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清晨了
芙蕖和呂雉住在一處，她自是也知道了戚如意前來的消息，她想不明白於是便又衝動的從房裏跑了出去，卻見到母親回來時一臉的恍惚。
“娘親，那個女人來幹什麼？是不是來氣你的？”在芙蕖心裏，戚如意從來都不是個好人！
“不管怎麼說，她也是你父親的妾侍，你不要張口閉口就那個女人那個女人的。小小年紀，竟是管起你父親的房裏人來，這是誰教你的規矩？我不是讓你回屋子裏反省嗎？這麼晚了，你為什麼又來了？”呂雉心亂如麻，偏生芙蕖這個時候前來一陣喧嘩。
芙蕖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母親。
母親對戚姬何時有過這種態度。
她不是特別討厭這個妾侍嗎？她不過說了她幾句，母親怎麼就不願意了呢？
難道說，戚姬的本事已經大到迷惑母親了嗎？
不，不可以這樣的！
“母親，你萬萬不能像父親和盈兒一樣被那個女人蠱惑住，您都不知道，您被抓的時候，我和弟弟前來投奔父親。可父親心裏眼裏的都只是她和芝蘭，因為芝蘭哭，我隨口說了幾句，父親就要趕我們下車。可惡的是最後還是她給我和弟弟求情，父親才沒有趕我們下車。她最會做戲了，明明她總是纏着父親，卻在我面前說要照顧我保護我，我才不需要她呢！”芙蕖自是見不得戚如意得到所有人的肯定的。
尤其是母親，母親那麼聰慧，怎麼能被她給蠱惑了？
“你和芝蘭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我已經不想去管了。芙蕖，不管如何她是你妹妹，你父親在你身邊的時候，你尚且對她惡語相加，厭惡之情溢於言表，你父親看不見時你又會如何？他想要看的是姐妹情深，是骨肉親密，而你，你只會連累盈兒。你不小了，該明白自己該怎麼做了。”子女被趕下車，她怎麼會不知。
劉邦做的那些混賬事，不需要她多加打聽，便已經有好事的楚軍前來‘相告’。
項羽有個絕世的寵妃虞姬，而劉季也有一個疼愛呵護的絕色寵妃戚姬。
劉邦竟然連自己的親生子女都能趕下馬車，他的心是太冷了，還是他從沒有在意他們母子三個呢？
戚姬和漢王同坐一車，她可以被劉邦護在羽翼下，而自己的子女被驅逐數次。
那時候，楚方的士兵沒少拿這件事奚落她。
她知道了，痛苦了，又能如何？
只能瞞着年邁的公公，有苦有淚往自己肚子裏咽！
那日聽到的兒女之間的對話，似乎戚如意是無辜的，還很心善，結合芙蕖的態度，又找盈兒詢問了細節，加之剛剛戚如意說的話。
呂雉覺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究竟是善還是惡呢？大善，大惡，竟是在她身上難以區分了。
“我要休息了，你快回去吧，禁食一日，可不要忘記了，下次再這樣說話沒個遮攔，你就搬出去不要和我同住！”呂雉撂下狠話，隨即緊皺着眉頭離開。
“母親…母親…”留在原地了芙蕖猛地跺跺腳，最終也只能垂頭喪氣的離開了。
第二日一早，當劉邦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巳時。
出乎意料的是，他沒有看見小意。
昨日，他…
無力的拍了拍腦袋，頭真的好疼。
喚來侍從問道：“戚姬呢？”
“回稟漢王，戚姬昨晚服侍您休息后便離開了。”離開？小意竟然離開了！她該明白他帶她來長秋宮，便是向所有人宣告她在一眾妻妾中的不同啊。
“漢王，王妃來了，已經恭候多時了。”哼，她來做什麼？
無非就是讓他去她那裏，讓他多多關注盈兒，多多關注芙蕖。
待沐浴更衣后，已經是小半個時辰過去了：“沛公醒了…”
呂雉帶着溫和的笑，桌上已經擺上了吃食。
“勞王妃等候了，王妃有心。”伸手不打笑臉人，劉邦拉着呂雉的手，夫妻二人一同坐在了桌旁。
呂雉幫劉邦布菜，像是以前在沛縣一樣，她這個做妻子的喜歡事事親力親為。
“王妃坐吧，我的頭還疼得很，沒什麼胃口。”呂雉的動作沒有絲毫的停頓，她嘴裏狀似不經意的啟口：“沛公，這米粥可是戚姬親手熬制的，您好歹也用一些。”
小意熬制的？那為何會由呂雉呈上？
