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曝光后爆炸
梅仁瑜被海川帶去了最近的醫院,晚上的社區醫院有人住院沒人就診,當值的年輕醫生立刻放下手機遊戲給安排了檢查。
梅仁瑜覺得自己就是背上被砸了那麼一下,不會有什麼大問題,讓醫生隨便開點兒跌打損傷的外敷藥給自己就行。海川卻死活要梅仁瑜做完全套檢查,看他那架勢,要不是晚上社區醫院ct室不開門能照ct的醫生也下班了,恐怕他就算用扛的也要把梅仁瑜扛去照ct。
海洋來得也快,不說是和梅仁瑜還有海川前後腳,但兩者相差也就是個十來分鐘。梅仁瑜還沒檢查完呢,額上有汗的海洋就到了。他讓海川繼續陪着梅仁瑜,自己繳費拿葯跑前跑后,搞得梅仁瑜很是過意不去。
這麼一折騰,梅仁瑜和海家兄弟直到深夜才回到和諧公寓。公寓的電梯依舊壞着沒修好,梅仁瑜也不在意。區區一個五樓,她哪天不爬?哪知海洋和海川堅決不允許她這個傷患自己爬樓梯。梅仁瑜當即對自己被當成三級殘障表示不滿與抗議。
海川和海洋同時看了梅仁瑜一眼,乾脆地在樓梯口來了一發包剪錘。誰輸誰贏梅仁瑜沒看清,總之海洋在她面前蹲下身,老練地一勾她小腿就把她拐上了背。
得,海洋這馬都騎上去了,她總不能還跳馬吧?梅仁瑜決定老老實實地當五分鐘三級殘障。
樓梯間裏感應燈蠟黃蠟黃的,照得人都一臉病氣。有那麼幾層的感應燈還時亮時不亮,和諧公寓的物管就是這樣,非要等着接觸不良的感應燈完全不亮了才換。好在五樓也不高,海川拿手機在前面照着,海洋背着梅仁瑜“蹭蹭蹭”就爬到了五樓,氣都不帶喘的。
五樓走道的盡頭就是梅仁瑜家。梅仁瑜讓海洋放她下來,海洋恍若未聞地直接把她背到了家門口,這才讓海川問她拿鑰匙。
“你放我下來,我自己開門。”
家裏有笙歌在,梅仁瑜哪裏肯讓海川開門?
想都不用想,海川一開門海洋肯定是直接把她背進去擱床上的臉嘴。而梅仁瑜家的浴室只要一進門就能一覽無遺其內部構造。笙歌的活動範圍已經很小了,關起浴室門來他就和個被監/禁的小囚犯似的。所以梅仁瑜很少把浴室的門關起來。
“川。”
海川平時不怎麼聽海洋的話,這會兒倒是兄弟一心直接去拿梅仁瑜捏在手裏的鑰匙包。
平時就算了,這會兒梅仁瑜要是不讓海洋海川進門就太過反常了。所謂事有反常必為妖,她越不想讓海洋和海川進家門,海洋海川越會懷疑她在有意掩飾些什麼。
“我又不是傷了手傷了腳……”
不太情願地把鑰匙包給了海川,梅仁瑜有口無心,嘴巴上說著什麼她自己都沒太在意,只是心裏不斷祈禱着:笙歌啊笙歌,你可千萬、千萬要注意到門口的動靜,起來把浴室門給關起鎖好啊!
海川得了鑰匙就開門,毫不拖泥帶水。門一開,他手一探直接按下牆壁上的頂燈開關。
大瓦數的頂燈照亮了梅仁瑜的整個狗窩。狗窩裏靜悄悄的一片,沒有一點兒不正常的地方。梅仁瑜心如擂鼓,已經顧不上海川是不是三兩下脫了她腳上的涼鞋。
“別、別把我放床上,我身上都是外面穿回來的臟衣服。”
進了家門,梅仁瑜緊張的連聲音都拔高了幾度。好在海洋海川都知道她愛潔,也不詫異她這麼大驚小怪。倒是梅仁瑜做賊心虛,只覺得自己說什麼做什麼看在海洋海川的眼裏都是反常,眼神還盡往浴室的方向瞟。
“浴室門怎麼關着?”
