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九章 她是特產
第一卷第九章她是特產她敷衍道:“奴婢不懂畫,都一樣。”
江應謀收了筆,將筆遞給她,含笑道:“來,你也添兩筆。”
她微微一愣,沒有接筆:“奴婢不會作畫。”
“作畫本就是隨意塗抹,圖的是個心情暢快,只要心情暢快,你怎麼畫都行。”
“公子心情暢快?似乎剛才公子已將鄭國最顯貴的王太后開罪了,公子還能暢快如舊?”
江應謀牽過她的手,將筆放在了她手中,笑得清淺如露珠:“我怕什麼?得罪與不得罪,我都只是一個俘虜而已。一個俘虜會有什麼下場?或被殺或被囚,僅此而已。來,我教你畫個最簡單的,畫落地的桃花花瓣,一筆即成。”
她握着筆,手有些發僵,要跟他學畫畫嗎?從前沒做過的事情為什麼現在要來做?需要敷衍他至此嗎?身體雖然是林蒲心的,但住在裏面那顆心卻是自己的,每日敷衍他那些話那些笑,敷衍他的起居飲食已經覺得夠辛苦的了,現在還要敷衍着跟他學畫畫嗎?他就在身邊,近在咫尺,拿起任何一件尖銳的東西就能要了他的命,但如此簡單的一件事卻像越離越遠似的,始終不能完成。
“下筆輕,后筆沉,收起利索乾淨,就像這樣,一朵桃花花瓣就成了。”江應謀執筆細心地講解着。
“奴婢以為……”她擱下筆道,“奴婢學這些並沒有什麼用處,且奴婢天生愚鈍,公子還是別費心教了。”
“若你真愚鈍,我又怎能活生生地站在你眼前?你我也算有過生死交情了,單單隻有我們兩人在的時候,不必如此多禮,拿我當朋友一般看待就行了。”
“公子終究是公子,奴婢終究是奴婢,豈能逾越?”
“那我問你,”江應謀擱下筆,反背着手笑問她道,“公子是人嗎?”
“那自然是。”
“奴婢是人嗎?”
“自然也是。”
“既然分屬同類,又何來分別?”
“人有三六九等之分,怎麼會沒有分別?”
“那些分別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的,此刻,當下,這會兒,這屋檐下只有你我二人,你說我們需要做出貴賤之分給誰看?給樹看,給花看,給這滿院子的春景看,想必它們是極為不屑看這種事兒的,所以,”江應謀含笑低頭輕語道,“你跟我不必太生分了,拿我當個朋友,這無聊的日子也能過得稍微輕鬆些。”
她心中暗笑,何來輕鬆?每日每夜地對着一個不能手刃的仇人,誰會輕鬆得了?或許那晚的高燒已燒盡了你所有的不快,但江應謀,我心裏仍然深深地恨着你,還想殺之而後快!
“蒲心?”江應謀親切地喚道。
“呃?”她回過神來,“公子好意奴婢心領了,但奴婢對作畫確實沒什麼天分,奴婢還是伺候公子畫吧!”
話音剛落,院外響起了一聲大喊:“江應謀!”
她抬頭望去,原來是鄭憾。只見鄭憾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臉上掛着詭異的笑容,上了台階,徑直走到江應謀跟前:“江公子不愧是江公子呢!我聽說你剛才拒絕進宮覲見我母后是嗎?江公子,你是如此地不給我們鄭國面子嗎?你是真的不知道我母后請你入宮的用意,還是沒有察覺我王姐對你一片情深?江公子,你喜事將近了知道嗎?”
“不知喜從何來?”江應謀問道。
“我王姐說她仰慕公子已久,好容易盼着公子到了跟前,想委身下嫁與你,同你成就百年之好,這不是喜事兒嗎?”
“可我怎麼聽金印王你的口氣像是在諷刺我呢?”
鄭憾面帶狡黠的笑容,邁近江應謀一步說道:“像江公子這樣八面玲瓏,老少通吃的人才怎能委屈地待在我們鄭國呢?我是覺得我那王姐配不上江公子你,你應該另尋高就。”
“看來金印王與我心有戚戚焉,我與華陰公主緣分太淺,怎可匹配做夫妻?是我高攀了!還請金印王代為向王太后稟報,我喪妻不久,不宜納娶,王太后盛情只能辜負了。”
“這借口好啊!一來顯得江公子你長情,對亡妻情深意重,二來又能免於迎娶我那資質愚笨的王姐,江公子不愧是謀士中的高人啊,這借口想得真叫人感激涕零呢!”鄭憾嘲諷不已道。
“事實原本如此,江某曾立下誓言,此生不會再娶。”江應謀口氣淡淡道。
不會再娶?她挑起眼皮冷冷地掃了那男人一眼,果真是情深意重呢!即便陰陽相隔,也要為對方相守一生嗎?大概你此生的情意都付諸在了那魏竹馨身上了吧!
“好!好!非常好!”鄭憾合掌高聲道,“江公子此言真是感天動地啊!為亡妻孤守一生,試問世間有幾人能做到?江公子,你這話我一定轉稟我母后,我們鄭國乃是通情達理之國,絕對不會勉強江公子辜負亡妻另娶的。你繼續畫,慢慢畫,好好畫!”
“金印王且慢!”江應謀叫住了鄭憾。
“江公子還有何事?莫不是頃刻就反悔了?”鄭憾回身道。
“我聽聞貴國要拿我去跟我姑父晉淵做交換,換取高越城,可有此事?”
“有。”
“以我一人換取高越城,怎麼想都覺得貴國賺了,所以金印王不介意我問你要樣特產帶回去吧?”
鄭憾拂袖道:“不介意,只要你乖乖地活着,再乖乖地活着離開錦城,你想要什麼特產我都給你。”
江應謀抿嘴幽笑:“這可是金印王你自己說的。”
“說吧,你想要我鄭國什麼特產?黃漆,玉石,還是你最愛的各色礦石顏料?”
“林蒲心。”江應謀嘴唇一動,輕輕地吐出了這三個字。
鄭憾一愣,笑容僵在臉上,她更是一驚,抬起驚愕的雙眸把這男人看着——他說什麼?自己什麼時候成了鄭國特產了?他要把自己帶回稽國去嗎?
“怎麼?金印王頃刻間反悔了?”江應謀帶着調侃的語氣一字不差地還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