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時間旅行者 8
“你這裏,還養着我弟弟的心臟。呵,我怎能讓你輕易地死?”
時夜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什麼……
時夜的弟弟時風他……
戰慄迅速爬上樊小余的四肢,夢境裏,她親眼見到時夜在看到時風那一刻的失態和落寞,可即便如此,他們都還懷揣着最後一絲希望。
但願那個肩膀單薄身子骨瘦弱的男孩,還在這個世界。
但願……
只是什麼但願都沒有用。
可那是心臟移植啊,被取走心臟的人不可能活下來的!
樊小余握緊了拳頭,極力穩住聲音:“時夜,你確定?”
時夜沒有回答,他只是盯着那個女人。
靜了片刻,那個女人開了口:“對不起。”
時夜更生氣了,用盡渾身力氣才沒有當場掐死她,將人甩開的瞬間,整個人迅速向後退了一步。
此時此刻,他最不需要的就是這三個字。
是他將弟弟扔下了。
是他沒有保護好時風。
時風被拿走心臟的時候,一定在哭,一定在想,哥哥你為什麼不來找我!
只要想到這一切,心口就被刀挖開一樣的疼。
最可怕的不是分別,而是無能為力。
時夜靠向身後的檯面,雙手用力支撐自己,低垂着頭,眼眶中湧出濕熱的液體。
沒有人敢上去安慰,沒有人知道該怎麼安慰。
這一刻,所有人都不善處理。
四周安靜的駭人,很久很久,直到那“滴滴”響的儀器聲都漸漸消失了。
時夜才緩緩醒過神。
……
還沒睜開眼,他就覺出不對。
對環境和細節的敏感是他與生俱來的,大腦中的布羅德曼區域第二十、三十七、三十九和四十區域更是比一般人發達數倍,令他具有比常人更強的感知空間關係的能力,加上後天訓練,這才練就了演繹推理。
通常情況下,這種演繹推理技能並不會被動觸發,必須要注意力高度集中,調動邏輯思維,這才有可能還原案發現場。
可這一刻……
時夜倏地睜開眼,這才發現自己身處一片黑暗。
這黑暗的環境他並不陌生,這黑暗空間原本就是他利用演繹推理創造的思維空間,是他潛意識裏認定最安全的環境。
在這裏,他曾偵破過幾十個案件,沒有一個“兇手”能逃出這裏,即便是在夢境中的阿坤,也被他逮個正着。
可弔詭的是,他剛才正在非常極端的情緒之下,是斷不可能有精力玩什麼演繹推理的,更不可能踏進這片黑暗。
怎麼回事?
但這疑問只持續了一瞬間,時夜心裏就有了答案。
哦,是了,這裏除了他,還有個人能做到這一點,或者說是激發……
思及此,時夜閉了閉眼,抬起頭時,目光冰冷。
他的聲音又沙又啞,透着濃重的不郁:“出來。”
……
黑暗深處,緩緩走出一道影子。
是那個女人。
她沒有靠近時夜,聲音裏帶着歉意:“對不起。我用這種方式……只是想和你說幾句話。”
她的意識太過強大,即使在夢境中也能創造出一個邏輯完整的世界,這是異能開發計劃的額外收穫,令她過去這些年的休眠沒有那麼枯燥。
也令她在得知時夜有演繹推理的能力后,用這種方式把他拉進這裏單獨對話。
見時夜皺着眉,沒有搭腔。
那女人低下頭,繼續道:“器官移植,會將移植者的部分基因、記憶力、性格,一起帶給被移植者。所以你才會發現時風將心臟移植給我了是嗎?”
的確,那張讓時夜等了大半夜的結果,正是他自己的樣本和這個女人的進行比對,在排除一系列假設之後,他要證明這個女人的心臟貢獻者,是否和他有親屬關係。
結果證實,是時風。
時夜不耐煩的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那女人豁然抬頭:“時風的給我的記憶,被我完整地保存下來了!”
什麼?!
時夜一怔,瞪着她半響說不出話。
只聽那女人飛快地繼續道:“真的,否則在夢境裏你也不會看到屬於時風的記憶!”
