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妻妾
宮外早已沒有廬陽長公主的馬車,霍容玥皺眉,她腰都快斷了,難不成要走回去?而全程目睹廬陽長公主命人駕着馬車離開的陸勇面色如土。
“公主何時走的?”長孫昭沉着臉問陸勇。
霍容玥擺手不讓長孫昭再問,從一開始公主婆婆說去看望什麼太妃就是甩掉她的借口,想必甩掉她之後轉身便出了宮門。
不遠處並排停着兩輛馬車,守在馬車邊的嬤嬤頻頻朝這邊望,待看到霍容玥的目光朝這邊看立刻笑盈盈走到這邊來。
“奴婢給侯爺請安,給三姑奶奶請安,霍家馬車有多餘的,不如讓三姑奶奶乘着回去吧?”嬤嬤顧忌着兩家的面子說話聲音極低,自作主張將馬車讓給三姑奶奶得來的必然是主子的獎賞,霍家女眷絕對不會眼睜睜看着自家姑娘一路拋頭露面從宮門走回府去。
霍容玥長舒一口氣,“嬤嬤眼生的緊,往日在哪裏當差?”
那嬤嬤蹲身回道:“奴婢浣衣房出身,夫家姓何娘家姓李,三姑奶奶叫奴婢老何家的就成。”
“今日之事便多謝嬤嬤,明日回府我替你向母親討賞。”李嬤嬤不卑不亢乾淨利落,看起來很是舒服,霍容玥心中一動,便有將此嬤嬤要到身邊伺候的想法。向嬤嬤雖然也好,但心不在她身上,她也沒打算留住向嬤嬤。
“奴婢謝姑娘。”
馬夫將馬車趕到他們面前來,長孫昭將提在手中的馬鞭扔給陸勇,扶着霍容玥上了馬車又抬腳坐上馬車。車廂里放着手爐,霍容玥將手爐抱在懷裏暖着,長孫昭瞧她凍的瑟瑟發抖,拿起另一個手爐放到她後背:“還有哪裏冷?”
霍容玥想搖頭,還沒動便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她的斗篷還留在廬陽長公主的馬車裏。長孫昭無奈嘆氣:“冷怎麼不說?”
帶着他身上味道的寬大斗篷緊緊裹在她身上,有力的臂膀箍在肩頭,在宮裏提心弔膽的感覺終於在此刻消失殆盡。
“剛才我都要怕死了……”霍容玥吸吸鼻子,喉嚨痒痒的,她忍不住咳嗽一聲。
本就心懷愧疚的長孫昭越發無地自容:“今日是我考慮不周,以後你進宮都讓人陪着去,好歹你也是一品誥命夫人,這個資格總還是有的。”
霍容玥慢慢倚在他懷裏,徹底放鬆的同時還有滿心的好奇,這對母子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就連她暗地裏詆毀廬陽長公主,長孫昭這為人子的也能視而不見,還有心情安慰她?
天氣越來越冷,走到半路時霍容玥整個身子都被長孫昭裹到懷裏,腦袋抵着他的下巴,很有相依為命的感覺。
“對了,大公子呢?”霍容玥猛地抬頭,金簪差點劃破長孫昭的下巴,被他迅速閃開。
提到長孫念,長孫昭眼裏閃過一片難以掩蓋的陰霾:“母親不放心大公子,早就讓人把他領走了,現在應該已經在府中了。”
長孫昭對大公子的不待見不能更明顯,外人的傳言果然不可盡信。
“侯爺好像不太喜歡大公子?”霍容玥小心翼翼的試探,她眼睛滴溜溜轉來轉去,仔細回想這些日子的見聞越發確定長孫昭不是因為謝氏的緣故,那到底是因為什麼?總沒有這樣對待嫡長子的父親,除非長孫念不是長孫昭的孩子!
長孫昭手裏捏着她的手,柔弱無骨的感覺很是誘人,他也不否定更不肯定:“你打算什麼時候給我生個孩子?”
霍容玥低頭小聲道:“妾身也想生,但孩子又不是想生就能生的。”
這話惹來他的輕笑,“自然能,你我夫妻多多努力便是。”
當晚霍容玥便體會到他的多多努力絕對不是敷衍之語,若不是她苦求年初二要回娘家,他定然不會輕易罷手。新房裏的地龍燒的屋子裏暖洋洋的,房事過後霍容玥便累的昏睡過去,長孫昭精神奕奕的枕在胳膊上,嘴角含笑,像是在期待什麼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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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二是姑娘們約定成俗回娘家的日子,除非娘家有親人亡故才會改到初三回去,霍容玥家中長輩健在,所以年初二一早便早早起床收拾,給廬陽長公主請安道別時卻聽廬陽長公主吩咐:“霍家也算是念兒的外家,今日便讓念兒隨你們回霍府吧。”
霍容玥遲疑片刻才明白公主婆婆說的是什麼意思,不過她本來就是繼室,帶着長孫念回霍府也說得過去。
所以等她從醇芳園離開時,身後亦步亦趨跟着一位華服少年。
可等到出門的時候卻犯了難,若是讓長孫念坐馬車得給他單獨備一輛馬車,讓他騎馬,霍容玥自個擔心軍功起家的小世子從馬背上摔下來的事會提前發生。
“夫君,今日天寒,可還要大公子騎馬?”
