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秦素素和洛明皓一起回家，進門后，洛明皓看着彎下腰換着鞋子的她。她的身材真算不上好，只是纖細中有幾分溫柔的意思，會讓人覺得她身上的氣質乾淨舒適，真算起來性感不足，嫵媚不行，可這身帶着純粹的氣質反倒讓人側目，而她溫柔的外表更像一種掩飾，掩飾她體內住着的那隻小獸，否則她怎麼會直接諷刺雲琳？
洛明皓的手無意識的撫摸上她的腰身，讓秦素素頓下腳上的動作，側臉看他。
洛明皓笑了起來，“很瘦，不知道會不會折斷。”
他這話讓秦素素直接翻了個白眼，因為她腦海里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好像武俠或者魔幻電視劇中的大反派說出來的話，甚至這個大反派為了這句話會真將別人的腰折斷，試一試感覺。
洛明皓換了鞋子進去，“你今天的臉色比昨天好多了，和那位新律師找到相處之道了？”
從洛明皓嘴裏提到程柏衡，秦素素認真打量他，很想知道他是故意說這樣的話，還是他無意說的話，他的臉色很坦蕩，似乎就是隨意開口而已，她的懷疑反倒顯得她自己做了不可告人的事。
“還行。”
洛明皓笑了起來，至於為什麼會笑，沒有人知道。
第二天秦素素一到事務所，就聽到了大八卦，有人在昨天碰到了程柏衡和一個漂亮的女子一起吃飯，而且程柏衡對那個女子十分溫柔，哪裏像在事務所時冷漠無情的樣子，於是大家一致認定程柏衡有女朋友。秦素素想到程柏衡昨天見了那兩位老人後直接離開，原來是去約會了嗎！她說不清心裏是什麼感覺，有點酸澀，曾經對自己那麼好的人，原來真的有一天也會對別人那麼好，她再也不是那個唯一特別的人。而他有女朋友這件事，似乎也符合她的猜想，所以他們真的必須當陌生人。
秦素素沉默着，想着自己是不是真的該辭職？
余晴去接開水時手在秦素素麵前搖了搖，“回神了，開水杯拿來，我替你接水。”
秦素素直接把開水杯遞過去。
事務所此刻只有一群實習生幾個助理和兩個諮詢律師，幾個實習生已經摸清楚了事務所平時其實很自由，兩個諮詢律師的地位並不高，真正有地位的是那幾個坐進小辦公室的律師，所以只有那幾個律師在時，她們才會收斂，平時很是隨意。
余晴接過水，向回走時，正好看到某個實習生拿起一份報紙在看，立即感興趣的看過去，“最近娛樂圈又發生了什麼大事件沒有？”
余晴主要還是想知道有沒有關於蘇瑾凡的消息，她是個聽到蘇瑾凡名字都走不動路的人，在商場如果聽到蘇瑾凡的歌，絕對會在裏面一直逗留，直到那首歌放完為止，只是她自己也知道，提了太多次蘇瑾凡了，也有點不好意思，所以才如此問。
“這不是娛樂版的新聞。”
“我看着還以為是某個當紅男星呢！”不是蘇瑾凡，余晴的興趣下降了很多。
“這是洛明皓，盛達的老總，相當傳奇的一個人，這可不是是什麼明星偶像可比的一個人，而且人家樣貌也能超過一大片男明星。”
這話引起了不少人的興趣，余晴也停了下來，對於八卦，總是拉近人距離的最佳方式，一群人興緻勃勃的說著自己知道的“真相”。
“洛家知道吧，本城上流社會中的上流社會，這洛明皓是洛家的長子，原本應該繼承盛達，結果人家壓根就不屑，出國后靠着他自己混得風生水起，根本沒有回國的意思。後來盛達似乎就要交到洛家二少手中，但那幾年盛達出事了，並且那時候的盛達自然沒有如今這麼輝煌，洛明皓逼不得已才回國處理盛達的爛攤子，這人在短短半年內就止住了盛達的頹勢，然後將盛達扭虧為盈，並逐步將盛達變成首屈一指的大企業.....那手段那魄力，當時被很多老人嘖嘖稱讚。”
“說得這洛明皓像是神人似的，他真那麼厲害？”
“你查查他的履歷就知道了，絕對會讓人震驚。”
“哎呀，這些都是老事迹了，我聽說洛明皓之所以願意回國，是因為那位神秘的雲小姐？”
“雲小姐是誰？”
“大家知道香酩閣嗎？”眾人點頭，都聽過，都沒有進去過，“這是本城著名的高檔會所，雲琳就是老闆。不過有人說，雲琳之所以能成為香酩閣的老闆，靠的就是洛明皓，而洛明皓也經常去那裏，雲琳的鋼琴彈得非常好，但她只會為洛明皓一人彈奏。最最關鍵的是，洛明皓當初可是與雲琳一同回國的。當時有媒體一直想挖出洛明皓和雲琳之間的關係，聽說都拍到鐵證了，但不敢放出來，只得作罷，於是媒體非常心知肚明的對雲琳和洛明皓之間的關係裝聾作啞。”
“哇，聽着好浪漫。”
“浪漫個鬼，洛明皓可結婚了，而且結婚對象可不是那位雲小姐。”
“這有什麼，豪門不就是那回事，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子回家給家人交代，然後把自己的真愛放在外面好好疼惜？豪門那種環境，還真不如當真愛，至少不用面對婆婆的挑剔和各種亂七八糟的事。”
“說得有道理......”