海洋隨口說了一句,嚇得梅仁瑜像喉嚨里塞了把跳跳糖,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老關着門不好。要通風才不容易生霉。”
海洋說著把梅仁瑜放在了床下的地毯上,梅仁瑜還沒在地毯上坐穩呢就看見海川三、兩步走到浴室門前,一把拉開了浴室的門。
“海川!”
梅仁瑜來不及阻止,心臟眼看着就要從嘴巴里蹦出來。浴室的門開了,黑漆漆的室內透入了頂燈的光線,令人依稀可辨其中那個還盛着水的浴缸。
——浴缸內空無一人。不是人而是人魚的東西也不在其中。
位置原因,梅仁瑜沒法直接看見浴室里是個什麼情況。不過既然海川用疑惑的視線看着她,而不是對着浴室驚叫“什麼鬼!”,那應該說明笙歌還沒被海川看見。
“你、你怎麼隨便開我浴室的門呢?”
梅仁瑜沒話找話,試圖解釋自己的反常。哪知海川翻了個白眼,離了浴室門口對她道:“你難道沒聽說過好些起謀殺案里跟蹤狂就是躲在受害女性家的衛生間或者浴室里。等受害女性鎖了家門就開門出來性……性/侵受害者。受害者很少有活着的。”
海川無意揭梅仁瑜的傷疤,無奈馬俊幾小時前還對着梅仁瑜發狂。梅仁瑜的心理陰影面積和精神上的敏感程度真不是說能抹消就能馬上抹消掉的。
海川見梅仁瑜臉色微變,就知道自己這種時候說這些話實在是太煞風景了。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世界上沒後悔葯吃。
“……你以後還是開着浴室的門。”
海川說完這句就閉了嘴。他的本意不是戳梅仁瑜痛處讓梅仁瑜尷尬。此時點到為止及時剎車,再繼續下去那就是嘴賤了。梅仁瑜不是是非不分、好壞不認的人。她知道海川叮囑她是在為她好,所以頷了頷首,算是應下。
“仁瑜姐,你餓不餓?”
見氣氛凝重起來,海洋立馬換了話題。
梅仁瑜這個時候哪裏有心思吃宵夜?苦笑着對他搖頭:“我不餓。你們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出了那種事情,想獨處很正常。海洋海川看看梅仁瑜,誰都沒說什麼。
到了門口穿起鞋來,海洋這才回頭對起身送他們兄弟到門口梅仁瑜道:“那我們先回去了。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跟我們說,電話敲門都可以。我們就在隔壁。”
梅仁瑜點點頭,心裏雖然着急笙歌的下落卻也沒忘記對海家兄弟道謝:“——今天的事兒謝謝你們了。”
梅仁瑜苦笑了一下:“要是沒有你們在,還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說到底,馬俊對梅仁瑜也沒有幾分真心。否則也不會動輒就要打打殺殺,壓根不把梅仁瑜的意願看在眼裏。梅仁瑜不是腦子裏有花田的小姑娘,會覺得馬俊是真喜歡自己,對自己“一往情深”。她之所以會受打擊是因為她到底錯估了馬俊,害得海川被拖下水,海洋為自己收拾爛攤子。
馬俊不是多風度翩翩的男人,不過平日裏還算有幾分風度。梅仁瑜本想着大家頂多撕破臉,以後職場上遇見了會有那麼些明槍暗箭的摩擦。事實證明她還是太天真了,自以為已經看清了馬俊的深淺,卻沒能想到一個能把他人的任何言行都解釋的對自己有利的男人是多麼的無法接受自己的失敗。
“你別想太多,趕快去睡吧。門開久了進蚊子。”
海洋說著揮了揮手,幫梅仁瑜把門關了起來。關門的聲音讓走道上昏黃的感應燈亮了起來。海洋看見先出了門去的弟弟站着不走,隨手拍了他肩膀。
“川?”