時夜又是一愣。
是了,在夢境裏,他和樊小余後來分道揚鑣,樊小余跟着童年的自己,而他跟着時風。
整個夢境原本屬於這個女人,所有的構建都是建立在她當年的所見所聞所感所知,按理說他是不可能會看到時風的記憶的。
可他不僅看到了,還感同身受……
這說明,在器官移植的時候,時風的部分記憶也一併傳入這個女人的腦海。
最主要的是,在夢境裏時夜已經發現這個女人和樊小余之間有種信任的聯繫,樊小余可以和她進行交流溝通,所以這個女人才願意開放第二層夢境“實驗基地”,讓樊小余進入。
不僅樊小余,還有他。
時夜一直想不通,為什麼大貓和Bill被排除在外,他卻得到放行?
原來,也是因為時風……
是時風希望哥哥能進去,能去看看他……
……
見時夜神情恍然,那女人鬆了口氣,又說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就像夢境裏你看的那樣,時風從來沒有怪過你,他一直很愛他的哥哥,很期待和他見面!”
“夠了!”
時夜終於忍無可忍,將她打斷。
她到底懂不懂,正是因為這份“不怪”,才讓他這麼愧疚,這麼痛苦!
“你說這些,時風就能活過來嗎?你以為你繼承了時風的性格記憶,我弟弟就等於沒‘死’?”
時夜隨手抄起一件東西,箭步走向那個女人。
他只想弄死這個女人!
可他還沒走近,那女人卻突然大聲道:“我能讓他活過來!”
什麼?
時夜一下子頓住腳,不能置信的瞪着她。
“你他媽的放什麼屁?”
最終,他從牙縫裏齜出這句話。
那女人說:“你相信我,我有辦法。我一定能做到。不,應該說是小余能做到……但是這需要你我一起配合,才能激發她的能力。”
時夜不說話了。
他手裏的東西也消失不見了。
情緒漸漸冷靜下來,思路漸漸沉澱清晰,似乎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將要浮出水面。
時夜試探的開口:“你是說,你的病……”
只見那個女人點頭道:“我想你一定猜到了一半。你在S.P基地潛伏期間一直在研究治療早衰症的葯,這種病和我的病症你一定比所有人都更清楚,其中有一些細微的差異你一定也看到了,對不對?”
時夜微微眯眼:“是。”
她繼續道:“好,那我現在肯定的告訴你,我得的這種病不是早衰症。”
一刻不停,時夜追問:“是什麼?”
“是反噬。”
反噬?什麼的反噬?
時夜狐疑的看着她,剛要問,有什麼東西卻飛快的滑過腦海。
這樣激素衰弱的癥狀,彷彿似曾相識。
是……Scarlet!
是了,就是她!
他怎麼忘記了,在深山裏,他們一群人被困住了,歷經了機械獸的追殺,還在地宮裏幾經生死。
好幾次,他明明已經“死”了,卻又活了過來,還保有死前的記憶。
就着那條線,他們一路找到了潛伏在隊伍里的“殺手”——Scarlet。
……
Scarlet,她來自第二批異能人,相比第一批研究更加的不完整,強烈的排異反應,可怕的後遺症,每經歷一次時空回溯,都是在透支生命,即便有最強勁的體能劑,也只是緩一時危機。
她最終死於衰竭。
只不過Scarlet在每次體力透支后都迅速補充體能劑,因此在外貌上並沒有老化跡象,何況他們相識不過是一天的時間,也來不及看到那一天。事實上,那種體能劑也是一種“毒品”,表面上恢復其體能,實際上卻是另一種透支。
那麼,假設如果沒有注射那種體能劑,而是靠一種慢性的維護治療呢?
如果歷經時空穿越的反噬不是一個成年人,而是個小孩子呢?
這樣的假設就像是一道閃電。
時夜張了張嘴,突然道:“是時空反噬。”
那個女人一下子愣住:“你知道?”
時夜擺了擺手:“這不是重點,你繼續說。”
如果真的能做到,這的確是挽救時風性命的唯一途徑。
那個女人點了點頭,繼續道:“在夢境裏我就發現小余的精神力異於常人,甚至異於所有異能人。她的身體各項數值都異常穩定,DNA在經過改寫後幾乎可以說是完美。如果說你們幾人中能做到時空回溯而不受反噬,這個人只能是樊小余。”
“時空回溯,是唯一可以救時風的辦法。只要她趕在心臟移植手術之前阻止一切……”
等等!
