攔,老禿驢的嚎啕大哭慢慢的變成了小聲哽咽,聽得九酒頭疼不已,一臉無奈的嘆道,“老禿驢,你也別哭了,一大把年紀了,哭哭啼啼的也不怕嚇到花花草草,現在是和諧社會,有什麼咱們能不能平心靜氣好好說……”
聽到她好不容易的細聲細語,老禿驢卻有種蹬鼻子上臉的樣子,眼一瞪,繼續嚷嚷道,“貧僧一把屎一把尿把你這個小牛鼻子拉扯大,怎麼,現在貧僧老了,該被你嫌棄了,你這個小混蛋,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