“她謝你也就算了。還謝我?要不是我太衝動——”
海洋一怔,復一笑。他那小奶狗一樣的弟弟真的長大了,現在已經是會朝着敵人齜牙咧嘴出聲威嚇的小狼犬了。
“你知道就好。”
海洋往前走了兩步,回過頭來衝著弟弟笑:“川,我們始終不一樣。你沒必要勉強自己變成我。”
“……”
海川沒說話,眉頭的疙瘩和緊握到泛白的指骨倒是更用力了。
——他又何嘗不明白自己成不了哥哥,代替不了梅仁瑜心中的海洋?
聽着大門鎖上的聲音,梅仁瑜可算是心頭大石落了地。她怕海洋和海川還沒走遠,便壓低了聲音試探性地喊了一聲:“笙歌?”
咚咚——
衛生間的門上響了兩聲。梅仁瑜立刻撒丫子衝到了衛生間前。
這間單身公寓原本是沒有獨立的衛生間的,馬桶就在浴室里。梅仁瑜死活都想要個浴缸,好抽空泡個牛奶浴玫瑰澡什麼的,所以請師傅來把陽台盡頭改裝成了衛生間。也好在梅仁瑜家的陽台本就和浴室相連,改裝起來難度不大,梅仁瑜最後那點可憐的積蓄足夠支付了。
“笙歌!”
衛生間的塑料門被梅仁瑜扯開。梅仁瑜以為自己會看見委委屈屈、可可憐憐的小正太,不料笙歌坐在馬桶蓋上,正臉頰鼓鼓地啃麵包。
“乃(你)肥來(回來)啦。”
看着笙歌,梅仁瑜覺得,這條魚真是心大。
咽了嘴裏的麵包,笙歌用說不上低沉卻很磁性的嗓音問梅仁瑜:“事情解決了?”
梅仁瑜沒告訴笙歌馬俊的事,只是回來換衣服準備去見馬俊錢跟笙歌說自己一會兒有事出門,可能要回來的晚一些。
“解決了。”……吧?
此時此刻,梅仁瑜實在不敢去想要是這事情還沒完,接下來等着自己的會是什麼。
“我抱你回水裏?”
“好。”
笙歌笑着伸了手。他白白嫩嫩的藕臂還是那樣光潔冰涼。
梅仁瑜抱起笙歌的同時背上猛地一痛,她畢竟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金剛不壞。*的承載極限可比精神的承載極限明確多了。
“阿瑜?”
梅仁瑜身體一晃笙歌就感到了不對。他馬上仰起小臉,果不其然地在梅仁瑜臉上找到了來不及藏起的痛楚。
“沒事。”
梅仁瑜抱着笙歌就往裏走。橫豎也就是幾步路的問題,她不信自己還沒這麼點兒能耐。
見梅仁瑜的腦門兒上瞬間沁出了汗珠,笙歌立刻鬆了手想要自己下地挪回浴室里去。哪知他一動梅仁瑜整個人都失去了平衡。一人一魚就這麼摔進了室內,摔在了地毯上。
有加厚的珊瑚絨地毯和梅仁瑜墊着,笙歌沒摔疼。梅仁瑜這個倒霉的令人懷疑她不是姓“梅”而是姓“霉”的又撞到了背,疼得那是一個齜牙咧嘴,就差涕淚橫流了。
“阿瑜!”
笙歌不知道梅仁瑜背上有傷的事情,只顧着驚惶焦急,沒從梅仁瑜身上下去。
嘎吱——
“仁瑜姐你鑰匙忘了拿回去。還有我剛才忘了跟你說——”
開門聲在這個時候十分不合時宜地響起,一起傳進梅仁瑜耳朵里的還有海洋的聲音。
“……你明天請假別去上……班——”
給梅仁瑜送鑰匙來的海洋一開門就看見了被壓倒在地的梅仁瑜和梅仁瑜身上那個半/裸的少年。
“……”
少年也看見了海洋。
“…………”
而梅仁瑜,疼得眼淚都生理性分泌出來的她全程目睹了海洋看見笙歌、笙歌看見了海洋的全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