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六十九章 爸媽
第二天一早,程秋亦照常去晨跑,柳舒晗心血來潮,早早起來,非要和她一起去。
“你行嗎?別跑了一半又讓我給你背回來。”程秋亦取笑她。
“這回我肯定跑得比你快,你等着!”柳舒晗對着鏡子拉好運動服拉鏈,抹平衣服上的褶子,和程秋亦笑笑鬧鬧出了房門。
一出門就碰上許如雲和柳森。
許如雲穿了一身打太極純白衣服,荷葉領,對襟盤扣,腳下一雙白布鞋,手上還拿着一把掛着紅纓穗子的長劍,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柳森扛着一個木製棋盤,看樣子是要找小區裏的老頭殺幾局。
“媽……爸……早啊……”柳舒晗下意識擋在程秋亦前面,似乎要把她藏起來。
程秋亦站在柳舒晗身後,大大方方和他們打招呼,“叔叔阿姨,早上好。”
許如雲點點頭,問柳舒晗:“怎麼今天起這麼早?”
“這不是跑步去么,鍛煉身體。您這是?”柳舒晗指指她媽身上的太極服,以前也不知道自己老娘練太極啊,還有她爸,什麼時候開始下棋的。
“我們也鍛煉身體,平時都是練完功回來你還在睡懶覺,今天倒是勤快。”許如雲招呼柳森,“老柳,快走快走,今天你一定要把隔壁李老頭教訓得落花流水……”說著兩位長輩先她們一步出了門。
“太過分了!”柳舒晗忿忿不平,“天天下樓鍛煉,每次還都把我叫起來買早飯去,簡直就是壓榨!”
說話間程秋亦已經穿上鞋,左右手拇指食指交叉翻飛幾下,鞋帶系成一個漂亮的蝴蝶結,又系好另一隻鞋的,拍拍手站起來,“得了,快換鞋出門,再晚汽車出來空氣就差了。”
“這你放心,加上你那輛車,我們小區里攏共也不超過五輛車。”柳舒晗手捂着嘴打哈欠,坐在鞋架子上懶洋洋把腳伸進鞋裏,鞋帶也懶得拆開,使勁把腳蹭進去就算穿上了,正要往外走,被程秋亦無奈地按在鞋架上坐好。
程秋亦半跪在柳舒晗腳邊,捻起鞋帶一角輕輕一扯,鞋帶散成兩根,再調整了鞋子的鬆緊,重新把帶子繫上。
柳舒晗低頭看程秋亦的頭頂,突然想起她後腦勺上上次做手術被剃禿嚕的一塊頭髮,她好奇那塊頭髮長成什麼樣了,伸手在程秋亦頭頂上撥拉。
“嘿嘿嘿,幹嘛呢。”程秋亦攥住她的手起身,把那隻手放在嘴裏咬了一口。
柳舒晗跺跺腳,系得不松不緊,比剛才舒服多了。
“秋亦,你真賢惠。”柳舒晗傻樂。
“行了,快走吧。”
小區不大,門口有一小塊平整的空地,空地邊上一棵大榕樹,許如雲和一幫老太太在空地上練劍,旁邊大榕樹地下是柳森和幾個老頭下象棋,太極的配樂柔和安寧,鎮靜心神。
柳舒晗氣喘吁吁地跑了幾圈,剛開始還勉強能跟上程秋亦的步子,到後來體力不支慢了下去,也不想跑了,走到她爸邊上坐下,看老頭下棋。
眼睛在棋盤上,心思全在跑步的那人身上,盯着盯着棋盤,在柳舒晗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她已經支起胳膊托着下巴,對着程秋亦不一會兒出現一回的身影目不轉睛了。
“這姑娘身體素質不錯。”柳森一邊下棋一邊和閨女聊天。
“是啊。”柳舒晗想,哪是不錯,是相當好,一個人打十個估計都沒什麼問題。
程秋亦跑了半個小時,均勻喘着長氣,也走到大榕樹底下,坐在柳舒晗旁邊擦汗。
“老柳,這是舒晗朋友啊?”和柳森對殺的棋友笑呵呵問道。
“什麼朋友,這是我閨女。”柳森對着棋盤思考幾分鐘,拿起一枚棋子吃了對方的象,“跳馬,將軍。”
棋友一看,認栽地長嘆一口氣,“又輸了,老柳,你真夠行的。”他給另個人讓出位子,這才又道:“你可別吹了啊,誰不知道你就舒晗這麼一個閨女,從哪又冒出來一閨女?”
“就是我閨女,不信拉倒。”柳森利索擺好盤,看看時間,跟對面囑咐道:“只殺這一局,再有十分鐘我得走了。”
程秋亦和柳舒晗對視一眼,笑了,她對柳森道:“爸,早上想吃什麼,我和舒晗去買。”
柳森手上棋子一頓,看了她一眼,目光重新回到棋盤上,“包子饅頭就行,別忘了買菜場邊上的豆漿,舒晗她媽愛喝。”
難怪柳舒晗那麼愛喝豆漿,原來遺傳了她媽。程秋亦拉着柳舒晗起來,手牽着手朝菜場走。
老城裏的老小區,日子悠閑地過下去,每一個人都是慢悠悠的,似乎時間在這裏都放慢了腳步。
柳舒晗晃着程秋亦的胳膊,突發奇想,“秋亦,你說咱們老了,是練太極還是跳廣場舞啊?”
