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和平了
很快，戚如意知道了劉邦為她做的一切。
他對外宣佈，是她想到了一個辦法，對着那些楚軍演唱楚歌，藉此以引起那些士兵的思鄉之情。
項羽的軍隊節節敗退，那些楚軍被打的毫無還手餘地，生死一線，心裏定死渴望着回家，希望在有生之年見到親人們的。
而哀婉的楚歌恰恰能夠戳到那些人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戚如意以前居住的姬樂村身處定陶，戚如意壓根也不知道自己是屬於哪人，楚歌，她也從未了解過，也不會唱。
劉邦什麼也沒說，只將他在她身邊由歡.情變為了大義。
這事情無疑是往她臉上貼金，大臣們或許對她稍有改觀，可是，這才不是她想要的。
她只想要簡簡單單的生活，她不想做出頭鳥。
明明他左擁右抱，卻來她這裏訴說綿綿的愛意，這樣的愛，她不喜歡。
她對劉邦，只有如父如兄般的崇敬與尊重，旁的，再無其他。
她，該去和呂雉解釋嗎？
可是，解釋又有什麼用的？
呂雉會信嗎？若是她自己的丈夫有了別的女人，她絕不會相信那個破壞她家庭的女人的話。
戚如意這一纏綿病榻，便是十餘日的光景。
朵朵大了，為了隔絕她這傳染源，她便和她每日裏隔着帘子交流。
小小的姑娘長的玉雪可愛，頭上梳着雙丫髻，一左一右對稱的掛着紅燦燦的瑪瑙珠串。
“娘，妹妹們想見你，我沒讓她們來，等你好了，我們一起去放紙鳶好不好？”朵朵說起話來速度飛快，卻有點結結巴巴的。
“慢點說話，着什麼急？等過幾天好了，我就帶你們去，一邊放紙鳶，一邊野餐好不好？”若是在民間，似她這樣的女子早被旁人厭棄了。
男子需要兒子傳宗接代，而女生外向，是賠錢貨。
她五年下來，生了三個丫頭，劉邦卻還是纏着她要繼續生娃。
這真是夠了。
“娘，我還要捉兔子，它的紅眼睛可好看了。”在古代，沒有幼兒園，沒有學校，女子進學更是荒謬至極。
所以，朵朵的一切啟蒙，都是戚如意來教的。
“你不能傷害它，小兔子眼睛好看是因為吃了青菜，你要是想要和它有一樣的眼睛，那就要多吃青菜。”朵朵愛吃肉，不愛吃菜，睡覺還喜歡裹手。
戚如意對她進行各種各樣的教育，威逼利誘，種種手段，試圖幫她改變。
“菜不好吃…”
“你不吃我就不帶你出去玩，你吃不吃？”戚如意的利誘，就是吃一口菜，吃一口肉，而威逼就是，要是不吃菜，那就永遠別吃肉或是永遠不出去玩。
朵朵愛吃肉愛的很，一頓不吃就饞的慌，要讓她不吃肉，那可比登天還難。
“吃…”戚如意滿意的一笑：“佩蘭，你盯着她，要是她把菜全都挑出去不給妹妹們做好榜樣，那就不能吃肉，今天廚房的肉菜是什麼啊？”
“回戚姬，是魚香肉絲。”戚如意的廚藝雖說不是萬里挑一的，可是她在後世學會的那些家常菜是這裏沒有的。
她將這些菜式交給了大廚們，廚房所做出來的口味不知道要比她強多少倍。
“朵朵，你想吃嗎？”戚如意誘惑着。
“娘，我想和你一起吃，要娘親喂。”
“你都多大了，還要我喂？你這麼大，應該有自理能力了，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朵朵四周歲了，在現代看來，都是中班孩子的年齡了。
孩子不能嬌慣，劉邦就總是寵着這姐三個，她必須要樹立她們正確的人生觀。
“恩，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娘親你睡覺吧，我走了，拜拜…”佩蘭帶着朵朵離開了。
戚如意長嘆一聲，她的手在喉嚨處捏着，見孩子走了，她才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咳咳…”
喉嚨處總是有異物，人也昏昏沉沉的，戚如意渾身無力的倒回床上，卻在迷濛之間，彷彿看見了呂雉那複雜的面容。
她一個激靈坐起身，胸腔依舊在劇烈的震動着。
房門口出現的那個挺立的倩影，不是呂雉又是哪個？
“王妃…咳咳…”她什麼時候來的？完了，呂雉來找茬了…
呂雉身後，劉盈瘦小的身體顯現：“見過戚姬。”
“公子不必多禮，妾身受之有愧。”劉盈每次見她都會施一個平禮，她拒絕了無數次，可是他還是固執的對她見禮。
現在，呂雉看見了，心裏一定很不舒坦吧。
