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論上眼藥的時機
代善夫婦攜長子赦上門拜訪,這親家上門,未來的女婿上門,張家如何能不歡喜,盡心招待?
張靖煾在聽到了父母一連串的安排,尤其是母親,對着賈赦那小子簡直要比自己這個親兒子還要好了,他心裏怪不是滋味兒的。
可想想也能理解明白父母的心思,反倒是心中略微傷感酸澀不已。
賈赦即將二十歲的年紀了,這在世家子弟十六七便成親的年歲中,顯然已經有些大了,不過是因着賈赦為祖母守孝三年,所以才會多拖了這麼幾年。
想想妹妹要嫁出去了,張靖煾的心情就好不起來。
可到底他也知道這是人之常情,而且更加要緊的是,這並不是自己可以左右的,前些日子聽妻子說,母親已經又照着單子將靜姝的嫁妝捋了一遍了。
這是什麼意思,他難道還能不明白了?
張靖煾心情不太好,所以在看到賈赦那臉時,忍不住地翻了個白眼。
賈赦儘管有些弄不明白二舅兄何以這副姿態對着自己,可這並不是妨礙他的好心情。
到了張家之後,他整個人渾身地毛孔似乎都舒展開來一般舒暢的不得了。
陪着長輩們說了幾句閑話之後,張靖煾便被老爺子打發了出來,讓他帶着賈赦四處看看。
其實這宅子賈赦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在張家上下抄家斬首之後,幾經周轉,他買下了這宅子,修復到了從前的樣子,可惜的是,再也沒有欣賞了,那個時候,他的妻子難產而亡,張家人屍骨無存,最後還是自己這個不孝的半子替張家上下幾十口子人收屍的。
當然是偷偷摸摸地,不敢讓人知道,生怕聖人遷怒到賈家,生怕母親對着自己更加地失望。
可是現在想想,自己真是個傻叉。
看着他這般懷念,傷感又嘲諷的神色,張靖煾略略地有些不爽,這小子,明明比自己小三四歲呢,幹嘛在自己跟前裝深沉?
“呀,你這是怎麼了?”
張靖煾心情不好,對着賈赦也不客氣,直接地踹了一腳,問道。
“沒事兒,今天我算是想明白了,這很多的事情似乎就不能強求,日後等老子成了親,和我媳婦兒養上幾個孩子,老婆孩子熱炕頭,勞資的日子簡直幸福死了!”
賈赦這話說的匪氣十足又粗俗無比,恰好又說中了張靖煾的心事,他正因為妹子要出嫁彆扭呢,聞言毫不留情地就將賈赦從頭到尾地批了個透,就算是他罵的再痛苦,可賈赦卻是沒有任何的悔改之意,聽完了之後閑閑地來了一句,
“二哥,就算是你再怎麼捨不得靜姝,可她終究還是要嫁給我,要成為我媳婦兒,要給我生兒育女的……”
被人捅破了心事的張靖煾簡直要氣炸了,這死小子真的不是生來克自己的嗎?那有這樣氣人的,不好好兒收拾收拾他,簡直不知道尊卑倫常了。
可惜的是,張家是純文人,最是鄙夷武人粗鄙了,所以往日裏縱然是有養生之法,可到底比不上賈赦這經過焦二摧殘了好幾年的身體,所以他自己累的氣喘吁吁,累的半死的,賈赦卻是氣定神閑,一臉笑意地望着他。
張靖煾想想自己也許該是時候塑一下身體了,至少日後收拾賈赦輕鬆些,不跟現在一樣,將自己累的半死。
“莽夫”、“粗漢”、“殺胚”等等的言語就源源不斷地從張靖煾的嘴巴里冒出來。
“二哥,說正事兒,您覺得依着我現在的水平,明年下場的話,有多少的把握?”
瞧着張靖煾是真的惱了,賈赦也不再逗他,轉移話題問道。
聽着這話,張靖煾倒是有些驚訝了,他記得之前賈赦明明不是這麼說的,想要再等二年再下場的,可現在為何這麼著急?
“幾斤幾兩你自己不知道?學問並不是個一蹴而就的東西,需要長時間的積累,你這般功利,想要取的功名,卻是為何?我卻是不贊同你這樣的心思的。”
“二哥,不瞞你說,我也是沒辦法呀,如今我年歲也漸大了,再佔着國子監的名額似乎也不太妥當,我家二弟你也知道的,最是個好學知禮的,可沒個好的業師,所以家慈想讓我從國子監退出,跟着父親身邊學習人情往來,跟着太太,管家學着料理庶務,所以我想想,如果能取的功名,成了舉子的話,我去謀個官職,也便宜些……”
賈赦這話雖然說的隱晦,可不管是張靖煾還是張大人,再到賈代善,都聽明白了這言下之意。
“你要這樣想的話,倒也可行,不過你可想好了,這科班正統出身和恩蔭是不同的,官場上最講究的便是出身了,你真的能受的了那個氣?”
張靖煾想想賈赦的這個暴脾氣,忍不住地出聲問道。
“二哥放心,我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志向,日後能守住榮國府就成,家和萬事興,二弟上進好學,日後有他,賈家也不算是沒指望的。”
賈赦的笑容很是勉強,其中的黯然卻是人人都聽的出來。
張大人作為賈赦的岳父,自然是偏疼自己的女婿的,尤其是最近這幾年,賈赦上進好學,為人懂事孝順,和張家也是各種親近,私下翁婿倆書信不曾斷過,他在兒孫面前端着嚴父的架子,可在賈赦面前,卻絕對是慈和的好岳父形象。
現在聽着賈家的這些事情,老大人望着代善的目光就有些銳利了。
世人重長子,畢竟長子可是繼承人,如何能輕忽,可誰知道這賈家,倒是反過來了。
張老大人是純粹的氣惱的話,代善的心情就複雜的多了。
長子在家中的處境他自然是知道一二的,往常覺得這樣其實也好,對着賈赦也算是個歷練,可沒想到……
唉,老大可真是個傻子!
代善心中雖然罵著賈赦,可是對着內宅的史氏越發地不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