時夜突然抬手,將她打斷:“如果這樣做,你也會死。”
那女人神情十分冷靜:“我知道。但我想死。受了這麼多年的苦,我已經受夠了。我這個反噬的毛病根本治不好,如果我不繼續休眠,我很快會衰竭,會死去。可是繼續休眠,我就只能活在夢裏。這和活死人有什麼區別?我不想這樣,我只想死。”
時夜靜靜地看着她半響,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有個問題我想問你。”
“你問吧。”
“你為什麼會遭到時空反噬?”
那女人低下頭,像是在糾結:“這個我不能告訴你,就算說也只能說給樊小餘一個人。”
“為什麼?”
“這個我也不能說,你不要問了。我體力有限,時間不多,再糾纏下去,我恐怕什麼都幫不了你。”
時夜握了握拳,也不含糊:“好,你先說,該怎麼做。”
那個女人飛快的提出第一個難題:“樊小余的能力還沒有完全激發出來。”
時夜很快接道:“她還有一支激素催化劑。”
就是從薛萌身上提煉的三支之一,樊小余用過兩隻,體能得到迅速提升,而且沒有出現任何副作用。
“除了外在的催化,還要精神上的刺激。”
“哦,你想怎麼刺激?”
那個女人靜了片刻,才緩緩抬起頭。
目光如鏡。
她緩緩道:“你的命。”
時夜怔住。
他的命?
在最初的空白過後,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在地宮裏經歷的一切,在他最後一次被Scarlet弄死後時空又一次回溯,原本不該保存回溯前記憶的樊小余,似乎記得一切?
或許,這就是關鍵?
思及此,時夜開口:“你是說,用我的死,刺激小余回到過去,改變歷史?”
那女人點頭:“如果成功了,你和你弟弟會團聚。如果失敗了……”
——他就死定了。
……
另一邊,樊小余幾人尚沉浸在悲傷的情緒里,連大貓都不敢說話,低着頭時不時抬眼看過去一眼,看着那個打從剛才就低着頭的時夜。
而那個女人已經虛弱的躺進倉里,半闔着眼睛,像是不堪負重。
就這樣過了好久,久到大貓已經站不住的時候。
靠着檯面的時夜,突然抬起頭,開口說話:“小余,你想不想知道,你和她的DNA為何會被改寫?”
大貓嚇了一跳,叫了一聲。
樊小余的目光一直沒離開過時夜,正為他良久且異常的沉默感到疑惑時,卻突然聽到這樣一句。
樊小余不假思索的問:“為什麼?”
那個女人不知何時睜開眼,緩緩坐起身:“因為我的基因不夠完美。我曾受過某種東西的反噬,導致我的身體迅速衰老。父親……也就是你們所說的鄔博士,他為了救我而找到S.P基地尋求資助,以可以製造出‘最完美的人類’為目標,創立了異能人開發計劃。”
眾人心裏一驚,卻沒有人出聲打斷。
這還是有史以來,他們第一次接近“真相”。
那女人繼續道:“S.P基地以為最完美的人類就是異能人,可以作為戰爭武器為己所用,事實上最完美的人類還是一組基因公式,只要找到這組公式,找到適合這組公式的人類樣本進行改寫,就能得出結果。”
“但整個實驗計劃並沒有我說得這麼簡單。最大的難點就在於,這組公式不能隨心所欲,必須按照我的DNA為藍本,在‘我’的基礎上進行改寫。這就需要找到大量的有基因缺陷的小孩作為子樣本,用他們逐一實驗。在他們經過輻射激發本能之後,他們會基因突變,而我父親就要在這些突變后的基因樣本中找到一個和我最接近最匹配的樣本。”
說到這裏,所有人都看向樊小余。
最接近的,最匹配的……
“這個人就是你,小余。在經過反覆測試后,我父親發現你的基因在經過異能開發之後不僅和我最接近,而且數值最穩定,並不會像其他人那樣每經過一次異能開發就變成另外一個樣子。而且你的身體各項數值一直穩定上升,你的體能,足以連續支撐過四次器官移植手術。所以我的父親在當時想過三個方案,一,是拿走你的器官移植給我。這一點顯然不現實,即便你能支撐,我這幅身體也受不了。二,是將我的記憶移植到你身上,承載了我的記憶的你,就是另一個我。但我父親覺得這是自欺欺人的做法,他也沒有用。還有第三,是按照你穩定下來的基因公式,在我身上進行複製改寫。只要將我的基因改的和你一模一樣,理論上我也應該獲得和你一樣的健康。可事實你也看到了,我的身體的確不再衰老,但我也不能離開這個實驗艙,我需要休眠,我只能休眠——完整的複製改寫,只是烏托邦,根本不可能做到完全一樣。”
“呵,真是荒唐!”
