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番外四
番外四
我是松本佐和子。
一直都作為万俟大人與藤野大人不在日本時,與櫻子小姐共同管理万俟家的副手,而存在着。
不久之前,万俟家與藤野家言和,並將其吸納於自身中管理,兩者合二為一,共同作為万俟家的勢力,蓬勃發展。這樣如此亂來又徹底的合作,不要說在這片土地上了,就算是如今半個地圖板塊之內,這都是極其罕見的。先不去搭理一夜之間就將我們視為一級警備級別麻煩的警視廳,就連我們內部,都產生了極其巨大的分歧。
尤其是一些藤野家的老成員。那些傢伙們咬牙切齒的說這種甘心成為別人‘附屬品’的行為簡直可笑。指責藤野大人身為家主卻如此輕易的就將整個藤野家當成了小兒玩物,拱手獻給那個女人,難道不覺得會讓已然去世的老家主藤野剛臉上蒙羞嗎?
如此這般的說辭我聽過太多了,也都好言勸說。‘如果不願意繼續呆在這裏,那諸位隨時都可以離開’,這樣的話也說過不下百十遍,可卻一直都沒有什麼效果。那些個人好像既不甘心屈於万俟家,又不願放棄在這裏混出的地位,所以一直都像是被嚼過的口香糖那樣,死黏着不肯撒手,只是在背地裏一味的奚落譏諷藤野大人。直至有一次,其中一個傢伙的埋怨聲不巧正好被來尋東西的藤野大人聽見,她當時便一刀切了那人的舌頭,丟在地上,頗為不善的冷笑着說:
“不要裝的好像是有什麼人自願將這家主之位讓給我一樣。”
言外之意,人盡皆知。
只要是在這個圈子裏呆過的人,都知道藤野大人之所以能夠成為家主,是因為她奪走了自己兄長藤野一郎的位置,而那些人先前才提過的老家主,才是會讓祖上蒙羞的小人。不但為了遮掩自己的醜事而除掉下屬,還為了能讓長子順利繼承藤野家,而算計次女。這樣一個連親人與心腹都當做草芥的傢伙,維持起的組織也只不過是披着個仗義外皮的垃圾而已。像現在這般歸於真正有領導者手腕的人去重新打理,才是最合適不過的選擇。
“藤野家,從今往後都將作為万俟瑾的棋子而存在,至死效忠。現在願意留下的人留下,一切照舊;不願意留下的人,趁早給我滾。否則下一次可就不是像現在這樣給點警告就能完事的。”
撂下這樣一句話,藤野大人就出去了,那個被切了舌頭的人連行李都來不及去打包,便慌忙離開,餘下的那些人也大都作鳥獸散了,一時之間藤野家的成員便只剩下原本的一半。
雖然難啃的骨頭都解決了,但是剩下雜七雜八的東西也少不了,剛跟万俟家開始合作,在對外界表露的商會上必然有很多新增加出來的工作往來,忙的人頭昏腦漲。
正是這樣一個我恨不得把貓的手都借來用的節骨眼上,万俟大人竟然留下【洵說她從來沒有去過中國,所以我帶她去玩一個星期,我們不在的時候就麻煩你照看組裏的內外事情了。】這樣一句話,就連夜帶着藤野大人坐飛機回國去了。留下我與同樣收到了這個通知的櫻子小姐站在屋裏,一起相望兩茫然。
那可真是堪稱地獄試煉般的七天啊。
就在幾個小時之前,她們才回到日本,剛一下飛機藤野大人就打電話給我,語氣焦急,她說讓我把大廳里的長桌稍微騰開一些,今晚有很重要的安排。我和櫻子小姐還很欣慰,以為她們兩人在玩樂時終於意識到工作的重要性了,可是沒想到...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是吧!!我就說吧!!超好喝的對不對!!這可是我跟瑾逛了好——久才買到的寶物!!”
長桌邊,藤野大人抱着一大瓶看起來像是某種花果釀成的酒,興奮的不得了,時不時的還跟万俟大人抱怨一句用這樣美味的東西作為卡牌遊戲的懲罰未免也太浪費了。被我擦拭了好幾遍,就等着今晚放置上工作文件的桌子,此刻佈滿了名為‘真心話大冒險’的遊戲卡牌,與各種盛滿了酒水的瓶瓶罐罐。
“為什麼會這樣呢...”
我的內心湧起一陣酸楚,幾乎要淌出淚水。
在日本商界大會即將開啟之時,難道現在不是更應該關注我們商會的動向嗎?為什麼兩位家主回國的第一件事就是拉着我們一起玩遊戲??這令人窒息的操作真的不是神明派發出的懲罰嗎??還有櫻子小姐,能不能請你不要繼續抱着左邊的盆栽喊‘佐和子醬~妾身...妾身真的喝不了了...’這種話?我明明坐在你的右側好嗎?
