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紙紮店的小老闆
“老闆,你這ipad十六怎麼賣?”
“八十。”
“別逗了,一個給死人燒的要八十?你去叫你家老闆出來!”
一個三十齣頭的男人拿着裱裝十分精美的紙質ipad看着被一堆“豪宅”圍在中間二十齣頭的年輕人不屑的說道
那年輕人停下手中正畫了一半的愛瘋六,抬起頭用烏黑明亮的眼睛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我就老闆!”
“啥玩意?你是老闆?你年紀輕輕的干這個?”
“你要買嗎?”
那青年並不想跟眼前這個男人說太多的廢話,因為他本來就是個十分沉默寡言的人。
“這太貴了,四十,賣不賣?”
青年低着頭沒有答話只是專心的繪製手中的愛瘋六,完全無視那男人的存在。
“草,脾氣還挺大,活該干這個!”
那男人隨手將那紙質ipad扔到叫罵著走了出去,而在他走後,青年緩緩站起身重新將那ipad放回到陳列架上嘆了口氣。
他環視這隻有十幾平方的小店,這是他父親留給他唯一的財產,他曾經無數次賭咒發誓一定不會繼承這個讓人呆久了會發狂地方。
但是……
“喂!”
“是張雨柔的家屬嗎?”
“我是……”
“我是中心醫院的,張萍的住院費用已經不夠了,你抓緊來醫院裏交一下,不然明天就要停葯了!”
“好,我……”
張陵還沒說完電話那端便掛斷了電話,他看着已經黑掉的屏幕又是無奈的嘆了口氣。
這就是為什麼他要繼承這家店的原因,在他父母在一場意外中離世后,他唯一的妹妹也被查出了白血病。
雖然他大學畢業有一份收入還算不錯的工作,也有一個相處還不錯的女友,不過殘酷的現實讓他在一夜之間變的一無所有。
他的那份薪水以及父母留下的遺產根本填不滿醫院的賬單,所以他只能辭掉工作回到這個他童年噩夢一樣的地方,用他祖上留下的紙紮手藝來維持高昂的醫療費用。
畢竟在這片土地上死人的錢比較好賺,也賺的比較多,但這也僅夠維持他妹妹最基本的治療費用。
至於他的那個女友……
張陵看了看他那好幾天都沒響過的電話,心裏很清楚他們之間已經結束了。
張陵看了看外面陰沉沉的天,心道:“估計今天應該沒什麼生意了,還是去看看妹妹吧!”
關上店門,張陵背着自己那已經舊的不能再舊的帆布包朝着不遠處的公交站走去。
……
此時並不是出行的高峰時段,從他的店裏到中心醫院的112路車上人並不多,甚至還空着很多的座位。
張陵在車尾的角落裏坐好,靜靜的看着車窗外的景色,思緒漸漸的飄遠,直到一男一女坐到他的旁邊才將他的注意力吸引回來。
那坐在另一邊的男孩與張陵年紀相仿,他歪着頭靠在車窗上,一臉的落寞和憂傷。
至於坐在他身邊的那女孩,卻是渾身灰濛濛的,身上沒有一絲的生氣,她那張漂亮的臉蛋上也是毫無血色。
她靜靜的凝視着靠在車窗上的男孩,眼中充滿了濃濃的愛意以及一絲……不舍!
看着這奇怪的兩個人張陵無奈的搖了搖頭暗嘆道:“哎,又是一對苦命的鴛鴦!”
那女孩,不,準確說應該是女鬼才對,恐怕在這輛車裏除了張陵再沒有人能看到她。
是的,張陵是個奇特的人,他從小就擁有一雙與眾不同的眼睛,他可以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事物,我們通常叫這種眼睛為陰陽眼。
起初張陵很害怕,但是見的多了他也就習以為常了,他爺爺曾經告訴他,活人不要去打擾死人,那死人自然也不會去打擾活人。
所以張陵從來不跟那些鬼交流,他每次看到那些遊盪在陽間徘徊不去的鬼魂都會視而不見。
車子緩緩駛進了中心醫院的站樁,張陵下車的時候他看到了那男孩眼角留下的淚滴,這讓他不由的感到一陣莫名的酸楚。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並不是生與死,而是我就在你面前,卻無法觸碰你。
……
“哥,你在想什麼?”
張雨柔仰着略顯蒼白的小臉看着眼前這唯一的親人,她發現這幾天不見他的哥哥又清瘦了許多。
“沒,沒什麼!”
張陵收回思緒看着妹妹笑了笑,剛才那對陰陽相隔的情人讓他想起了他那段無疾而終的愛情。
“哥哥,你是不是在擔心我的醫藥費?”
“哪有,小丫頭你就安心的在這裏獃著,哥哥有的是錢!”
“可是……”
“好了,我去給你洗蘋果吃!”
張陵拿過一個蘋果站起身揉了揉妹妹的頭髮,笑着走出了病房。
來到廁所,張陵一邊洗着蘋果一邊嘆道:“這該死的物價,前天這蘋果還五塊錢一斤,今天就漲到了八塊,還讓不讓人活了!”
“喂,你能不能把那手機放下,你都端着走一天了!”
一個略顯稚嫩的男孩的聲音將張陵的思緒拉了回來,他看着從廁所里走出來的兩個十七八歲的小男生,其中一個拿着一部愛瘋六不停的拍着。
“你懂什麼?我在直播!”
那男孩收起手機洗着手對另外一個略胖的男孩得意的說道
“狗屁,你直播拉屎啊!”
“滾,老子在直播遇鬼!”
“你有病啊,那玩意誰信啊!”
“你懂啥?前兩天鬥魚上有個主播直播捉鬼,就是在那一頓瞎比劃一天就收入上千塊!”
“恩?一天上千?”
張陵被兩人的交談吸引了過去,他任由水流衝擊着蘋果,專心的聽着兩人的談話。
“別扯淡了,誰信啊!”
“不信你看啊!”
那拿着手機的男孩將打開手機快速點擊幾個圖標進去之後拿個胖子看道:“看!”
“我去,這幫土豪真tm有錢,這打賞簡直瘋了!”
張陵也不知不覺的走到那兩人的身後專心的看了起來,只見那屏幕之上一個年紀跟他相仿的年輕人正拿着桃木劍在一間看起來鬼氣森森的房間裏上躥下跳,屏幕上不斷的跳出評論和打賞,看的張陵是眼花繚亂。
“喂,你誰啊?”
那拿手機的男孩忽然看到站在自己身邊的張陵,他急忙閃開身一臉警惕的看着他。
“沒事,我就是看看!”
“有病吧!”
那兩個男孩離開廁所,張陵陷入了沉思,心道:“沒想到直播竟然這麼賺錢!”
“捉鬼嗎?”
張陵轉過頭看着站在角落裏嘴裏不斷滴着鮮血,面目猙獰的男人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