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程柏衡送秦素素回家，一路上兩個人都有些沉默，氣氛也顯得尷尬，程柏衡是有心想說什麼，只是秦素素夫妻二人之間的事他不方便發言，而且如果出聲很可能提醒她什麼，他不相信會有女人不在意自己的丈夫和另一個女人如此曖昧的態度。

秦素素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往事一幕幕浮現，她似乎看到了當初那個少年如何一點點成長最終變成了如今沉着冷靜的模樣，也看到了當年那個少女一點點懂事懂得權衡利益。這一刻，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變成了何等模樣，竟然有那麼一點難過，當初那個任性不懂得看別人臉色的女孩，也在時光的洗禮中漸漸變得世俗和麻木。

那時候，很多人都不理解程柏衡，怎麼就會喜歡上這樣一個女孩，太過任性了，說好聽點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難聽些就是自私自利愚蠢不懂看別人臉色。程柏衡對那些不理解的人說，“她能夠保持這樣的性格這麼多年，這說明她一直生活在美好的環境之中，沒有任何煩惱，也沒有任何挫折，我希望她能夠一直這樣，不需要被逼着學會任何事，哪怕是被逼着懂事。”

如今的她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樣子，也只在這個瞬間，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她和程柏衡之間的故事真的已經過去了好久好久，他變了，她也變了，他們再也回不到過去。她回憶里的人是當初的那個少年，而不是如今坐在車裏的男子，那個少年愛的人當初懵懂無知的自己，也不是自己如今的模樣。他們都回不去了，也不用回去，畢竟他們都有各自的人生。

她突然間就深刻明白了什麼，表情也因此輕鬆了起來，“你應該準備找一個新助理了，我想休息一段時間。”

程柏衡突然聽到她說這話，半響都沒有反應過來，好久后才出聲，“怎麼會這麼突然？”

他立即想起了今天發生的事，想着會不會是因為自己的原因讓洛明皓對她感到不快，因此她才會有想要離開的打算，如果因為自己的原因影響了她的家庭，他覺得自己很有必要找洛明皓解釋一番，他和秦素素只是工作關係，沒有任何曖昧。

“並不突然，當初周律師離開的時候，我就想離開了。”她笑了笑，“我也工作了好幾年，想學周律師休息一段時間。”

那時候她羨慕周律師能夠為一個人不顧一切，現在仍舊羨慕，不管是能遇到一個讓自己不顧一切的人，還是有資格不顧一切，都讓人無比的羨慕。

“你想好了？”程柏衡並不想勉強別人，但聽到她要離開，心裏多少有些不舒服。

“嗯，想好了。我覺得這一批實習生中的小張還不錯，如果你願意，可以培養他一番。”

程柏衡打量着她，她連小張都說出來了，說明她想辭職並不是此刻有的心思，她都觀察好來代替她的人了，她要離開的想法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我尊重你的想法。”

“謝謝，能成為你的助理，是我的榮幸。”

“離開前還給我戴高帽子？”

“我說的是實話。”

說出這番話后，秦素素的心情輕鬆了很多，他的姐姐希望她離開，不想他想起過往的事，她也答應過自己不要介入他的人生，所以她離開他就是最好的選擇。何況她是真不知道此刻洛明皓是什麼意思，他竟然知道程柏衡是她的初戀，只是她不知道洛明皓究竟了解多少，只單純的以為程柏衡只是和她交往過，還是連他們在一起分開的細節都清楚，可無論如何，她是洛明皓的妻子，她和程柏衡接觸就會讓洛明皓不快，她不希望因為自己的原因讓洛明皓給程柏衡帶去什麼。

有時候秦素素也覺得很可笑，明明她和程柏衡之間什麼都沒有，而洛明皓和雲琳之間亂七八糟的事一堆，偏偏她還得一副和程柏衡保持距離的態度，洛明皓卻可以理所當然的和別人曖昧。可有什麼辦法，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從她一開始請求洛明皓幫忙時，她在洛明皓面前就沒有辦法昂首挺胸，甚至很多時候只能妥協。

程柏衡把她送到小區門口，她下車，臉色如常語氣平靜，“謝謝你送我回來，路上小心。”

程柏衡搖搖頭沒有說話，倒車后離開。

秦素素回到家裏，她沒有像平常那般回到家就做飯吃然後洗澡準備睡覺，她坐在沙發上，表情很平靜，但心口卻起伏得厲害。她莫名的升起一股自我厭煩的情緒，有一個念頭突然升起來，讓她不安，同時也在懷疑自我，她那麼長久的去懷念她和程柏衡在一起的時光，究竟是因為她在意，還是僅僅只是因為她現實生活過得不如意？她無法否認這一點，她和洛明皓最初在一起時，她就有心想和洛明皓好好生活下去，在那一刻她就已經背叛了她和程柏衡之間的感情了，於是那些所謂的懷念，也沾上了一層陰影。

