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魔塔
孩子的月份逐漸大了起來,胎相也逐漸安穩了,看着越來越圓潤的肚子,我的內心一天比一天滿足。
每晚吃過晚飯後九卿都會拉着我的手陪我在魔宮那九曲十八彎的花園中隨處走走,未艾說孕婦要多多活動,不然生產的時候胎大不好生。
每天在散步的時候我都會笑眯眯的問九卿同樣的問題,今天也不例外。
我挽住他的胳膊,仰頭問道:“大魔頭,你想要個兒子還是女兒?”
九卿皺皺眉,隨後反問:“本君昨天說的什麼?”
“女兒。”
“那今天就說兒子吧。”
切!回答的一點也不走心!我不滿的撅着嘴白了他一眼。
九卿無奈:“總共就兩個選擇,你天天問讓本君怎麼答?”
“今天未艾告訴我了。”未艾說可能是個兒子。
九卿當即眼前一亮,握着我的手一緊,立即問道:“男的女的?”
“不告訴你。”
“那本君自己去問。”
那就讓他自己去問吧,反正我不告訴他,而後我又問道:“魔頭,你說孩子生出來會像誰?想你多還是像我多?”
九卿脫口而出:“眼睛最好像你,一雙桃花眼,其他的都無所謂。”
提起桃花眼,我不禁有些憂慮,樂融他母后當初罵我的話經常會竄入腦海‘她弟弟是個目盲,生出來的孩子說不定也是。’
每一個娘親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出生時平安康健,我更是如此。小壇基本是我養大的,他的目盲已經令我痛苦了一千年,我再也承受不起同樣的痛苦。
可能是看穿了我心裏的擔心,九卿揉了揉我的腦袋,溫聲說道:“別瞎想,未艾說小壇的目盲是因為胎里不足,不是家族遺傳的。”
我嘆了口氣,對九卿說道:“魔頭,我走的有些累了。”
“那回去吧,回去泡完熱水澡就睡覺。”
“那你抱我回去。”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從懷了孩子之後,我就變得矯情了,尤其是在九卿面前,他不在還好,他只要一出現我便感覺自己渾身的骨頭都要沒了,嬌弱的像一朵小花。
也可能是慣得了,這幾個月九卿把我慣壞了,雖說他有些不解風情,可是行動正經溫柔。
九卿二話不說將我橫抱了起來,隨後說道:“好像比昨天沉了。”
我道:“廢話,你明天抱還比今天沉了。”
說話間我仰頭看了看夜空,一怔,突然發覺夜色有些詭異的,怎麼沒有一顆星星?烏雲密佈,將天空壓得低垂,似乎隨時都會砸下來一般,此時月光也被烏雲遮住一大半,原本明亮的圓月在死寂的黑雲后若隱若現。
胸膛里的那半顆心忽然猛地一跳,生疼,我忍不住悶哼了一聲,鼻端似乎聞到了不屬於九卿的魔氣,隨後我立即對九卿喊道:“放我下來!”
九卿愣了一下:“怎麼了?”
“你先放我下來!”這時候我也不矯情了,渾身出於緊繃狀態,就像是要上戰場打仗的前夕。
九卿放我下地后我立即轉身朝東方望去,發現那邊的夜色更加漆黑濃稠,濃密的烏雲如墨般的覆蓋了整個天際,似乎整個夜空的黑都是從那個方向暈染過來的。
魔塔……那邊是魔塔,我開了神識,發現空氣中瀰漫的魔氣也是從那個方向傳來的。我的那半顆心猛地一顫,一股驚恐的預感油然湧上了心頭。
算算時日,距離魔塔上一次爆發差不多也有五百年了吧?難不成魔塔再一次爆發了?不可能啊,我明明用女媧石封了塔,怎麼可能再次爆發?難不成是因為時日太短所以女媧石對九桑的魔根凈化的不夠?
此時此刻也顧不上那麼多了,我果斷決定去看看魔塔,剛準備提氣踩小雲,卻被從背後給攬住了。
“你要去哪?!”九卿十分惱火。
“魔塔不對勁!我要去封魔塔!”即使我現在沒了神籍,可是我骨子裏還是個神,司天下之封印,魔塔若是再次爆發,即使是粉身碎骨我也要將它封上。
我爹用命將魔塔封上了,這個代價於我而言實在是太大,所以我絕對不能讓魔塔再次開啟,我不能讓我爹白白魂飛魄散。更何況這世間還有那麼多我愛的與愛我的人,還有那麼多信奉我的蒼生,為了他們,我也要封塔。
九卿卻一言不發的將我橫抱了起來,大步朝回去的方向走去,我怒吼:“大魔頭你放我下來!你是故意不讓我去封塔吧?然後你好稱霸六界!”
