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古代二百零三點都不友好:

207.古代二百零三點都不友好:

?拓跋六修覺得,以如今的發展來看,他大概是要和衛玠的右手過一輩子了。

最心酸的是,就只得了這片刻的歡愉,他都是偷笑的,因為他如今連衛家的大門都進不去。

王氏以衛家暫居繁昌公主府、不敢給公主添麻煩為名,在這個百廢待興的緊要關口,謝絕了一應的訪客登門。從大局上來看,王氏這一深思熟慮的舉動是很有遠見的,為衛家在朝為官的男人們省去了不少麻煩,但是卻也讓想要成為衛家一份子的男人們愁苦了一張臉。

拓跋六修覺得自己與石勒同病相憐,石勒卻並不這麼覺得。在終於奉命押解着盪陰城內的要犯回京復命后,石勒可是堂而皇之的去了公主府拜訪的。

“我不是客,我永遠都是當年那個得公主造化,被三郎君賞識的衛家馬夫。”

為了見衛家嫡小姐一面,石勒是什麼話都說的出來的。而這般謙卑到彷彿把自己打進了土裏的話,也讓當家主母王氏實在是冷不下臉去把石勒拒之千里之外。所謂英雄不問出處,王氏對知根知底的石勒,還是有着不錯的印象的。如果對方沒把她女兒騙去,她大概會更喜歡他。

“連石世龍的待遇都比我好!”拓跋六修圈着衛玠,表達了一腔的委屈,這種時候他也不要什麼悶騷的人設了,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看他那小人得志的樣子!”

衛熠還俗做官后,在家裏還是一貫的說一不二,沒人敢真的為難石勒,給衛熠沒臉。

石勒與衛熠同進同出,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的關係似的。這也讓當年不少準備看衛熠笑話的人驚掉了下巴。石勒如今聖眷正隆,又立了大功,誰還記得他曾只是個衛家下仆呢?而且,哪怕記得又如何?人都是很現實的,大家看的是現在。石勒以一介草根之身,拼出了這樣的身家,有了這樣的本事,還對衛熠伏低做小、忙前忙后,喜歡之情濃郁到彷彿都能從眼睛流出來,怎麼不叫人羨慕嫉妒恨呢?

她衛熠何德何能?都是“老姑娘”了,還動輒就喊打喊殺的像個母老虎,整日拋頭露面不說還當了官……石勒到底是有多眼瘸才能把這樣的衛熠當寶?

但不管羨慕嫉妒恨的人如何咬碎了一嘴銀牙,衛熠依舊是京師貴女圈的獨一份,風頭無量,不僅石勒喜歡,有不少世家公子也是暗生傾慕。有時候男人就是這麼賤嗖嗖的,你對他再千依百順,也阻止不了他想要跪着叫別人女王大人。

衛玠為姐姐高興,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拓跋六修和石勒暗中較起了勁:“我怎麼記得你倆之前關係挺好的?”

那是建立在我倆都不被你哥待見的基礎上!拓跋六修默默的沒說話,只是更加摟緊了懷裏的衛玠,他們維持這個姿勢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他就是完全不想放開,他輕輕地咬了咬衛玠的耳廓,低啞着一副天生的好嗓音道:“今晚別回去了。”

這已經不是暗示,而是明示了,結合再一次起立敬禮的某物,效果立竿見影。

媳婦兒能夠如此主動,衛玠也很開心的,他也想進行最後一步的蓋章確定拓跋六修是他的所有物,但是夜不歸宿……

“再給我一段時間,我保證,一定說通阿娘。”

拓跋六修就知道是這麼個結果。他真是恨不能造一架時光機,回到還在魏興郡的時間段,抽死那個想着要和衛玠慢慢來的自己!

“那再來一次?”拓跋六修只能儘可能的找補。

衛玠想着,有個總想榨乾他的小妖精媳婦,也是既甜蜜又無奈的事情啊,然後他就主動轉身,捧着拓跋六修的臉,深深的吻了上去。

欲-望高漲,呼吸變粗,“衛小郎”也有點難耐了。

等衛玠回到家裏的時候,他不可避免的換了身衣服,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去,再次偶遇王澄世叔,可喜可賀,他終於穿上了衣服。看來之前與胡人的遭遇戰,真的是把他嚇的不輕,據說他還求了王濟,想找到戒了五石散的辦法。

拓跋六修挺喜歡王澄的,因為王澄見面,和他們打招呼時,是這麼說的:“喲,小兩口這是月下漫步呢?”