“那些大夫真是無用，竟是連一個小小的風寒都治不了！來人，將他們趕出行宮。”呂雉走到戚如意身前，看着她那憔悴的面容，察覺到細微的異樣，她眼神一凝。
戚如意心裏‘咯噔’一下，若是那些人因為她不喝葯的緣故被趕出行宮，那以後誰還敢用他們？
她可不想連累其他人。
“王妃，妾身是因為產後失調所以導致的身體虛弱，有了病根，不關大夫們的事。那些大夫已經侍候了有些時日了，對行宮的規矩也有了一定的了解，若是全部替換，怕是…”
“戚姬你的意思是不需要換了？”呂雉坐在戚如意的床邊，伸出手去，搭在了她的後背，似乎是在幫她順氣。
後者身體一僵，隨即猛地低下頭去：“一切聽憑王妃您做主，咳咳…如意只是建議…咳咳…那些大夫要靠醫術為生，若是被辭退，怕是對以後的生計有礙，如意不想因為自己的體弱，而讓他人受過。”
“盈兒，你去看看你妹妹，看看她有沒有吃青菜，然後回來告訴戚姬。”劉盈並未想太多，他看着母親和戚夫人之間相處的這麼‘和睦’，他由衷的為父親開心。
“是的，母親。”劉盈走後，室內便只剩下她們兩人。
詭異的寂靜，戚如意想起了四年前，她跪在冰涼的地板上，只等待她一刻的心軟。
戚如意沒敢動，因為呂雉的手搭在她的後背上。
“抬起頭來…”呂雉的聲音聽不出絲毫感情，戚如意想抬頭，可只覺得她的脖頸有千斤重。
直到，那人冰涼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她藉著那力道看向那人。
她們離的很近，呂雉的一切展露在她的眼前，她依然是那個艷麗無雙的婦人，只是眉宇間的風霜和眼中的肅穆讓她看起來像是一潭死水，起不了一絲波瀾。
戚如意不說話，她在等，等着呂雉先開口。
她又要怎麼欺負她呢？
呂雉的手拂過戚如意的眼睛，後者下意識的閉眼，兩行清淚不可抑制的滑落，那溫熱的觸感沒由來讓呂雉的心一緊。
她害怕她到如此地步嗎？
可身為妾，就是該如此，這個家才不會亂！
“你為漢王出的主意已經奏效了，楚軍潰不成軍，一切盡在漢王的掌握之中。”她說的不是申敕，不是警告，而是她們共同的男人的消息。
“妾知道了。”劉邦讓她名聲在外，她該慶幸該喜悅嗎？
歷史上，戚夫人除了唱歌跳舞生了如意之外，還有別的生活嗎？
建立在糟糠之妻不下堂勝似下堂，嫡庶尊卑顛倒的基礎上，戚夫人和劉邦的愛情自是難以得到善終。
“若是你的病還是沒有起色，那蕙蘭和仙蘭便放在我那裏先養着，她們太小，沒有母親照顧總是不好的。”呂雉留下這句話，便施施然離開。
如她所料的是，戚如意的病，很快就好了。
為母則強，她雖猜不透戚如意在想什麼，可是她和她現在能不動干戈便不動干戈。
上次的事，是她太衝動了。
可是她並不後悔，不管是何原因，可都是因為戚如意，她的孩子被劉邦所不容，厭棄。
她雖聽到了盈兒和芙蕖的談話，可是戚如意的‘善心’卻並不能讓她產生一絲一毫的感激。
是她出言相勸才得以保全又如何，她是個妾侍，她掌握嫡子嫡女命運的話在劉季那裏能夠奏效，便已經是巨大的威脅。
若是她有一絲一毫的異動，那她絕對不會放過她！
時光倒流，一日前。
“姐姐，你定要和我同去。”盈兒要去哪？為什麼還要拉着芙蕖？
“我為什麼要去？盈兒，母親已經回來了，我們現在已經不需要那個女人了，你為什麼還是要和她來往？”那個女人是誰？
哪個女人能讓她的一雙兒女產生爭執？
“戚姬一直都那麼照顧我們，她生病了我們應該去看看。”照顧？呂雉的雙手緊握成拳，那個貌美如花，表裏不一的女人，就是因為她的挑撥，使得盈兒和芙蕖被劉季趕下車。
親生父親，去趕自己的孩子下車，這麼泯滅人性的事竟是她的丈夫做的？
下意識里，她就認為，一定是戚如意從中作梗。
她臆想着事實，希望為自己的婚姻，為自己的人生保留最後一絲顏面。
可是，兒女們的話，打破了這一切。
“我才不屑她的照顧，我和她在一起，只是為了暫時的安定罷了，我怎麼會真的會和她交好呢？你忘了父親因為她們母女要將我們趕下車的時候了嗎？”
“姐姐，父親那時固然有些過分，但也是一時氣憤所致。你總是針對朵朵，戚姬卻還是幫你求情，甚至懷着身孕去拉快要掉下馬車的你，還因為我被父親踢了一腳。她是個好人，雖然不是我們的母親，可是卻是父親在意的人，你難道就不能給她一點好臉色嗎？你變的這麼徹底，直接不理她，她會很傷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