與此同時夜空中忽然乍現一道白光,伴隨着一聲震天的雷鳴,豆大的雨珠從天上傾盆而落。
我愣了一下,雨滴冰冰涼的打在了臉上,頓時冷靜了不少,再用神識探測一下,空氣中也沒有異樣的魔氣了。
這時九卿冷冷的說道:“下個雨你反應也這麼大?到底是有多不信任本君?”
我呆若木雞,當真是因為我對魔塔太敏感所以反應過於激烈了?可剛才我明明就感覺到從東方傳來的魔氣了。
仰頭看夜空,似乎也沒有剛才那麼陰沉了,難不成剛才只是因為陰天要下雨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就玩大了!
果不其然,再看九卿,這個大魔頭面色果然十分不善,比剛才的夜空還要陰沉。
完了,這個魔頭好像生氣了,我伸出手扯扯他的領口,魔頭沒理我;我又扯了扯,魔頭還是沒理我。
我道:“我也不是故意的,未艾說了,孕婦情緒容易波動。”
魔頭還是不理我。
回到房間后他便把我交給了小宮女,吩咐準備熱水伺候我泡澡之後就走了,真的沒再跟我說一句話。
我感覺自己有點活該。
晚上他很晚才回來,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一直在等他。
九卿一坐在床邊,我立即從背後摟住了他,把下巴倚在了他的肩頭,問道:“魔頭你去哪了?怎麼才回來?”
九卿冷冷道:“本君忙着稱霸六界。”
我明知故問:“你生氣啦?”
九卿一臉傲嬌不說話。
隨後我獻寶似的將自己雕刻的白玉冠拿到九卿面前:“送你個生辰禮物,別生氣了。”
九卿將玉冠拿走看了看,問道:“你這上面刻的什麼?”
“烏龜啊。”
“你竟然讓本君戴烏龜?!”九卿似乎還挺不滿。
“千年王八萬年龜,當生辰禮物多合適?”我道,“話說,魔頭你今年多大了?”
九卿愣了一下,含糊不清的回答:“兩萬多歲吧……”
“兩萬多多少?”他的年齡莫名的戳中了我的笑點,還有他那微紅的面頰也讓我想笑,“你都快趕上我爹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這話他簡直沒法反駁,畢竟是事實,九卿算是吃了個悶虧,這就是老牛吃嫩草的代價。
看着他吃癟的模樣我平心滿意足,不過該安撫的時候還是要安撫,於是我說道:“沒事,我不嫌你老。”
“本君老么?!”
“不老,一點都不老。”我嘻嘻笑着下地,而後扯着他走到了銅鏡前,讓他坐下然後我為他束髮,就用我雕的那塊白玉冠。
五年來銅鏡里映出的畫面我已熟悉的不能在熟悉,可是每一次看到我與他的身影同時出現在銅鏡中的時候我胸膛里的那半顆心都會很溫暖,感覺自己一切都值了。
用玉冠束髮之後,我看看鏡子裏的他得意洋洋的說道:“看吧,白的就是比黑的好看。”
九卿勾勾唇:“本君是大魔頭,用什麼白玉冠?”
“誰規定大魔頭不能用白玉冠了?我一巴掌拍死他!”
九卿笑了笑,伸手將我摟在了懷裏,而後將下巴抵在了我的腦袋上,即使是一言不發,氣氛也恰到好處。
我隨手將梳妝枱最下層的小柜子打開了,而後抽出來了一方小香樟木箱,裏面裝的給孩子準備的小肚兜,每一件都是我自己親手做的,就連上面的花樣也是我自己畫好之後再繡的。
我抽出來一件紅色的平攤到了隆起的滾圓肚皮上,上面綉了一隻小老虎,隨後我問九卿:“好看么?我自己繡的!”
九卿微微皺眉:“為什麼你給孩子的是老虎,給本君的是烏龜?!”
這個、這個、這個……我略尷尬,當即將老虎的那件放了回去,而後在箱子裏扒拉出來一件綉有小烏龜的放到了肚子上。
九卿幽幽說道:“這件有池塘,有荷花,有金魚,還有烏龜,比剛才那件好看,烏龜也比本君頭上戴的精緻許多,不錯。”
“切,愛計較!”我將肚兜一件件整好放進小箱子中,正準備將箱子放回柜子裏,屋外忽然又響起了驚雷聲,振聾發聵,突如其來的雷神驚得我手一抖,箱子掉地上了。
九卿伸手將箱子撿了起來,塞進了柜子裏。
這時又響起了一陣驚雷,可是仔細聽屋外卻沒有下雨聲,一個時辰前那股緊張的感覺似乎又回來了,我的心口又開始顫,惶恐的感覺油然而生。
這時九卿摸了摸我的腦袋,忽然問我:“殿兒,愛一個人應該是什麼感覺?”
我怔了一下,感覺九卿這個問題很奇怪,不過我還是想了想:“即使把心挖出來給你也不後悔。”
這時九卿笑了,可是這個笑卻很陌生,這不是我所熟悉的九卿的笑,他的眼神里沒有暖意,只有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