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46 章
柳舒晗癱在座椅里眼神獃滯,程秋亦抽空摸摸她的腦袋,被柳舒晗擋開了,“程秋亦,你別碰我。”
“怎麼了?你跟我鬧兩天脾氣差不多得了,還真準備跟我分手啊?”
柳舒晗不說話,後來這一路上程秋亦再怎麼逗她她都不搭理。程秋亦對柳舒晗固執的木頭腦袋服氣了,“不是,舒晗,咱有問題解決問題,不能一遇到問題就提分手吧?真這樣有幾百隻手也分不過來。”
“你對我有意見,打我罵我說我,我保證知錯就改,可你想離開我,門都沒有!你柳舒晗生是我程秋亦的人死是我程秋亦的鬼,我這輩子就認你一個,誰也別想把你搶走。”
“我知道我和袁英演的一場戲傷了你的心,可這不是為了騙葉凈嘛!我跟你保證,以後有什麼事第一時間和你商量,再也不瞞着你了行不行?”
程秋亦苦口婆心勸了一路,柳舒晗愣是不開口,車開到程秋亦家,她下了車二話不說往小區外走,程秋亦好說歹說才給她攔下來,“舒晗,都到這了你就當行行好成嗎?就在這住一晚都不肯?好,就算分手了,我們好歹還是十幾年的同學呢,你就連老同學這點面子也不給?”她按住自己腦門上的傷佯作頭疼,“舒晗,醫生說我這腦震蕩的後遺症還得再觀察兩天,你彆氣我了成不?”
柳舒晗瞪她,“就一晚?”
“就一晚!”
柳舒晗才走了幾天,程秋亦家的陳設一點沒變,連她離開前放在玄關處的鑰匙都在原處。
程秋亦對柳舒晗算是沒轍了,趁她洗澡的功夫趕緊找袁英商量對策。
袁英正做按摩呢,閉着眼睛拎起手機遞到耳邊:“怎麼樣,你把你家小女人弄回來了?”
“弄是弄回來了,可她算是徹底生了我的氣了,阿英,你別給我出的是餿主意吧?”軟的不行就來硬的,這話是袁英跟她說的,可就柳舒晗那個犟脾氣,程秋亦還真有點沒把握。
“你沒有這一招她照樣在生你的氣,說這話有意思嗎?”
“那你說現在怎麼辦?”
“程秋亦,以前也沒覺得你這麼沒出息啊,不會真跟阿志說的成了妻管嚴了吧?”
程秋亦想要是柳舒晗能跟她和好,什麼七管嚴八管嚴的她都認了。
“現在舒晗鐵了心要和我分手,連搭理我一句都嫌煩。”程秋亦垂頭喪氣。
“不應該啊,她這麼喜歡你,怎麼突然這麼堅決了?你搞清楚原因了嗎?”
“估計還是為了我和你上次那事。”程秋亦只想給自己一巴掌,當初怎麼就鬼迷心竅聽了袁英這麼個計劃?“你說我冤不冤?什麼都沒幹還把老婆弄丟了。”
“真為這事?”袁英咧嘴要樂出聲,才發現自己還敷着面膜,只好收斂了笑意,“看不出這柳舒晗人不大,醋勁倒是挺大。嗯……不如我明天約她見一面,幫你們開解開解?”
“可別!”程秋亦服了袁英這個祖宗了,“萬一她一見你就想起我的錯處更生氣了可怎麼辦?”
“放心吧,旁人你信不過,我你還信不過嗎?就這麼著啊,我明天去找她。”
程秋亦還想拒絕,電話里已經傳來了忙音。
就袁英這個不靠譜的樣,程秋亦只求她別幫倒忙就謝天謝地了。
晚上。
柳舒晗為了避免和程秋亦在一塊尷尬,早早躲進客房裏,她怕程秋亦突然闖進來,還特地反鎖上房門。
她很苦惱,她還愛着程秋亦,可她一點也不想和程秋亦在一起了。所有的一切都被蒙在鼓裏的感覺太難受,她不想再體會一遍。
程秋亦美其名曰保護,這樣的保護只讓柳舒晗害怕。
客廳里突然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柳舒晗出去一看,發現程秋亦蹲在地上收拾碎花瓶,花瓶里的水流了滿地板都是。
“程秋亦,你怎麼了?”程秋亦一向是小心謹慎的人,又有功夫底子,怎麼好端端把花瓶打碎了。
“沒什麼,不小心撞倒了瓶子。”程秋亦收拾乾淨地上的碎玻璃,起身時微微有些晃悠,不過立刻就穩了下來。
“真的?”
“真的,我騙你幹什麼?”程秋亦笑着岔開話題,“舒晗,原來你還是很關心我的嘛,這我就放心了。”
柳舒晗對她翻了個白眼,毫不猶豫地重回自己房間關上房門。
她進去之後,程秋亦才扶着額角勉強挨着沙發沿坐下。她方才眼前有一瞬間的失明,大概三四秒,伴隨着劇烈的頭痛,是那場車禍留下的後遺症。
程秋亦的頭受到撞擊,裏面有一個不大不小的血塊壓迫着神經,沒有生命危險,不過醫生在第二天就建議她立刻手術,只是那天柳舒晗剛和她提分手,程秋亦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挽回柳舒晗,手術的事暫且擱置了。
她和柳舒晗撒嬌說頭痛,半真半假,柳舒晗只當她是開玩笑,卻不知這是個玩笑,也是個真事。
程秋亦和醫生商量了一下,把手術定在下周一,想着這之前先把柳舒晗挽回來再說,只是她沒想到這後遺症發作得這麼頻繁。
可不能讓柳舒晗知道了,不然她又得急死,程秋亦想。
柳舒晗這幾天是請了假打算好好陪陪她父母的,卻被程秋亦半途弄了回來,她左右無事,乾脆銷了假跑去上班。
回來上班的第一天,前台工作人員就通知她,有個大美女要見她。
柳舒晗以為是程秋亦閑着沒事來騷擾自己,煩躁道:“隨便找個理由打發她走。”
“可是……”
“可是什麼?”