“你怎麼不下象棋呢?”
“我不會,你會嗎?”
“我也不會。”
程秋亦從小學習琴棋書畫,那個棋是“圍棋”的“棋”,所謂的上流社會,學什麼都講究一個“高雅”,再說這麼多年過去,就是圍棋那點基本功,程秋亦也沒剩下什麼。
“……”柳舒晗無語,“不會你說什麼。”
“那就練太極吧。”程秋亦真的認真想了想,“太極的衣服好看。”
有道理,柳舒晗表揚她:“秋亦,你真聰明!”
“去!”
到了菜場旁邊的早餐店,柳舒晗還沒進門先吆喝,“嬸兒,打六份豆漿,還有四根油條四個叉燒包兩個豆沙包兩屜小籠包。”
老闆娘探出頭招呼柳舒晗,“舒晗回來啦?我說怎麼今天買的比平時多呢。”她瞧見柳舒晗後頭還跟着一位,好奇地問道:“喲,這位是……”
“這是我媳婦兒,程秋亦。”
“嬸嬸好。”程秋亦微笑着打招呼。
“你好你好。”老闆娘笑着給柳舒晗裝包子去了:“舒晗,你這孩子又瞎說,整天嘴裏沒個正經。”
“嬸兒,我沒瞎說,她真是我媳婦兒!”柳舒晗胳膊肘戳戳程秋亦,“秋亦,你自己說你是不是我媳婦兒。”
“是,嬸兒,舒晗這次可正經了。”
“好好好。”老闆娘多塞了個叉燒包給柳舒晗,“慶祝咱們舒晗娶媳婦兒,嬸兒送個叉燒包給你吃。”
“太好了,謝謝嬸兒!”
回去的路上,柳舒晗還沉浸在多得了一個叉燒包的喜悅里。
“瞧你那點出息,不就是個包子嗎。”
“那是一個包子的事嗎?”柳舒晗鄙視程秋亦,“這是我老婆的面子!”
“是,老婆大人,你的面子最大。”
柳舒晗抬頭挺胸朝前走,得意得恨不得飛到天上去,“要說有了老婆就是好,舒心,太舒心了!”
她舒心,程秋亦看她那驕傲的小模樣,心裏更舒心。
“對了秋亦,我有個事兒想問你……”柳舒晗突然又吞吞吐吐起來,“你說的結婚……是……是真的嗎?”
“當然了。”
“那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舒晗,你又話就直說。”程秋亦扶額,肯定沒好事。
“我想穿西裝!”柳舒晗一臉興奮。
“你說什麼?”
“我想穿西裝!”柳舒晗想像着自己西裝筆挺把程秋亦大美人娶回家的場景,想想心裏就是一陣激動,“秋亦,我還沒穿過西裝呢!”
“不行。”程秋亦毫不留情地拒絕。
柳舒晗的臉驟然耷拉下來,“為什麼,秋亦……”
“因為我想看你穿婚紗。”
廢話,一輩子只有一次的事,程秋亦惦記着柳舒晗穿婚紗的樣子惦記了多少年了,這麼好的機會怎麼能錯過。
“可是……可是……”柳舒晗哼哼唧唧哀求程秋亦,“秋亦,我也想看你穿婚紗啊……”
程秋亦樂了,“傻木頭,誰說結婚不能兩個人都穿婚紗了?”
“可我就是想穿西裝嘛,秋亦,求求你了……”
柳舒晗求了程秋亦一路,程秋亦實在架不住她蚊子一樣嗡嗡叫的哼唧,只好讓步,“先說好了,只能穿半天啊,下午就得換回來。”
“太好了秋亦!謝謝你!”柳舒晗一個起身跳到程秋亦背上,程秋亦手上穩,那麼一個大活人跳上來,手裏拎的豆漿一點沒撒。
飯桌上,許如雲掃了一眼柳舒晗左手上的戒指,放下手上的半根油條問:“你們談好了?”
柳舒晗和程秋亦面面相覷。
柳舒晗咽下嘴裏的包子,“媽,談什麼?”
“還能有什麼,結婚啊,什麼時候拍婚紗照,什麼時候定日子,請多少客人,訂哪家飯店……雖說吧你們倆領不了證,該有的步驟可一點不能少,我等這一天都等了多少年了,就為了過過癮呢。”
得,我們倆結婚,就為了給您過癮了。柳舒晗重新拿起包子吃。
程秋亦道:“阿姨,我們只想請幾個要好的朋友就成了,不打算操辦,至於地方……Z市C市都可以,聽您的。”
許如雲看上去有點不高興,“怎麼還叫阿姨?我可聽老柳跟我炫耀了,說你今天早上已經改口叫他爸了!”
程秋亦笑着道歉,“媽,是我不對。”
許如雲面上撥開雲霧見太陽,夾了個荷包蛋給程秋亦,“這還差不多,來嘗嘗媽做的荷包蛋,看看比舒晗做的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