半響過去,樊小余突然道。
大貓找不到語言,Bill也沉默着。
唯有時夜,淡淡開口:“的確荒唐。”
那個女人吸了口氣:“是啊,是很荒唐。但還有比這個更荒唐的。我父親生前說過,如果時間允許,再多給他幾年,他就能做到第四種方法。最完美,最無懈可擊。但前提是,我要先用第三種方法維持生命,才有可能撐到那天。”
大貓:“是什麼?”
那個女人笑了:“是意識移植。”
“啊?”
“簡單地說,就是將我的意識植入到小余的大腦中,不僅改寫她的記憶,還要從思想上徹底取代她。”
大貓叫出來:“我靠……這太扯淡了吧!”
是啊,扯淡。
在場沒有一個人可以理解,理解這種瘋狂。
“我父親說,理論上是成立的。尤其是我在經過異能開發之後,我的意識力變得十分強大,在夢境裏你們都見到了。所以我父親認為,如果意識移植可以實現,這個組合只能是我和你。他說只要我有耐心等,就能等到……只是沒想到,等不到的人是他。”
……
聽到這裏,半響不語的樊小余終於有了動作。
她沒有提出疑問,只是看向時夜。
從剛才她就覺得奇怪,時夜莫名沉默了很久,實在太不尋常。起初是因為悲傷,那麼後來呢?後來,他突然開口,問她想不想知道她的基因為何被改寫。
但是當時夜拋出這個問題之後,所有故事都是這個女人在講。
自然,這些事只有這個女人知道,自然是她講。
可為什麼拋出問題的是時夜,為什麼這個女人好像知道時夜要拋出這個問題,為什麼這兩人之間像是突然多了一層默契?
樊小余想來想去,只想到一種解釋——時夜的演繹推理。
這個女人的意識世界十分強大,大家有目共睹,她極有可能利用剛才的氛圍,趁大家不備激發了時夜的演繹推理。
他們很有可能有過一番對話,並達到了某種共識?
可能么……
如果可能,那麼是什麼樣的共識呢?
樊小余正在想着,這時,就見時夜緩緩轉過頭望了過來。
四目相交。
她不禁一怔,試圖從他臉上看出端倪。
可他卻面無表情,不留一絲破綻,唯有那又黑又深的眸子,像是漆黑且不見星辰的夜。
恍然間,樊小余似乎更加斷定了。
但她根本沒時間解惑,就在這個時候,那女人話鋒一轉,突然說道:“我父親生前留下了一枚晶片,那晶片里記載了異能人開發計劃的全過程和整個理論,包括我剛才說的那四種移植方式。這些都需要大量的數據支撐。沒有這些數據,S.P基地就是再開發一百年異能人也沒用,永遠達不到第一批異能人的水準。”
“在我父親看來,雖然異能人開發計劃是他用來開發完美基因公式的幌子,可事實上,只要得到那組公式,再經過反覆推算,那麼任何異能人最終都能達到完美。在經過異能開發后所出現的反噬,也會得到治癒。”
大貓立刻叫道:“啊,那小樓和小風也不會……”
可他話還沒說完,聲音就斷了。
秦小樓、杜風,他們已經等不到了。
倒是Bill突然問道:“那晶片現在在哪裏?”
