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伍老夫人
這一天天氣很好，碧空如洗，萬里無雲。已是夏末，陣陣涼風吹來，帶來了花草香氣，令人很是舒爽。
一清早，伍傾柔便被翠屏叫醒，開始梳洗打扮。
今天是老夫人休養了好幾個月後，終於開始恢復請安的日子，各房都不敢怠慢，全都早早起來精心的梳妝打扮。
坐在梳妝銅鏡前被翠屏梳着頭髮，伍傾柔回想起當年見到老夫人的情形，不由得心下有點微微的酸楚。
伍老夫人可以說是很疼愛自己的，雖然她看上去有點嚴厲，但是在眾多的孫女兒之中，她還是最關注自己的，這無關於自己是嫡女的身份。
猶記得在她病重離世之前，自己跪在她的床前，她緊緊地握着自己的手，滿臉慈愛的說著。在所有的孫兒輩中，自己是最像她年輕的時候的，看到自己就像是看到了她的以前。
微微的嘆了口氣，伍傾柔心中突然一動。伍老夫人是因為冬天雪滑摔倒后尾椎骨折了，這才癱瘓在了床上，從此後身體便一天天的衰弱了下去的。
那如果自己讓老夫人免於滑倒受傷，那是不是她就不會那麼早的就去世了呢？
心下做出了決定，伍傾柔的臉上也不自覺的帶出了笑容。
在翠屏和翠琴的服侍下迅速的解決了早餐，伍傾柔帶着翠屏和翠琴便向著老夫人所在的禧壽堂走去。
老夫人的禧壽堂處於宰相府的靠後位置，面積並不小。四周和聽濤堂一樣種植有很多的松樹，後院裏面有一大片的淺塘，圈養着十多隻仙鶴，再加上嶙峋假山還真是有點超凡的韻味。
正堂周邊還種植着不少的花卉，空氣清新，安靜怡人。
來到禧壽堂門前，小丫鬟剛剛將門帘子挑開，伍傾柔便聽到後面傳來了呼喚聲，回頭一看正是伍傾城笑語晏晏的款款走來。
“姐姐來的好早，沒想到能與姐姐一起到了。”
“妹妹來的不是也很早嗎。妹妹今天的氣色不錯啊，臉上也全好了完全看不出印記了。”
掃了舞傾城一眼，伍傾柔露出笑容說完，便當先步入屋中。
屋子中只有錢姨娘和她所生的四小姐伍傾秋在，其他人還沒有到。看到伍傾柔進來了，錢姨娘和伍傾秋忙站起身來。
“大小姐。”
“大姐姐。”
“錢姨娘和四妹妹來的好早，大家快都坐做下吧。”
稍稍點點頭，伍傾柔便自顧找了個靠前的位置坐下，自有小丫鬟上前來送上茶盞。
伍傾城跟在後面進入屋子，她看了看四周便想往伍傾柔的身邊靠去。
她剛剛抬起腳步便感覺腳踝處突然一痛，就猶如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一樣，一下子沒有站穩往地上摔去，好在被她身邊的綠翹一把扶住了這才沒有出醜。
不過她似乎稍稍扭到了腳踝，只好悻悻的就近坐到了伍傾秋的身邊。但是還不忘恨恨的轉過頭去看害她出醜的地面，可是地上卻什麼都沒有。
不甘的撇撇嘴，伍傾城只能安靜的坐在位置上任由綠翹蹲下身輕輕的幫她揉着腳踝。
一旁的錢姨娘和伍傾秋垂眼觀鼻的安靜坐着，似乎剛剛發生的事情她們什麼都沒有看到一樣。
抬眼看了看在座的幾人，伍傾柔低下頭暗暗地笑了一下。
原來，方才伍傾城會差點摔倒，正是伍傾柔暗示翠琴用她在來的路上隨手拾起的指甲大小的小石子，打在了伍傾城的腳踝處。
這對於從小在雜耍班子長大的翠琴來說，不算是什麼太難的事情，尤其是在這麼近的距離上，所以伍傾城就這樣不知不覺的中招了。
藉著喝茶的動作，伍傾柔用茶盞遮住了半張臉，朝着身旁的翠琴抿嘴笑了一下。
這邊伍傾柔正在心中暗自的笑着，那邊門帘子便又被挑開了，陸續地走進來了幾個人。伍傾柔抬頭看去，原來是陳姨娘和她所生的三小姐伍傾華到了。
“原來大家都到了，是我們來得遲了。”
和大家打了招呼，陳姨娘笑笑說道。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丫鬟的聲音，原來是伍夫人到了，眾人忙都站了起來。
隨着門帘子被挑開，伍夫人穿着一身寶藍色的繡花團雲紋衣裙就走了進來。
“娘！”
“夫人！”
“都坐下吧！”
揮揮手示意眾人坐下，伍夫人對着伍傾柔笑了笑，便走到了主位之下的一個位置坐了下來。
隨着眾人都到來了，屋子裏也開始熱鬧了起來。雖然因着是在老夫人這邊大家不敢高聲喧嘩，但是也在小聲的說笑着，氣氛還算融洽。
伍雲陽和伍夫人是青梅竹馬，兩人是指腹為婚的。從小就感情深厚，婚後更是相親相愛羨煞旁人。
但是因為伍家多年都是一脈單傳，到了伍雲陽這一代好歹還有個庶出的男丁伍雲翼。
只是可惜庶子伍雲翼在經商的途中，一家人遇到山賊而夫妻雙亡了，就剩下了當時六歲的小女兒伍傾城在家中被奶娘照顧着。
所以伍雲陽便將才六歲的伍傾城接回了宰相府中收養，一直將她當親生女兒看待養到至今。
而伍雲陽和伍夫人婚後兩年也沒有傳出喜訊，老夫人這下着急了，便要給伍雲陽納妾。
為了家族傳承，伍雲陽和伍夫人只能接受老夫人的安排，家中陸續抬進了三個姨娘，也就是劉姨娘、陳姨娘和錢姨娘了。
誰知姨娘們進府一年了也一個都沒有動靜，真是愁壞了伍老夫人。
好在姨娘們進府一年多后，伍夫人終於有了身孕還一舉得男，這就是伍子胥了。
從此後家中便接連傳來喜訊，伍夫人和各位姨娘都接連有孕，但是卻再沒有一個男丁。
就在伍傾柔看着這一屋子鶯鶯燕燕胡思亂想的時候，內堂的珠簾掀動傳來了清脆的叮咚的響聲。回過神，伍傾柔就看到伍老夫人在裴媽媽和海棠姑娘的攙扶下，步伐穩健的走了過來。
幾個月未見老夫人了，此時只見她穿着暗色對襟萬字福紋衣裙。花白的頭髮梳的一絲不苟、服服帖帖，額上戴着鑲翠玉的額帶，髮髻上只是插了一支老色的玉石簪子。
保養得宜的臉上並沒有堆砌太多的皺紋，此時臉色還比較紅潤，精神矍鑠。她一臉慈愛的看着底下的眾多後輩，有些昏花的眼睛微微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