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第132章 宿命的相遇

132.第132章 宿命的相遇

雖然提起要去沈宴如家,對安知曉來說的確是個令人頭大的問題——這無關乎她的誠意,相信不管是什麼人,初次登岳父大人家的門,都會緊張無措甚至下意識的想要退縮吧?

不過也許正是因為這種壓力分散了演唱會帶來的疲憊,之後的兩場演唱會,安知曉也順利的堅持下來了。

過程中雖然也出現了一些問題,不過好在都是小瑕疵,無損於整場演唱會的完美,所以最終,安知曉第一次舉辦的演唱會完美落幕。不管是對安知曉還是對粉絲來說,這都是一件值得銘記的事,因為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這是安知曉唯一開過的演唱會。

沈宴如全程陪同,而且按照她自己說的,每次都留在後台,當個稱職的工作人員。

粉絲們一開始還議論了一下,後來注意力都轉到安知曉身上去了。網絡上對於她的表現幾乎是一片倒的好評,偶爾夾雜着的幾個差評,看上去就像是挑事的。

不過,並不像是沈宴如設想的那樣,安知曉一個人光輝照耀,其他人都暗淡無比。實際上,不少評論家都認為,安知曉之所以能夠有這樣的表現,跟沈宴如分不開。且不說沈宴如對安知曉的教導,畢竟這都是私底下的事,到底怎麼樣大家看不見,也沒辦法說,但是安知曉演唱的這些曲目,幾乎都是沈宴如創作的,這一點卻是誰也沒法否認的。

就像某個自由評論家所說的那樣:“如果說最初安知曉唱沈宴如寫的歌,是發揮出色的話,那麼現在她在演唱會上唱的這些課,可以稱得上是本色出演了。或者我應該用另外一個詞語:量身定製。是的,我認為這些歌曲,是沈宴如結合了安知曉走出來的新路子,為她量身定製的。沒有這些歌曲,安知曉不會表現如此出色,但沒有安知曉,這些歌曲或許只能束之高閣。”

“如果非要評價的話,大概是一場宿命的相遇吧。”最後,那位評論家以這樣一句話作為這篇文章的結尾。

總而言之,安知曉的轉型算是成功了,得到了媒體和歌迷們的一致認可。甚至演唱會還沒有結束,就已經有粉絲要求工作室出DVD,尤其是上海場,不少歌迷都表示非常有紀念意義,一定會買來收藏。

演唱會結束的後遺症是,安知曉整整休息了一整個星期,才總算是將狀態調整回來了一點。而且這一整個星期里,她大部分時間在睡覺,少部分時間清醒着,也是坐在沙發上發獃,一句話都不說。就算迫不得已要說話,也盡量用一兩個字解決。

說話一下子變得簡潔得不得了。

沈宴如對此倒是十分習慣,演唱會到後期幾乎都是這樣的,嗓子在台上的時候超負荷運作,下了台就一個字都不想說。有她的悉心照料,安知曉倒是很快恢復了元氣。

然後安知曉就開始準備去沈宴如家的事了。

其實現在才十月中旬,距離過年還有整整三個多月,實在不需要從現在就開始着急。不過開了演唱會之後,安知曉接下來幾乎沒什麼安排,而且今年沒有發專輯,金曲獎也沒她什麼事,所以索性早點開始準備起來。

首先是送給沈宴如家人的禮物。安知曉特意去向沈宴如打聽,她家裏都有些什麼人,自己好去準備禮物。結果不打聽不知道,一打聽嚇一跳。

說來有一種非常奇怪的現象,現在國內很少會有那種舊式的大家族存在了,就算有,也是人丁單薄。反倒是國外,像是這樣的家庭還有不少,整個家族都圍繞着一個核心,緊密的聯繫在一起。大家聚族而居,不管有什麼事情都共同面對。而沈家,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所以,說起沈宴如家裏有些什麼人,那可就太多了。

沈宴如的爺爺沈家驊這一輩共有三個兄弟,沈家驊是長兄,娶過五任太太,除了現在的葉青並未生育之外,共為他留下四個兒子和一個女兒。而五個孩子各自結婚生子,沈宴如這一輩的堂表兄弟姐妹,一共有七人。二爺爺沈家明和妻子十分恩愛,共育有二子,現在又有了五個孫子孫女。三爺爺跟大哥個性相似,身邊的人換得很勤,而且他是處處留情的那一種,雖然只有一位髮妻,為他生下一個女兒,但光是認祖歸宗的私生子就有足足六個,還不提那些流落在外的。