......
秦素素原本也聽着眾人的八卦，這種從別人口中聽到的洛明皓的事，讓她覺得很是微妙，只是當聽到“門當戶對”一個詞時，她就覺得好笑起來。把秦家和洛家說成門當戶對，連她都開始為洛家感到委屈了。而且她這日子，過得也沒有別人想像中那麼心酸，更加不用面對苛刻的婆婆。
余晴回到座位上，還沒有來得及和秦素素探討剛才聽到的八卦，表情就變得一臉苦逼起來，因為蔣女士來了。
這位蔣女士已經連續第四天來事務所了，事務所是有諮詢律師的，但她嫌棄對方是個男人，她只和女人說她的事，於是就找到余晴身上了。一開始，余晴非常熱情的接待，在接待室認真傾聽，從昨天開始，余晴的態度就十分敷衍了，對這位蔣女士愛理不理。
蔣女士的頭髮燙過，但沒有打理，因此頭髮看起來很亂，臉上的皺紋已經很突出，能看出年齡已經有些不小了，她的衣服價格不低，但搭配混亂，因此整個人有種凌亂的不舒服感。此刻蔣女士垂着頭，“余律師，你說我該怎麼辦才好？我和他十幾歲時就在一起了，他家窮，沒能力供他念大學，我就去打工，賺錢讓他繼續念書。他父母生病了，都是我在病床前照顧，前幾年他爸爸死了，也都是我在處理一切事。他說過會對我好，但他怎麼能這麼對我，好不容易日子好起來，他卻說他遇到了真愛，我該怎麼辦，我們的孩子該怎麼辦？”
余晴解釋着自己不是律師，但沒有用，蔣女士還是喊她律師，並一遍一遍說著她為她丈夫做過的事，如今她丈夫又如何如何辜負她。
秦素素看着余晴不耐煩的遞紙巾，突然心裏有些難過，不是因為她如今對蔣女士的態度，而是僅僅因為她自己自己。一開始進這所律師事務所時，她和余晴一樣為了離婚的當事人生氣憤怒，為女人的權益得不到保障而鬱悶不已，然後唾棄那些負心男人，罵那些人渣，這才三年而已，在看到這些事時，竟然就已經麻木了，甚至看到蔣女士哭泣時，覺得這算什麼慘？
之前趙律師接的那個案子，吳女士不顧父母反對，賣房供男方投資，男方投資成功，然後開始養小三，公然帶着小三回家，一開始讓楊女士接受小三存在，後來是想轉移財產逼吳女士凈身出戶，吳女士的父母又在那時生病，男方直接去醫院鬧，讓吳女士的父母活活氣死，偏偏吳女士這時候發現自己懷孕，而吳女士是被活活氣得流產並且終身無法生育。
蔣女士還在啜泣着，秦素素皺皺眉頭，“蔣小姐，你對你和你先生的離婚是怎麼想的？你們之間的財產分割......”
“誰說我們會離婚了？”蔣女士突然憤怒的站起來，“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拆一門婚，你竟然勸我離婚，我看你們這事務所就是想錢想瘋了，我一定要投訴你們。”
余晴這時也站起來，臉上帶着微笑，“蔣小姐，或許你還不清楚我們的工作內容......”
蔣女士直接打斷余晴的話，“你是個好的......”蔣女士轉向秦素素，“長成這樣，一看就是個狐狸精，難怪想我離婚，離婚了好給你這樣的人讓位？你想得美，我就是不離，我耗死你們，我看你們能年輕多久。”
蔣女士氣匆匆的離開，秦素素和余晴只能大眼對小眼。
旁邊的林助理嘆一口氣，“明明自己不想離婚，還找這麼多借口，真把我們事務所當成情感諮詢處了？不過這個人也算不上奇葩，我以前遇到一個奇葩，那才是讓人嘆為觀止........”
余晴也對秦素素聳聳肩，“哎呦，她又誇你長得好，要是我長得像你這樣，多被罵幾次，我也樂意。”
“那祝你下次被這樣罵吧！”
“哎，你以前都不插嘴的，今天怎麼突然出聲了？”
“大概是看你太可憐，身心都被折磨，於是出手相助，我那話一出，她肯定不會找你了，因為她根本沒有離婚的想法。”秦素素十分篤定，看過來離婚的女人太多了，是不是想離婚，也能夠判斷出來。
“好吧，那我謝謝你了，拯救了我的身心。”
秦素素整理着手中的材料，卻很清楚，剛才自己心裏有一個詭異的念頭——既然他這麼對你，那就離婚好了。這個念頭刺激着她，讓她開口說了那樣的話，可是現在冷靜下來，她卻清楚的知道，那似乎更是她藏在內心的一個念頭。
既然他這麼對你，既然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愛你，這樁婚姻，還有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