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良妃聽完，整個人跌坐子椅子上，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胤禩，使勁搖了搖頭，“不會的，不會的，我的兒子怎麼會這樣，皇上不可能這麼狠，不可能。”

苦笑一聲，胤禩終是道：“母妃，你可還記得當日你想要一死已求解脫的理由。”

睜大了眼眸，良妃的臉色蒼白的厲害，十四見狀，忙上前道：“母妃，你沒事吧。八哥，你別說了，這個故事一點都不好笑。”

“十四，你以為是故事嗎。”淡淡的望了十四一眼，胤禩抬頭嘆息道：“那可不是，那是我一生的血淚。”

“怎麼會。”十四忙不迭的跑到了胤禩的身前道：“八哥，怎麼會這樣，那我呢，我又是什麼結局。”

“你，上一世里，你不是母妃的兒子。”

這話一出，可以說將良妃和十四兩人都震的不輕，俱是死死的盯着胤禩道：“你說什麼，這不可能。”

胤禩此時也沒了隱瞞的意思，將關於十四的事情也講了出來，末了才道：“所以十四，上一世，你與老四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所以即使他恨你要死，也留了你一條命下來。”

“留我條命下來，讓我守着皇阿瑪的陵墓，難不成我還要感謝他不成嗎。”說到這裏，十四隻恨的將手邊所有的東西都給揮了下來，嘴角溢出一抹冷笑道：“哼，既然如此，我更不能讓他上位，他不仁我不義，拼了這條命不要，我也要將他給拉下來。”

“啪”良妃一個巴掌便扇了過去，十四捂着自己紅腫的右頰，難以置信的喊道：“母妃，你打我。”

良妃雙目含淚，厲聲喝道：“我打的就是你，還是你認為，你原本該從德妃的肚子裏爬出來，如今不認我這個母妃了。”

十四搖了搖頭，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忙道：“母妃這話從何說起，兒子如何敢有這種想法，且不說兒子這輩子確實是從母妃的肚子裏爬出來的，便是不是，母妃這麼多年來，如此待我，早比親生更勝親生了，我若有了這樣的想法，還不得天打雷劈。”

良妃聽完，惱怒的瞪了十四一眼，便道：“看來是我打的不夠，這樣的誓言也能亂髮。”說到這裏，見十四還跪着，冷哼一聲道：“還不站起來，像什麼樣子。”

十四聞言，忙站起身來，小心的蹭到良妃面前道：“母妃，我知道你怪我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可是若我真如八哥所說，被老四逼到皇陵，那兒子真是生不如死。”

“可那畢竟是上一輩子的事，若你從此不與他作對，說不定，說不定他就能放過你呢。”

苦笑的搖了搖頭，十四不由道：“母妃，這話你問問八哥，他可信嗎，老四從小便是個記仇的人，以往早就將他給得罪死了，如今他又豈會這麼容易就放過我。”

聽了這話，良妃期盼的望向胤禩，胤禩亦是搖搖頭道：“十四說的沒錯，老四的確是個記仇的人，便是現在收手，只怕也來不及了。”

良妃身子一晃，卻是馬上緊盯着胤禩道：“你從小便有上輩子的記憶是不是。”

見胤禩點頭，良妃忙不迭的接着道：“怪道呢，你自小便什麼事都不用我操心，還時不時的護着我，將我身邊的事情安排的十分妥帖，我當上良妃與你可有關係。”見胤禩再次點頭，良妃當下便將手邊能拿起來的東西都衝著胤禩給砸了過去。

胤禩絲毫未避，片刻間便是滿身狼藉，十四剛準備上前，便見良妃已然站起身道：“既然你知道最後是四阿哥上位，為什麼還拚命和他作對，你自己這樣也就罷了，偏偏還拉上你弟弟，如今好了，到了這個地步，你計劃如何收場。”