‘啪——’
在一片炙熱眼神的注視之下,我丟出的骰子落到桌面上,緩緩轉動了幾圈,隨即停留在六點朝上的位置,不動了。不知是不是幻覺,我覺得骰子站定的那一個瞬間,一層冷汗便瞬間從我的脊背後滲了出來。按照万俟大人描述的遊戲規則,我們四個人輪流擲點,點數最大的人會指定點數最小的人選擇真心話或是大冒險的遊戲卡牌,再讓點數最小的人從指定遊戲卡牌堆中隨意抽取一張,按照上面的問題或是要求去接受懲罰項目。
看着万俟大人捏着自己點數為一的骰子對我露出寓意極其深不可測的笑容之時,我恍惚之間有一種生命即將受到迫害的錯覺。
先前幾局,雖然我或多或少的投擲出過幾次最大點數,但當時大都是櫻子小姐手氣較差擲出最小點,遊戲卡牌也總是抽到罰酒的卡牌,一杯一杯的灌得暈暈乎乎的。要說論輩分,在場的各位都是我的前輩,但是櫻子小姐畢竟是經常與我有來往的朋友,又都是副家主,所以還算好說,可是這一次,投擲出最小點數的居然是万俟大人...
從之前我們抽過的真心話卡牌看來,它絕非是我想像中較為溫和的選擇。淺粉色的要求欄里印着許多諸如‘一晚最多幾次’、‘最喜歡什麼姿勢’這種非常限制級的問題,即使是不用想也明白,兩位家主帶來的遊戲卡牌顯然是成年人才能玩的版本。所以比起還有許多問題都深不可測或許會冒犯到万俟大人,還是選擇被櫻子小姐抽到了無數次‘罰酒’的大冒險遊戲卡牌來的更穩妥一點。
“‘跟坐在左邊的玩家猜拳,獲勝,本卡牌無效遊戲繼續,失敗,則需遵守對方提出的一個要求’,遊戲卡牌上是這麼說的。”万俟大人對着我緩緩念出卡牌上的內容,語調輕柔,唇角卻像是感受到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那般,略微勾起了一些。讓她整個人看起來,都猶如一隻狡猾的惡魔。
剛出虎口又入狼窩,說的應該就是現在這種情況吧。我看到坐在万俟大人左側的藤野大人露出了一種難以名狀的神情,好像她對這樣輕鬆擁有一半逃脫幾率的遊戲要求並不滿意,但是也雀躍的期待看見万俟大人輸得一敗塗地,從而遵循自己一個命令。
“先說好,如果是我贏了,你可不許像睡覺前的猜拳那樣耍賴。”藤野大人不懷好意的笑着,將雙手背在身後。對方則是點頭,表示會完全遵循遊戲規則。
在這裏我就不多嘴去問你們睡覺前的猜拳是用來做什麼的了。
反正答案也都此時無聲勝有聲,對吧。夜晚總是時不時的被不健康噪音影響睡眠的,住在隔壁房間的我,捫心自問着。
此時,藤野大人在三局兩勝的賽局中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兒響叮噹之勢贏下了比賽,還不等她開口訴說自己的勝利,万俟大人就主動湊上前去給了她一個甜膩到讓外人瞠目結舌程度的深吻,隨即笑着讓藤野大人提出要求。
這一切都發生的太快,我甚至沒來及捂上眼。
與已經醉的瀕臨昏睡還抱着盆栽喊‘佐和子醬壞壞’的櫻子小姐不同,我的頭腦冷靜極了,並且我深刻的明白剛才那一幕將會永久停留在我的記憶中並摧毀我稚嫩而純潔的心靈。
藤野大人並沒有立刻提出要求,只是對我說她會晚上睡覺前好好思考的,還說這要求明天我們就能見到了。
長桌上,櫻子小姐的意識徹底退場了,她摟着沉重的盆栽,在一旁安穩的睡着。三個人的遊戲將會失去眾多娛樂性,所以地獄卡牌遊戲到此為止,將桌面上沒有喝完的酒瓶清空后,略微有些醉意的藤野大人被万俟大人攙扶着回屋休息了,而也喝了不少的我則仍努力奮鬥於用蠻力徹底分開櫻子小姐跟大盆栽。
我原本以為,在次日一早醒來就看到櫻子小姐衣衫不整的,死死抱着作為替代盆栽而存在的我沉穩的睡着時,就已經是足夠震撼我一輩子的大事了,直到我推開門,看見正收拾昨晚玩鬧后一片狼藉的長桌的万俟大人,我才真真深刻的體會到,什麼叫做對整個人生產生質疑。
只見万俟大人一改往日的服飾,而是穿着尺寸有些偏小的上衣與超短裙,戴着像是貓耳朵一樣的發卡,身後還伸出一條不清楚用何種我這個年紀不該知道的方式所帶上去的貓尾巴...正心情頗好的跟打下手的藤野大人交談着。
顯然,受到驚嚇的不只是我。連平日裏總是愛湊過去撒嬌的薩摩耶鬼鬼在看到万俟大人的那一瞬間,也像是見了鬼一般,隨即嚇得一頭鑽到貴妃榻之下瑟瑟發抖不敢出來...
我頭一次開始懷疑,呆在這裏當副家主卻不在某一天因公殉職的幾率,到底有多微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