對於性格荒唐的王澄來說,兩個男人一起過日子,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他甚至覺得這大概就是他從小就喜歡衛玠這孩子的原因,除了那張巧奪天工的臉以外,衛玠還很有個性!對他的胃口!做人嘛,自己開心最重要!世叔看好你!

衛玠哭笑不得的送走了王澄,這位還真是……與眾不同呢。

拓跋六修堅持把衛玠送回了公主府,生怕出一丁點的差錯。衛璪奉命在門口等弟弟,看着兩人那磨嘰勁兒,撇撇嘴,忍不住道:“你們再堅持一會兒,就可以結伴去上朝了。”

衛玠這才與拓跋六修分別,回了家。

王氏還是過去那副模樣,知書達理,溫婉大氣,唯有眼角又爬上了幾道永遠也褪不下去的屬於歲月的痕迹。她全然沒問兒子今日為何耽誤了這麼久,只是問他:“可要吃點東西?我一直讓人在小灶上給你煨着湯呢,蓮藕老鴨湯,你一向喜歡。”

衛玠哪怕已經吃過了,也不想辜負阿娘一番好意,點點頭:“那就來一碗吧,正好我也有點餓了。”

衛璪把弟弟全須全尾的交到母親手上,本已經算是完成任務了,但是一聽有老鴨湯,就邁不動腿了。這老鴨湯還是他在益州做官時,和當地人討來的一道清補佳品,養胃生津,醇香濃厚,頓的時間長了,就會白的像是多灑了一層牛乳,香氣撲鼻。經過婢子阿錢進一步的改良,變得更符合了衛家一家的北方人口味,湯香味美,還滋補養生。

王氏笑罵:“平時我就短了你這一口吃食?”

“那不一樣。”衛璪痴纏,更多的也是想逗王氏開懷。雖說王氏早些年就已經認下了自家小兒子是個斷袖的事實,可終究是意難平。憑什麼他們家樣樣都好的么子,要找拓跋六修那麼一個丑傢伙呢?

大概衛玠早就忘記了這個設定,但其他人卻不可能忘——在這個時代的審美里,拓跋六修真的蠻丑的。作為這個集體顏控的時代的一份子,王氏也不可避免的喜歡好看的東西。看著兒子斷袖斷在那麼丑的人身上,王氏覺得身為人母的,就不可能不堵得慌。

教了兒子君子六藝,教了兒子做人為官的道理,怎麼就偏偏忘記培養一下他的審美了呢?

在這種問題上,衛玠還是堅定不移的站在拓跋六修一邊的:“阿娘,六修挺好看的。只是如今不大流行他這種威武的長相了。興許在未來他就變得吃香了呢?”

“那我也看不到!”王氏氣哼哼道。哪怕是個男兒媳,和她搶兒子,她也會氣不順。

“看得到,看得到,怎麼看不到了?”衛玠立刻開始該為哄他娘,“阿娘是菩薩轉世,是要長命百歲噠。誰若是敢反對,我第一個和他急。”

王氏輕輕擰了一下衛玠的手背:“你也就剩下嘴甜了。不過,菩薩轉世什麼的,以後還是不要說了。”

“恩?”衛玠一愣。

“免得給你們惹麻煩。”王氏因為衛玠身體的緣故,是誠心信佛的,可他們家的立場斷不能偏頗,所以她的信仰也就只能是她心中的信仰,她是不許家裏人拿這事兒來隨便再說的。

衛玠一邊喝端上來的鮮湯,一邊給他娘交底:“您再等等就能暢所欲言了。”

王氏心知這是朝廷要有大動作了,便沒有細問兒子為何如此篤定,只是笑着看兩個已經長大成人的兒子,還像是小時候的脾氣似的,在小桌子上開始比賽喝湯。不比誰喝的快,也不必誰喝的多,只比誰喝的……好看。也不知道這自戀的毛病都是跟誰學的。