胤禩上前，剛將手伸出，準備扶良妃坐下，便被良妃一把將手給揮了開來，胤禩也沒勉強，只是接着道：“母妃，上輩子我落到那樣的下場，心中豈能沒怨沒恨，哪裏能用平常心待他，這是其一；二嗎我是真的不認為有我的摻和，他這輩子還能坐上那個位置。”

十四眼睛一亮，忙道：“那八哥，咱們豁出去拼一把，便是敗了，大不了一死，總好過以後，那麼憋屈的活着不是嗎。”

胤禩見都這個時候了，十四還在這裏添亂，忙呵斥道：“你閉嘴。”

便忙扭頭接着道；“可惜，如今連老天都站在老四那邊，我便是再做事又能如何。”將南巡途中的事情交代完，重點點出，康熙如今的心思，良妃便徹底去了心氣，喃喃自語道；“難不成，我們以後只能受他的磋磨了嗎。”

“那倒是未必。”見母妃和十四的眼睛都亮了起來，胤禩忙道：“咱們可以離開這裏。”

“離開。”這兩個字一出，良妃便黯然的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咱們便是走又能走到哪裏去。”

“那可未必。”說著，胤禩便將視線移向十四道：“十四弟，可還記得咱們的海上生意。”

十四點了點頭道；“自然是記得的，我每月還能分不少銀子呢。”十四一頓，便接着道：“八哥的意思說，咱們搬到海外去。”

讚賞的看了十四一眼，胤禩便接着道：“不錯，經過這些年的努力，我已經找好了位置，那邊安排的也差不多了，就等這邊的事情一完，便搬過去。”

聽到這話，良妃心中更氣，“你已經安排好了。”

聽出良妃話里的不滿，胤禩忙解釋道：“母妃，非是兒子不跟你商量，只不過這人多嘴雜的，兒子就怕有個萬一。”

嗤笑一聲，良妃氣憤的道：“現在倒不怕了。”

“母妃，皇阿瑪心裏有了所屬，這皇位定然是要傳給老四的，那日還親口問了太子二哥要不要到海外去，便是現在他知道了，只怕也會同意咱們離開的吧。”

十四神情一僵，拉了拉良妃的衣袖，便接着道：“八哥，既然後路都已經準備好了，那咱們為什麼不能放手一搏呢。”

“因為，咱們的後路已經找好，可是那些跟着咱們搏命的人呢，總不能看着他們去死吧。”

十四聞言，不在意的道：“可以讓他跟着咱們一起走啊。”

搖了搖頭，“十四弟，你想的太簡單了，他們跟着咱們求的是什麼，還不是升官發財，光耀門楣，若跟到最後的結果，是要背井離鄉，跟着咱們逃到海外去，又有哪個人願意。”

十四一滯，終是低下頭道：“可是我不想離開。”

“那你以後，首先要學會的便是裝孫子，老四但凡折騰你，你只要忍着就是了，千萬別反駁他，抓不住把柄，想來老四也不敢太過分。”

“那還不如去死呢。”光是想想那樣的日子，十四便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倒是良妃很快下定了決心道：“十四，你和你八哥一起走。”

“母妃。”十四正要開口，便見良妃竟然拔下了頭上的簪子抵在了脖子處，胤禩與十四兩人忙上前道：“母妃，你這是幹什麼。”

良妃退了一步，將簪子抵的更緊了些，見兩人兒子站在了原地這才道：“十四，你答應母妃跟你八哥走，若不然母妃今天就死在你的面前。”

“母妃，你這是幹什麼，快將簪子放下來，有話咱們好好說嗎。”

良妃並沒有回答，只是將簪子又往脖子裏伸了伸，當下便見有血溢了出來，胤禩立時喝道：“十四。”

十四一個激靈，忙道：“我答應你，母妃不管你說什麼了，我都答應你，快將簪子放下來，你這不是要兒子的命嗎。”