那個女人倏地看向他,半響,笑了。
她從手腕上解下一條鏈子,捏在手裏,向眾人晃了晃,那鏈子的末端吊著一個不起眼的圓形吊墜,乍一看上去只是個薄薄的金屬片。
只聽她說:“一直在我身上。”
眾人倒吸了口氣。
樊小余卻皺起眉,只是瞪着那吊墜,卻沒有動作。
她心裏的疑竇越來越深……
不對,一定有什麼不對!
但就在這時,好半響沒有說話的溫言,卻突然呻吟起來。
眾人望過去時,溫言彷彿再也支撐不住,抓着一把椅子緩緩滑到地上蜷縮成一團,額頭上冒着冷汗,臉色煞白,嘴唇發紫。
可他的一隻手卻拚命的摸向褲兜,從裏面拿出一枚注射器,注射器里流淌着藍色液體。
溫言沒抓住,手一抖,注射器滾落到一邊。
時夜最快上前,撿起注射器看了一眼,冷靜的問:“靜脈動脈?”
溫言哆哆嗦嗦的伸出手臂,示意他看向那遍佈密密麻麻針孔的手腕。
時夜意會,探了探針管,將針頭刺入,緩緩將液體推進血管。
溫言又哆嗦了一會兒,這才停下來,臉色慢慢好轉,可他還沒能力起身,只能躺着。
大貓走上前:“他沒事吧?”
樊小余也靠近兩步,觀察着。
唯有時夜,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還殘留着幾滴液體的針孔。
他看了半響,將針孔拆開倒出液體在掌心上,輕嗅片刻,神色起先疑惑,漸漸地開始恍然。
這藥劑的氣味……
時夜看向溫言,仔細看了下他的雙手,膚色白的近乎透明,可以看清血管的紋路,而且有塊地方佈滿針孔,像是常年輸液留下的痕迹。
時夜問:“你的心臟有問題?”
溫言說不出話,還在喘氣。
靜了兩秒,時夜像是突然想到什麼,迅速壓住溫言的肩膀讓其躺平。
下一刻,只聽“嘶”的一聲,溫言的衣襟已經被扯破了。
平滑而蒼白的胸膛暴露在幾人的視線之下,而在那心口處,還橫梗着一條蜿蜒迂迴的傷疤。
像極了……
時夜瞪着那條傷疤,渾身僵硬,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樊小余最先反應過來,立刻回過頭看向那個女人。
但眼前的畫面卻讓人猝不及防。
……
Bill正用手刀重擊在那個女人的肩膀上,同時扯走她手裏的鏈子。
樊小余倏地上前:“Bill你幹什麼!”
大貓也飛奔回來,查看那個女人的傷勢,還好只是打重肩膀。
Bill已經跳開兩步,輕輕冷笑,他的手裏不知何時還多了一把手術刀。
不,他不是Bill。
他是阿坤。
明晃晃的手術刀發著冰冷的光。
阿坤語氣挑釁:“小余,你不是一直想試試,到底是你快,還是我的手術刀快嗎?”
樊小余眯起眼,上前一步:“你不是Bill!”
與此同時,這邊時夜剛剛從震驚中醒來,他又看了溫言一眼,尤其是那雙清澈的眼睛,揪着領口的雙手不禁微微顫抖。
可他知道,他不能亂,他不能慌。
即便心中猜測是真的,也需要進一步的化驗證實。
就這樣,時夜飛快的找回一絲理智,挪開視線,揚聲道:“他不是Bill,他是Bill的第二人格!”
什麼……
樊小余愣住,大貓也愣住。
只有阿坤陰測測的笑了:“呵呵,時夜啊時夜,你果然是沒讓我失望。”
樊小余立刻發狠,沖向阿坤,同時躲開他手中飛來的第一把手術刀。
幾下交手,難分長短。
阿坤已經退到門口。
樊小余冷笑道:“你跑不了。”
阿坤:“試試看?”
下一秒,就聽一聲悶哼,痛苦至極,是從身後傳來的。
那聲音是……
樊小余心裏一咯噔,再也顧不得阿坤,迅速轉頭。
只見時夜倒地不起,口吐鮮血,胸口還插着一把手術刀。
而剛剛從那刀柄上離開的手,正來自溫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