“還有這梅花糕，是管姬親手製作的。”放在劉邦盤子裏的糕點呈現五瓣花型，小巧玲瓏，可愛極了。
“這是蛋羹，是趙姬準備的。”呂雉一一介紹着。
呂雉這是命所有的姬妾一併奉上美食了嗎？
“那不知愛妻為我準備了什麼呢？”呂雉聽着那久違的新婚時期才聽過的稱呼，面上帶着些許喜悅，但眼中分明是清泠一片。
“沛公喜好肉食，妾身不會做別的，便做了一盤醬蹄髈，只是你剛酒醒，不適合再喝烈酒。”新婚時期，她做的下酒菜頗得他喜歡。
可如今…
往昔之事，不提也罷。
“愛妻辛苦了。”劉邦到底還是有些感動，雖對此時強勢陌生的呂雉沒有多少憐惜，可到底還是記得當年的夫妻情分。
“我與沛公夫妻數十載，何必如此客氣？娥姁能得夫君如此蓋世英豪為夫，實乃三生有幸。”娥姁是呂雉的小字，那年，她還是大家小姐，而他不過是個潑皮無賴。
呂公相中了劉邦，呂雉便是不想嫁也得嫁。
第一次相見，便是新婚夜，她將自己的小字告訴了自己的丈夫。
一個比她大十五歲，功不成，名不就，成婚第三天就又和曹寡婦打的火熱的男人。
失望如何，難堪如何，從母親哭着告訴了她的命運，她就發誓，不管嫁給什麼樣的男人，她都要自己活出一條路來。
她要笑到最後，她要無所畏懼。
這條路再難走，再坎坷，她都要走下去。
劉季不是良人無所謂，只要一雙兒女平安，終有一日，她能夠得到她想要的。
便是將天下掌握在手中，也未嘗不可。
戚如意，若不是攔路石，那就做她前進路上的墊腳石吧。
今日清晨，她還未起身，便聽到了門外傳來的聲音，她的聽覺一向敏銳，戚如意的聲音讓她記憶尤深，她一下就聽出來了。
“王妃起了嗎？”
“王妃正在休息，戚姬有何事？”是秋氏的回答，聽着她的聲音，呂雉想起了昨夜和她見到的那一幕。
尤物嗎？色衰而愛弛，便是天下第一的絕色，又能夠留的恩寵幾時？
她想起了見過數面的虞姬，她的容貌和戚如意想必可以說是平分秋色。
可那個女子雖然身體纖細，但卻擁有一顆剛毅的心。
她翩翩起舞的絕世芳華，和項羽的蓋世英豪當真是天生的一對佳偶。
對比起來，戚如意雖同樣美麗，可卻沒有絲毫的氣勢與英氣，差了不是一點半點，也就是在昨夜，她對着她絮絮叨叨的說了那麼多話的時候，彷彿才終於給她美麗的身體注入了靈魂。
不想承寵，卻又腹背受敵。
呂雉也不知道戚如意是怎麼變成現在這樣的，都五年了，明明是先入為主、趁虛而入，又佔據了劉邦的心，卻對着後院的那些女人沒有一點還手的意思。
是真的無所謂嗎？
“妾身前來侍奉王妃…”還未等秋婆婆回話，呂雉便開口道：“戚姬進來侍候吧！”
此間只有她們三人，她便直接了當的開口。
過了一會，門開了，戚如意端着秋婆婆手中的水盆走了進來，房門緊接着被關上了。
將銅盆放在一旁的桌上，戚如意輕聲道：“王妃…”
床幃處伸出一隻手臂，戚如意看着那手臂，眼神一閃，隨即走上前去，輕輕的托住。
下一瞬，呂雉猛地發力，拉着戚如意往床里倒去。
“啊…”戚如意驚叫了一聲，隨即向門口看去，她的聲音這麼大，會不會引起剛才那位婆婆的注意了呢？
身體倒在溫軟的床上，戚如意如同受了驚的小兔子，水眸中滿是惶恐。
“大膽！”呂雉一聲輕斥，隨即便是戚如意下意識的求饒聲：“王妃饒命，王妃饒命！”
一時情急，竟然將電視劇里的台詞說出來了。
“饒命，怎麼，我要殺了你嗎？”呂雉看着戚如意那顫抖的如同煽動翅膀的蝴蝶般的睫毛，嘴角掛着一絲異樣的笑。
“王妃，如意不是那個意思。”戚如意情不自禁的撅起小嘴，似乎是在控訴呂雉，她太壞了。
忽的，呂雉臉上的笑不見了：“你和沛公在一起的時候，也像是現在這麼惹人憐愛嗎？”
她的手撫摸着戚如意的臉蛋，那光潔滑嫩的觸感，和自己粗糙的十指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
“該打，竟然敢自稱我！”呂雉臉上忽然出現的怒火，讓戚如意嚇得渾身發軟：“王妃，如意錯了。”
那隻手並沒有如戚如意所想的那樣責打她，而是滑到了她的唇邊。
良久，只聽呂雉冰冷的疑問：“他有親過你嗎？”
戚如意臉色一紅，隨即又是一僵，她輕輕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