她自我審視的同時，自我厭惡的情緒也更加濃厚。

洛明皓開門進來時，秦素素也沒有轉過頭看他，他笑了笑，“這是在等我？”

秦素素還是沒有看他，“我每天都在等你。”

洛明皓聽懂了她的話，如果說她在家就是在等他的話，那她每天都是在等他了，這也是一種諷刺了，嘲笑他把自己看得太重，她怎麼可能等他？洛明皓卻不以為意，他笑出了聲，“這是在責怪我讓你獨守空房？”

秦素素閉了閉眼睛，好像在隱忍着什麼，“是啊，你打算怎麼補償我？”

洛明皓直接走到她身邊，“我拿肉償，怎麼樣。”

秦素素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這才控制住自己，吐出一口濁氣，她不明白他怎麼還能夠露出這般隨意的姿態，只是她並不想和他硬碰硬，“我辭職了，以後不去事務所上班了。”

洛明皓哦了一聲，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這是暗示我應該給更多的生活費你，畢竟你沒有工作了，沒有經濟來源，需要花更多的錢。”

“洛明皓，我什麼時候花你的錢了？這房子雖然是寫的我的名字，但你可以隨時要回去。”她工作以後，都是花的自己的工資，從不主動花他的錢。

“是啊，你沒有花，從不主動刷我的卡，生活費也是用的你自己的工資，甚至買一些小家電也是用你自己的錢。你清白又驕傲，女人都該向你學習，能不花丈夫的錢就不花。”洛明皓說到這裏，淡淡的笑着，卻只讓人覺得他危險無比，“生活里不花，讓回報娘家時，那就不是幾百上千萬的事了。你確實沒有花我的錢，秦素素，你覺得我說得對嗎？”

他這話就完全在向她插刀，說她裝清白無辜，同時又讓他一而再的照顧她家裏，“我並不知道你和秦氏的合作，誰知道你說的真的還是假的？”

一開始秦氏危機的時候，洛明皓出手相助，她相信那個時候洛明皓付出了很多，但已經過去了這麼久，她不相信自己哥哥會那麼無能，還依附着洛明皓。

洛明皓似乎明白她所想，“秦素素，我會讓你知道的。”

秦素素起身就想離開，她一點也不想和這個男人待在一起，她心中有一種很可怕的聯想，洛明皓簡直就是把她當做了某種寵物，她的存在只是在滿足他變態的心理。他又一次故意惹怒她，這不是第一次了，他就像有這種癖好，一而再的惹怒她，逼着她說出不理智的話然後和他作對，然後爭吵。她真懷疑，他就享受她挑戰他權威的姿態，當然了，他更加享受的是她這個挑戰他權威的人被他征服或者打敗。

“你去哪裏？”洛明皓捉住她的手，“我有說讓你離開嗎？”

“我去洗澡，我想休息了。”

“晚點洗澡晚點休息，不會死人。”他強迫她又坐下，“你剛才說你想辭職？說一說理由。”

“我不喜歡這份工作，膩了，不可以？”

“我覺得你很喜歡啊，還和程律師配合得十分默契。”

秦素素抿抿唇，“你不是我，怎麼就知道我喜歡了？”

“這話讓那位程律師聽到，人家該多傷心？”洛明皓淡淡的笑着，然後欣賞着她的表情，“你覺得你辭職，我就不會對程柏衡做什麼了？”

“你想對他做什麼？”

洛明皓捏起她的下巴，臉上終於露出陰戾的表情，“你可真不經試探，我就一句話，你就把真面目露出來了？竟然因為害怕我對程柏衡做什麼，而選擇辭職，他對你可真重要啊！”

秦素素抖了起來，這時候的洛明皓讓她覺得可怕極了，但她逼着自己看他，甚至違逆他，“那又如何，他就是重要，很重要。”

“秦素素，你以為我真的不敢對你做什麼？”

“你能做什麼？”她覺得自己氣極了，什麼都來不及多想，體內有一種類似於毀滅的因子在向她招手，她推開他的手，撕扯着自己的小禮服，把禮服脫下，“你能做的不就是這樣嗎，一次又一次的強迫我。”

她看着他，而他也瞪着她，洛明皓的手捏成拳頭，青筋盡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