比賽的結果,毫無疑問的還是衛玠勝了,沒辦法,底子太好,有這份自然加成,不管衛玠做什麼都透着一股賞心悅目。

喝完湯,衛玠用眼睛斜他哥,怎麼還不走?感情上的事情,他也不太好意思當著他哥的面說。

但衛璪卻偏偏像是沒看見一般,大馬金刀的釘在那兒,全然不顧他貴公子的形象,甩開膀子又要了一碗湯,剛要完就反悔了:“算了,別一碗一碗來了,直接把小鍋端上來吧。”

衛玠:“……”

王氏見不得長子這麼欺負弟弟,直接道:“喝什麼喝?既然二郎君如此喜歡,來人啊,給他端他屋去,讓他兒子也看看他爹是個什麼樣子的爹。”

衛璪一提起與他親情岌岌可危的兒子,便趕忙收斂了,卻也沒忘記讓人端上湯,他去給老婆孩子借花獻佛了。

衛璪走了,房間裏只剩下了衛玠親母子,衛玠卻反而不知道該如何改口了。但是他已經答應了拓跋六修,今天一定要和家裏說清楚這件事。他喜歡拓跋六修,他要和他在一起,哪怕他們沒辦法擁有世人眼中正常人該有的生活。

衛玠在心裏鼓起了一次次的勇氣,最後卻在王氏一個眼神里,再一次化作小兒姿態:“阿娘……”

這一聲委委屈屈的阿娘,也不知道是哪裏戳中了王氏的點,勾起了她心中無數的回憶,從小兒子牙牙學語、蹣跚學步,再到他誰家璧人、名滿京師。王氏長嘆一口氣:“從小到大,但凡你叫這一聲‘阿娘’,我又有什麼是能不應你的?本我也沒打算阻止,這兩年他的表現全家都看在眼裏,你非他不可,他也非你不可,我做什麼要當個壞婆婆呢。”

“阿娘才不是壞婆婆,阿娘是再好不過的婆婆。”衛玠立刻順桿爬上,不管好壞,好歹先把名分確立了。

“我只是打算在等一段時間,等到你的冠禮再說。雖然這些年已經越來越不流行冠禮了,但咱們家還是堅持的,傳統不能斷。我私心想着,你們同為男子,雖不好大操大辦個什麼儀式,卻也不好太隨便。便把冠禮變一變,兩全其美吧。冠禮之後的晚上,我和你阿爹還是阿翁,會喝了那杯茶的。”

“!!!”衛玠不好把高興太表現在臉上,但眉梢、唇角都是怎麼都壓抑不住的上翹,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王氏見兒子滿心滿眼的都是另外一個人,難免犯酸,乾脆眼不見心不煩的把衛玠趕回了自己的屋子:“走走走,短時間是不想看見你了!”

“可我想看阿娘。”衛玠在哄中老年婦女方面還是很有一手的。

王氏最終還是眉開眼笑,舒舒坦坦的應了這件事,還對衛玠說:“你若一刻也忍不了,就趕緊着去寫信吧。”

以王氏對衛玠的了解,這種消息,衛玠是斷然忍不到明天早朝之後再告訴的拓跋六修的,未免衛玠心裏裝着事兒,晚上睡不好,上朝上不好,王氏體諒的給衛玠留了一道小門不落鎖,只為他鴻雁傳書。

“阿娘真好。”

“我哪天不好了?”王氏挑眉。

“那天都好!”衛玠的政治立場還是很明確的,從不犯方針上的錯誤。

鬧夠了之後,衛玠終於回了房,迫不及待的給拓跋六修寫了信。

王氏英明一世,最終還是算錯了小事,這一夜,哪怕傳了信,衛玠也沒睡好,而且不只衛玠,拓跋六修也精神的根本睡不下,翻來覆去的在嘴裏咀嚼着衛玠信里那句:“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

這是衛玠當年不知道從哪裏看到的民國婚約,只第一眼看到,就再也忘不了了,一直對還是幽靈攻主的拓跋六修強調說,將來他若娶誰,一定要寫這句話。

沒什麼為什麼,就是合了眼緣,想把自己覺得最好的給對方。

此去經年,拓跋六修終於在衛玠給他的書信里,等到了這句話。

願無歲月可回頭,且以深情共餘生。——馮唐,《三十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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