這些人加起來,一共就有三十多個了。更別提沈宴如這一輩的兄弟姐妹們,其中不少已經結婚生子,加上他們的伴侶和孩子,人數只會更多。

想想四五十人齊聚一堂,客廳稍微小一點都可能裝不下,安知曉就不由覺得眼前一黑。

這還是父祖這邊的,沈宴如的母親張瑜同樣出身大家族,外祖張家的人一點都不比沈家少。沈宴如後來曾經在外祖家住過幾年,關係其實反而比沈家更親近,這一關也是一定要過的。

“難怪你說是去打仗,”她喃喃道,“這種仗根本沒有勝利的可能吧?”

沈宴如無奈。這才是她之前一直不願意跟安知曉提起她家裏的事的原因。不管是什麼人,聽到自己要面對的家人團如此強大,恐怕都會心生退縮之意。

原本她到可以在平時帶着安知曉過去拜訪,通常情況下,老宅里都只有沈家驊和葉青兩人,偶爾才會有些小輩留宿。這樣一來,安知曉要面對的壓力自然就不會那麼大。不過沈宴如最後還是決定過年的時候回去。

其實別看人多了安知曉要承擔的壓力更大,但實際上,這種壓力卻是分散到數十人身上的。最重要的是大喜的日子,大家也不會對安知曉太過苛求。那些考校刁難什麼的,當然也就只能放下了。

況且過年的時候小輩都集中在一起,這個問一句那個問一句,時間也就過去了,倒不會都盯在安知曉身上。再說,沈宴如已經提前做好準備,今年會有至少兩位堂兄弟帶人回家,她帶着安知曉,也就不那麼打眼。

再加上不管再怎麼和睦的家庭,內部都多少會有些矛盾,難得全都齊聚一堂,多少都會暴露出一部分來,更能分散一部分人的注意力。如此大家一團混戰,安知曉混在其中,小心點兒反倒更安全。

聽到沈宴如將這些東西分析得頭頭是道,安知曉不由嘆服。她一臉同情的看着沈宴如,“從小生活在這種家庭里壓力很大吧?”

“你想多了。”沈宴如表情平靜,“我從小跟着祖母長大的。”

哦對,她是在上海長大的,地地道道的中國人。安知曉有些好奇,“那你祖母家這邊還有人嗎?”

沈宴如搖頭,“有雖然還有,但他們跟沈家的關係非常糟糕,幾乎沒有往來。”

“但你不是祖母帶大的嗎?”安知曉有些驚訝。

沈宴如苦笑,“正因為我是祖母帶大的,所以他們不願意見到我。”

舊式的大家族裏,女子的婚姻就是一生。沈宴如的奶奶留洋國外,接受過新式教育,所以對於離婚這件事坦然處之,但這並不代表她的家人就可以接受。實際上,他們將她視之為恥辱。倘若她離婚後肯再接受家庭的安排再嫁,或許情況還好些,但她偏偏不,不僅另立門戶獨自居住,而且還跟沈宴如這個沈家人牽扯不清,就更讓家人不喜。

“那就算了。”安知曉立刻說,“反正你家的親戚已經夠多了,再多點恐怕真的應付不來。”

縱然知道她是安慰自己,沈宴如也還是忍不住笑了。

不過這樣一來,買禮物這事兒就得重新規劃一下了,否則的話,實在是不可能完全顧及不到。按照沈宴如的建議,帶一點這邊的特產過去,大家分一分就完了。然後給沈宴如的爸媽,爺爺和葉青各帶一份禮物就好。

這樣一來,壓力就小多了。

今年的金曲獎舉辦得比較早,定在了1月17號。安知曉本以為沒有自己什麼事,但卻意外被邀請作為頒獎嘉賓出席。

這是安知曉出道之後,第一次不是由沈宴如陪同,而是單獨出席金曲獎。自然又免不了引起一陣猜測,好在沒有人不長眼來問安知曉,她也就坦然處之。

之前安知曉信了沈宴如的鬼話,才相信她是因為不想影響到自己,所以不願意在演唱會的時候同台。所以當時她答應得很痛快。但等沈宴如連金曲獎也不願意參加時,安知曉就意識到不對勁了。

