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分居
?黎媽只覺得腦仁疼，看着艾曦一邊說一邊流淚，她下不了狠嘴，可心裏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你能給小木婚姻，你能給她一個完整的家庭嗎？你想過小木和你在一起要經受多大的委屈和非議？遠的不說，你父母會同意嗎？小艾，你如果真的喜歡小木，那就應該放手，讓她過普通人的生活……”
“媽，說了不許怪她！”黎木實在是聽不下去，衝出卧室，直直把艾曦護在身後，淚眼婆娑，“是我先愛上她的，是我先‘禍害’她的，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媽，你不要怪她，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和爸……是我的錯……”
黎木臉上的淚漬就沒有干過，她真的慌亂了，現在只是一心想着不能讓艾曦受委屈。
“小木，我們都沒有錯……難道只有拿到一紙憑證，孕育一兩個孩子才能算是完整的婚姻和家庭嗎？阿姨，我能給小木承諾，我們可以去國外註冊結婚，我們可以有婚禮，有自己的家庭……我們就是普通人，我和小木就是在過普通人的生活。”
黎木沒想到艾曦竟考慮了這麼多方面，這時才明白艾曦當初說的選擇了她便是選擇了一切的具體含義，原來不只是一句溫存的情話，更是一擲千金的承諾。
原本浮躁的心漸漸平靜下來，黎木牽起艾曦的手與她十指緊扣，“媽，離開她我才覺得委屈我才覺得難過，兩個人在一起，又不是為了得到全世界的祝福，別人怎麼看怎麼說我不管，我只知道我愛她，我願意……嫁給她。”
說到嫁時，黎木會心一笑，原來艾曦也想過要娶她的，苦澀裏帶着甘甜，黎木覺得很幸福。
“……可是我希望能得到你和爸的理解，因為我是你們的女兒啊，我在乎你們的感受，我想得到你們的祝福……你和爸最疼我了，媽，給我們一次機會好不好？”黎木緊緊抓住黎媽的手，見黎媽態度有些動搖，乘勝追擊，“媽你放心，阿西很疼我的，你就把我交給她吧！”
“你這孩子，害……不害臊啊！”黎媽深深嘆了一口氣，“要是讓你爸知道這事，非得氣進醫院不可！”
“媽……那你是同意我們在一起了！！！”
黎媽態度雖然軟了幾分，但依然強硬:“我什麼時候同意了，我跟你說，這事我絕對不同意，你爸也不會同意。你明天就給我搬去小姑家，找新房子，你們不能再住在一起了，成何體統！”
原本以為女兒二十幾年都沒談過戀愛，還不得純潔得和張白紙一樣，直到黎媽看見黎木身上的吻痕，是有……是有多“沒輕沒重”才能弄成那樣！再看艾曦，也是挺斯斯文文的一個人，怎麼……
黎木此時絕對想不到黎媽心裏在想些什麼，要是知道還不得羞到地洞裏去，黎媽撒嬌叫了一聲，“媽~~”
“不行，你們必須分開冷靜冷靜，這樣下去……真不像話！”黎媽乾咳兩聲，也意識到自己想了些不該想的。
“如果發現分開了也冷靜不下來？是不是就可以在一起了……”黎木了解黎媽，她這是在讓步呢。
“你給我滾去睡覺！明天早起去小姑那報道！”黎媽凶了黎木一句，“你們必須分開住……”
“…或許我們是需要分開冷靜冷靜，不過我們會證明，我們的感情是經得起時間考驗的。”艾曦也拉住了黎媽的手，笑着說，“阿姨，謝謝您給我們機會。”
黎木霎時覺得自己智商不在線了一般，黎媽明明是在“拆散”她們，哪有給她們機會了？可見她媽也沒反駁什麼，就更納了悶了。
還有，艾曦怎麼能妥協呢。。。
左手右手都被人握在手心，看着黎木和艾曦掛着淚痕的臉，黎媽雖然心疼的厲害，可…可一時間真的邁不過心中的那道坎，如果艾曦和黎木之間有一個是男孩子，那一切就皆大歡喜了，就算她們明天去領證黎媽都沒有意見。
經過這麼一鬧，三個人哪睡得着，黎木在床上翻來覆去，惹得黎媽不得安生，黎媽心有不甘地責怪她:“我養你二十幾年，難道還比不上和那女人在一起一年？！”
“這不一樣！媽，你不要為難我們了行嗎……”
“是我為難你們還是你們為難我，你去外邊問問有幾個做父母的能接受自己的女兒這樣亂來？”