長孫昭沉默片刻,“讓他坐馬車吧,騎馬也是給長孫家丟人。”
霍容玥總覺得他最後一句不是說大公子的,而是一位長孫昭很熟悉的人。
霍府今年嫁出去兩位姑娘,年初二是姑娘和姑爺頭一次上門,霍家人特別是霍家的兒郎們都磨刀霍霍準備好好灌一番姐夫妹夫們,也好教他們知道他們霍家的姑娘都是有人撐腰的。霍容薇夫婦不僅是新年第一次上門也是婚後最重要的三朝回門,杜家備的禮極厚重,大夫人看過笑眯了眼,婆家給的禮越重說明對自己姑娘越看重,她怎會不高興?
霍容薇在大夫人身邊好一陣撒嬌賣乖,將婚後幾日發生的事都細細說給大夫人聽,末了,見霍容玥還沒來便問了一句。
“你我現在不擔心了,我就是擔心玥娘,她婆婆是公主,她又柔弱,被公主欺負定了。”大夫人憂心忡忡的,就差在菩薩面前念佛讓她保佑兩個女兒早日懷胎。
直到巳時末,霍容玥一行人才姍姍來遲,原因無他,剛出門便碰到同是初二回娘家的大姑子,匆匆忙忙打個照面便來了霍府。大夫人此時無比清晰的認識到小女兒是給人當繼母去了,那跟在身後的少年想讓人忽略都不行。
“小婿給岳母請安。”
“長孫念拜見外祖母。”
可憐大夫人祖母還沒當上,便暈乎乎的做了人家的外祖母。不過幸好過年期間大夫人都隨身帶着紅封,反應過來后便遞過去最後的一個,硬塞到長孫念手裏硬邦邦誇了一句:“好孩子。”
霍容玥作壁上觀,想笑又不敢笑,等長孫昭帶着長孫念出去后才敢露出笑模樣。
“你這丫頭還有心思笑出來,長公主這是什麼意思,怎麼讓你帶着大公子來霍府?”大夫人一頭霧水,她閨女如今才十七歲,大公子九歲,長公主總不能真讓她女兒撫養這平寧侯大公子吧?
霍容薇卻不在意這些,打量過霍容玥身上的穿戴暗暗和自己身上的對比起來,要知道她身上穿的可是她婆婆給的最好的料子,而霍容玥和回門時穿的沒多大差別,最惹眼的便是頸間項圈上皇後娘娘賞下來的玉佩。
“玥娘,你怎麼一直戴着這塊玉佩,皇後娘娘賞下來怎麼不供起來呢?”再怎麼說,她昨日也進宮見過皇後娘娘,比起妹妹也差不到哪兒去。
大夫人對一手養大的閨女再了解不過,霍容薇還是在眼熱妹妹的玉佩,她只當沒看出來,話鋒一轉便換到霍容薇婆婆身上。
“你婆婆可要你每日去她房裏請安?可有為難與你?”
霍容薇不大在意,“沒有,反正就是那些事兒,稱不上為難,娘你不是說這是為人媳婦的本分嘛。”
她說的似是而非,大夫人也不好再追問下去。今日來了兩位新姑爺的,大夫人得親自到廚房看着,免得出了差錯讓自家姑娘受到影響。
大夫人一走,霍容薇便沒了方才懶洋洋的樣子,神秘兮兮的湊到霍容玥面前問:“妹妹,你實話和我說,妹夫他到底有多少個姨娘通房?”
“為何這樣問?”霍容玥心知肚明,她這姐姐是起了比較的心思,非要在她們之間爭個高下出來。
霍容薇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實際上是她成親第二日婆婆杜夫人便提了兩個通房來見她,她還沒說出推辭的話,便被杜夫人一句話噎回去:“你妹妹平寧侯夫人府中可不止有通房,貴妾姨娘遍地都是,怎不見她拈酸吃醋?”
“我沒細數,姨娘大約有六人,通房也要七八個。”大約今日回去還會再多上一個貴妾,她那大姑子回娘家的時候還帶着一個年輕貌美的姑娘,說不是給長孫昭準備的她都不信。
霍容薇瞬間覺得妹妹可憐起來,有平寧侯夫人的誥命有何用?男人都不知道被分成多少份了!而她倒好些,府里的通房都是不值錢的物件兒,隨時可以發賣,而妹妹府中的貴妾姨娘一個都動不得。
“妹妹,如此看來,你要早早準備懷個孩子才行。”
霍容玥淡笑,誰說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