沈宴如正在不着痕迹的淡化她在自己身邊的痕迹。

發現這一點讓安知曉很不痛快,但沈宴如又一次說服了她,當然。

沈宴如認為,兩個人現在已經進行到見家長這一步,以後勢必還會更多的私底下同進同出,被記者拍到也不無可能。這種時候再高調的一起公開露面,就不合適了。

畢竟媒體是連沒事都能生出是的一群人,如果兩個人頻頻出現在一起,說不準就會被有心人看出點兒什麼來。

就像那些談戀愛之後所有的接觸立刻轉為地下、表面上甚至可能故意製造矛盾假裝關係不好的明星們一樣,她們也要開始避嫌了。

這種避嫌並不是說突兀的否定兩個人的一切關係,畢竟他們曾經那麼要好,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斷掉。更何況沈宴如也並不希望鬧到那種地步,她只是希望一點一點、不為外人所察覺的從安知曉身邊淡出。直到有一天,大家回過神來,會意識到不知不覺之間,沈宴如跟安知曉之間的關係竟已經如此疏遠了。

對於沈宴如總能想在自己前面這一點,安知曉也是不得不服。

她想起沈宴如說,她沒那麼完美,所有的一切只因為更加用心。在自己的事情上,沈宴如的確也已經做到了她所能做的極限。

於是安知曉也在心裏默默下了一個決定。——不能總是沈宴如為她付出,有時候也需要她來做點兒什麼的。

……

臘月二十三,安知曉跟沈宴如一起登上了前往美國的飛機。

因為這一次要去的時間很長,所以考慮之後,他們決定將大花一起帶去。畢竟上一次離開時將大花寄養在周鈺那裏,回來之後它就好長時間不願意理會兩人。至於寵物醫院就別提了,大花根本不願意待在那裏。

而且考慮到在關鍵時刻,有那麼一隻會賣萌的寵物存在,也能夠分擔眾人集中在安知曉身上的注意力,這種做法是很有必要的。尤其是身爺爺,據葉青偷偷透露,他其實非常喜歡貓,奈何自身絨毛過敏,只好敬而遠之。

不過正所謂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所以老爺子對別人家養着的貓可是眼饞得很,就算不能碰,遠遠的看一看也是好的。

最妙的是,因為這樣的緣故,所以如果帶着貓,兩人也就不方便住在祖宅了。

當初沈家驊三兄弟一起到美國打拚,那時候華人在美的形勢還很艱難,既是出於對傳統大家庭的依靠和信任,也是迫於外界壓力,兄弟三人齊心協力、始終堅持住在一起,兒孫們也都謹承祖訓,並不別府令居。

雖然這一項條款到了如今,早已名存實亡。——沈家的生意遍及歐美,總需要子弟們到各地去管理,分散居住勢在必行。不過但凡是回到三藩市,就一定要回祖宅居住,這一點卻是沒有變化。

沈宴如雖然不在這邊長大,但規矩也還是要守的。但安知曉的住處卻可以再行商榷,即使要住,也會安排距離主屋比較遠的房間。這樣一來,至少不必天天都待在長輩們的眼皮子底下。

為了這一次把人帶回家,沈宴如可謂是煞費苦心。

不過航班時長接近二十小時,雖然給大花準備的籠子可以透氣,食物也事先放置好,但是安知曉還是不免擔心。直到落地之後,將貓重新領回來,這才鬆了一口氣。

只是大花還是顯得蔫蔫的,甚至破天荒的對安知曉親昵了許多。要知道,它以前可都是擺着一副主子的款兒,用下巴看她的。如此一來,安知曉更心疼了。旅途勞頓,就算是人的精神也會顯得不大好,何況是貓。

“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沈宴如看了看安知曉,又看了看貓,說道。

安知曉點頭同意。她第一次登門拜訪,自然是要拿出最好的狀態來,現在這樣子不太合適。

兩人在酒店修整了一番,又倒了一下時差,第二天才正式登門拜訪。

沈家在三藩市的祖宅佔據了一大片的私人領地,相當於是個龐大的獨立莊園,只不過這莊園位於城中,沒有附帶山林土地等等。不過即便如此,周圍也有一大片空地跟其他地方隔絕開來,可見沈家的勢力。

若非如此,也住不下那麼多的族人。不過現在距離過年還有幾天時間,所以大部分人還沒趕回來,庄園裏看上去還有些冷清。

沈宴如帶着安知曉先去主屋拜訪了沈爺爺。

因為提前通過電話,葉青正在客廳里等他們。一見面就笑着對安知曉道,“就當是在自己家一樣,不要拘束客氣。”然後轉頭對沈宴如說,“你爺爺聽說你回來,裝模作樣回書房裏去了,非要讓人去請才肯下來。年紀大了,還學會擺起這些譜來。你上去叫一下吧。”

沈宴如無奈,只能上樓去了。

葉青這才轉向安知曉,“這一路辛苦了,你們是昨天到的?”