“我們沒有亂來！媽，你覺得我現在隨便找個男人結婚才是正確的么，什麼都不管，只要性別不一樣就可以了嗎？別人能給我的，艾曦能給我，別人給不了我的，艾曦也能給我……你反對我們在一起，無非就是覺得我們都是女人，撇去這一點，你還有反對的理由嗎？所以，媽你覺得性別才是愛情中最重要的嗎？”看艾曦那麼努力的爭取，黎木不想讓她一個人孤軍奮戰。
“愛愛愛……你知道什麼是愛么，你現在年輕，一時糊塗，到時候年紀大了再後悔，那就晚了！”
黎木掀開被子下床。
“大半夜的你去哪？”
“媽，我覺得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我去客廳坐一會兒……你讓我們分居冷靜一下我沒意見，但我不會和她分手的……如果你覺得我們將來會後悔，我只能說我們都是成年人，我們會對自己的行為負責。我知道接受這件事情需要時間，媽，我們都別吵了，給對方一些時間好不好？”
黎媽閉上眼睛不予理睬，黎木垂喪着頭出了卧室，輕輕把門拉上。
等黎木出去了，黎媽才睜開眼，輾轉不安，於是拿起手機搜索起“同性戀”……
艾曦一直坐在沙發上並沒有回房間，其實她心裏並沒有嘴上說得那麼勢在必得，只是黎木在脆弱的時候需要依靠，她不能再軟弱……
“阿西……”
“你怎麼還在哭？”艾曦拉着黎木坐在自己身旁，拿紙巾替她擦着眼淚，兩隻眼睛腫得和核桃似的。
黎木抱着她，不舍，“我媽讓我們分開住。”
“傻瓜，整個過程需要時間的，你當初對我死纏爛打的耐心去哪了？你說過的，我們慢慢來，總有一天他們會接受的。”
對啊，當初艾曦接受自己就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更別說讓她媽一晚上就接受這個事實了。黎木將頭靠在艾曦的肩膀上，聞着她身上的馨香，眼淚漸漸幹了，“我們慢慢來，他們一定會理解我們的……”
“嗯。”
兩人擁抱着倚在沙發上，不再說話，這時候能感受到彼此的溫度，其實已經是很好撫慰。直到快天亮的時候，艾曦睜開眼，才發現昨晚就這樣和黎木抱着靠在沙發上睡著了，手臂微微有些發麻。
黎媽很早也就醒了，昨晚看着有關“同性戀”、“出櫃”一類的新聞，倒真把她給嚇着了，心裏尋思着，要是把女兒給逼緊了，會不會也要干傻事？說不擔心是假的。
艾曦小心翼翼並沒有吵醒黎木，而是順手拿了個靠枕過來，將她的頭緩緩移到靠枕上，又蹲下身貼心地給她脫了鞋，將她的腿抬到沙發上……扯過一條薄毯替她蓋上。
每次來月事的時候，每次胃疼的時候，黎木就是這樣照顧她的。黎木臉上還有哭過的痕迹，艾曦又想起和黎木的點點細節，覺得鼻酸，有時候覺得上天挺不公的，她只不過想要一段平淡真摯的感情而已，可現實卻總是坎坷。
“阿西……”
“我在呢——”艾曦依舊蹲着身子，湊在黎木耳邊說著，輕輕撫摸她的頭髮，貼着黎木的唇角吻了一下。
艾曦一起身，卻突然看見站在一旁的黎媽，也不知來了多久，剛剛完全沒注意到，回頭看了看黎木，然後輕聲對黎媽道:“阿……阿姨，讓小木睡一會兒吧，她累了……”
一晚上沒睡，艾曦黑眼圈也出來了，雖然不是自己女兒，但也是別人家的寶貝閨女，黎媽哪能不理解做父母的心思，“唉，你也去睡一下……”
“阿姨，謝謝您。”
黎媽把頭別向一邊，不領艾曦的好意，“你別謝我，小木今天是肯定要搬出去的，我……我是不會同意你們在一起的。”
再說時，黎媽全然沒了之前的氣勢。
“阿姨，您也休息一會兒吧。”然後，艾曦低着頭進去了自己的卧室。
黎媽知道，就算讓黎木搬出去也無濟於事，黎木心裏總歸心心念念着艾曦，又在同一家公司上班，這關係……哪能斬得一刀兩斷。可是，她又覺得自己至少要採取點措施，否則，可不就是明目張胆地縱容她們兩個么！黎媽擔心黎木現在用情多深，到時候分手就有多痛，現在保持點距離總歸是好的，她不能讓自己的女兒越陷越深。
就這樣，黎木暫時搬去了同城的小姑家，這也是艾曦是點了頭的，黎木才敢搬出去，還沒結婚，黎木妻管嚴倒是染上了。
這回，黎媽算是又走錯了一步，她只知道用距離來隔閡兩人，卻忘了還有一種說法，叫“小別勝新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