袁英站在前台小姐邊上,對着聽筒嚷道:“柳舒晗,我是袁英,來跟你負荊請罪來了——”
袁英是客,總不好不給她面子,柳舒晗泄了氣:“讓她進來吧。”
“柳舒晗,你如今也是有譜的人了啊?見你一面真不容易。”袁英和柳舒晗上次見到的感覺大不一樣,身上那股子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冷氣散了乾淨,畫了個艷麗明亮的妝,蹬着高跟鞋站在柳舒晗對面居高臨下看着她。
柳舒晗覺得自己被壓得喘不過氣來,甚至連頭髮絲都是緊繃的。
“請……請坐……”柳舒晗吞了口唾沫,狗腿地替袁英拉開對面的椅子。
袁英也不跟她客氣,高傲地坐下,下巴抬的高高的,雙腿交疊的翹起二郎腿,指尖夾起一根香煙,懶洋洋地問,“你介意我抽煙嗎?”
“不介意不介意!”柳舒晗連連搖頭。
袁英笑了,睨着她道:“你很怕我。”
廢話,您這跟要來搶劫的土匪頭子似的,我能不怕嗎?柳舒晗腹誹,臉上還是堆着笑,“看袁小姐說的,您這麼漂亮,我喜歡您還來不及呢。”誰能喜歡上你才是有鬼了。
“喜歡我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你這一個。”袁英放下手中的煙,終於綳不住高傲的表情,捂着嘴在椅子裏笑得打滾:“柳舒晗,你比程秋亦好玩多了。”
感情您是玩膩了程秋亦來玩我了唄?柳舒晗苦哈哈地求饒:“袁小姐,您有什麼事直說成么?”
“你是下定決心要和程秋亦分手了?”袁英冷不丁問。
柳舒晗低着頭把玩手裏的原子筆,“是。”
“太好了!”袁英笑眯眯地捏捏柳舒晗的臉蛋,“謝謝你舒晗!這樣我就能追求秋亦啦!舒晗,你真是個大好人!”
“你……”柳舒晗措手不及,“可程秋亦說……”
“她從前心裏眼裏只有你,我沒有機會,現在你這麼堅決,想必她遲早要死心的,到時候我的機會還愁沒有么?”
看,程秋亦和袁英果然有一腿。柳舒晗憤憤地想,程秋亦就是個騙子,什麼摯交什麼好友,兩個美女之間從來就沒有純粹的友誼!
她雙手環在胸前不自在地轉過臉去,“我和她沒關係了,這種事不用跟我說。”程秋亦,你要敢和別的女人勾搭上我一輩子都不原諒你。
這兩個人,一個什麼都不說,一個就愛胡思亂想,真當拍偶像劇呢?不出事才怪。
袁英直起身端坐,神色嚴肅起來,“柳舒晗,你知道我和程秋亦在哪認識的嗎?”
“不是A國么?”
“是A國,在A國的醫院裏。她是我抑鬱症的病友。”
柳舒晗震驚,“抑鬱症?”程秋亦從沒跟她提起過抑鬱症,這麼大的病,程秋亦居然從沒和她說過!?
“對。”袁英回憶道,“我和她認識的時候是她抑鬱症最嚴重的時候,甚至開始導致厭食和自毀傾向。她吃不下任何東西,吃什麼都會吐出來,吐到最後只能吐胃液,最後只能長期用營養針吊著。她最瘦的時候體重只有四十公斤,你能想像么?手上只有一層皺巴巴的皮,就像八十多歲的老人。”
“她時常陷入昏迷,精神也開始不正常,到最後幾乎誰都不認識,就這樣她嘴裏還念叨着一個人,柳舒晗,你猜這個人是誰?”
“我看過她在半夜裏大喊大叫,也看過她拿頭撞牆,一下一下砰砰的響,最後醫生給她的診斷是精神分裂症。”
“她偶爾清醒的時候會跟我說起你。”袁英的煙癮大,終於忍不住點起手裏的煙,叼在嘴裏陶醉地吸了一口,“她說你傻乎乎的,說你悄悄藏起她的考卷,說你每天早上雷打不動地幫她帶早飯。她說她最後一次見你悄悄親了你一下,你的臉特別軟,像在嘗一塊剛出爐的蛋糕。”袁英自己都沒想到她還能記得這麼清楚,一個吃什麼吐什麼的傢伙,說起自己心愛的女孩,說她的臉軟的像蛋糕。
“我那時嘲笑她,我問她,你現在還記得蛋糕什麼味么。你猜她說什麼?”
柳舒晗不想聽。
“她說。”袁英模仿着程秋亦當時的語氣,“我記得柳舒晗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