安知曉先是一驚,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這裏可是三藩市,沈家的大本營,他們要知道什麼,簡直太容易了。她跟沈宴如回來的事雖然沒有提前說過,但是要查到卻也不難。

安知曉點點頭,“是的,因為旅途勞頓,不好貿然登門,所以今天才過來。”

“我看你沒帶行李?”葉青又問。

這個問題不可謂不犀利,顯然她早就猜出安知曉不打算住在這邊的想法。

安知曉敏銳的察覺到,現在她面前的這個葉青,又跟之前在上海時,以自己粉絲的身份出現的葉青有了很大的不同。不過想想也並不奇怪,畢竟是偌大個家族的主母,能夠被沈家驊看上,本身就不可能一無是處。當她端出沈家當家女主人的架子時,估計也沒有多少人能夠招架得住。

不過這畫風轉變得渾然天成,果然也還是非常奇葩。

“第一次登門,不敢打擾。”安知曉含蓄的說。

“什麼不敢打擾?既然不敢打擾,就不該來!”身後忽然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毫不客氣的道。

安知曉轉頭,就看到了沈宴如的爺爺沈家驊。

在她的設想之中,作為沈家的家主,沈家驊一應該是個非常嚴肅、整天板著臉、周身自帶氣場的人物。然而事實上卻並非如此,沈家驊看上去相當儒雅,身上穿着一身青袍,面容俊朗,身材瘦削,就彷彿是舊時代的書生。

但這並不代表老爺子就沒有威嚴了,恰恰相反,他脊背挺直,眼神明亮,看上去自然就有一股淵渟岳峙之感,令人不敢造次。

而且算算老爺子的年齡應該已經有七十多了,但看上去卻只有五十多歲的模樣。聲音洪亮,腳步沉穩,顯得精神奕奕。

安知曉有點兒明白葉青為什麼會嫁給她了。之前她雖然沒有問過,不過對於老夫少妻這種事心裏還是相當犯嘀咕的。不過此刻見了面,便知有些人的確是能夠讓人忘記他年紀的。

這會兒他一出場,葉青和安知曉都下意識的站起身。

“怎麼說話的?”葉青迎上去挽着老爺子的胳膊,不高興的道,“我請來的客人,怎麼你有意見?”

“當然沒有。只是既然來做客,就該住在家裏。回頭讓人去把行李取來,安心住下。”沈爺爺在沙發上坐下,又擺手讓其他人都跟着坐下,才看向安知曉。不過這一看,他就忍不住皺了皺眉,問葉青,“你瞧她是不是有些面善?”

葉青看了安知曉一眼,忍不住笑道,“我見過曉曉,當然面善。倒是你,莫非也在哪裏瞧見過不成?”

“不對不對。”沈爺爺擺手,“我的意思是,她長得像某個人。”

“那你不該問我。”葉青笑着說了一句,又揚聲叫道,“忠叔!”

沈家的管家立刻應聲而出,恭敬的站在門口,“夫人,什麼事?”

“老頭子說曉曉看上去面善,或許是像某個故人,你也過來看看。”葉青道。她嫁到沈家的時間短,見過的人自然也不多。倒是忠叔一直跟着沈家驊,大半輩子下來,沈家驊交往過的人,他幾乎都認識。

而且身為管家,識人本來就是他們必備的技能之一,在這方面,忠叔更是其中佼佼者,只要是見過一次的人,他幾乎都能夠記得。

忠叔這才走過來,對安知曉道了一聲冒犯,然後才抬眼看她。這一看也不由驚訝,“哎呀,安小姐跟許先生家的那位表小姐看上去倒是有六七分像呢。”

“你是說向玉階?”沈爺爺也反應過來,又看了安知曉一眼,拍掌道,“可不就是像?算算也有七八年沒見過了,難怪我總想不起來。唉,年紀大了。”

他說完又看向安知曉,問她的家世等事。

安知曉隱約猜到他的意思,不由道,“沈爺爺,我的的父母都已經過世了,來歷也都沒有問題,恐怕要讓你們失望了。”她的父母都只是小山村裏的普通人,又怎麼可能跟沈家的世交扯上關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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