胤禩也忙跟着道：“母妃，你放心就是，若是十四弟不走，我直接將他打暈了帶走，你快將簪子放下來。”

良妃這才鬆了手，胤禩與十四二人忙沖了上去，胤禩剛準備喊太醫，良妃忙緊緊的握住了胤禩的胳膊道：“別喊太醫，母妃沒事，不過是破了點皮，上點葯就是了，你們坐下，母妃有話和你們說。”

望見母妃眼中的堅持，胤禩知道事無更改忙道：“那母妃，葯在哪裏，你好歹上了葯，不然兒子只能去請太醫了。”

良妃指了裏屋道：“將我的梳妝匣子拿來。”

胤禩點了點頭，自去做事不提，等良妃上好了葯，將兩個兒子喊坐在了身邊，良妃將梳妝匣子裏的東西都取了出來，分作兩堆道：“這些東西，我如今也用不着了，你們兄弟一人一半，也算是個念想，以後相隔千里萬里，閑的時候記得想想我這個母妃。”

胤禩十四一愣，異口同聲的道：“母妃，你不跟我們走嗎。”

輕笑一聲，良妃淡淡的道：“我是大清的良妃，這一輩子都是你皇阿瑪的良妃，這裏便是我的歸宿，不在這裏，要去哪裏。”

“可是。”

抬手止住兩個兒子相勸的話，良妃接着道：“不用說了，總之我不會離開的，十四，你跟你八哥去好好商量商量，看要帶些什麼東西，那邊也不知道是什麼狀況，窮家富路的，別虧待了自己。”

胤禩還想開口，良妃便擺了擺手道：“去吧。”

見良妃勞累的模樣，胤禩終是拽着十四齣了屋子。

良妃再也忍不住的落下淚來：“皇上，你好狠的心啊，你怎麼忍心那麼對我的胤禩，難不成是我願意出身辛者庫的，難不成不是你愛新覺羅家下的旨意。”苦笑幾聲，良妃的雙眼都失去了光彩。

另一邊十四隨着胤禩來到府中，將所有人都趕出去后，忙道：“八哥，你幹嘛將我也拽出來，難不成，你沒看到母妃真的很不對勁嗎。”

“我自然知道。”煩躁的撂下這麼一句話，胤禩便不住的在屋子裏走來走去。

十四看着胤禩的模樣，也是心煩不已道；“八哥，拜託你能不能別走來走去的，倒是想個辦法啊。”

“母妃如今應該想一個人靜一靜，咱們留在那裏，只會讓母妃沒法安靜下來，你放心，有咱們兩個在，母妃總是要顧慮些的。”

“顧慮什麼啊，你沒見母妃剛剛的樣子嗎，若等咱們離開了，母妃在想不開怎麼辦呢。”

胤禩停下來腳步，堅定的道：“不會的，在母妃心中最重要的始終是咱們，她知道的很，若她真出了什麼事，咱們會被愧疚淹沒一輩子的。”

聽到這話，十四也鎮定了下來，乖乖的坐在椅子上，見胤禩又來回走動了起來，忙招呼道：“哎，我說八哥，你怎麼還在那裏晃悠啊，我的眼睛都花了，快坐下吧。”

胤禩嘆了口氣，終是坐在了十四的身旁道：“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動了動手指，十四無力的靠在椅子上道：“都到了這個地步了，我還能有什麼打算，跟你走唄。”

說到這，十四彷彿想到了什麼，蹭的一下站起身道：“哎，我說八哥，你什麼意思啊，該不會不準備帶我吧。”

胤禩聽聞此言，當下便一巴掌將人給拍了下去，沒好氣的都：“胡說什麼呢。”

“那你問我這個幹嗎。”

無力的撫了撫腦袋，胤禩沒好氣的問道：“我是說，你計劃帶誰過去，帶多少東西，這些你總要好好想想吧，哦，對了，還有一點，記得將銀票給換成東西，到了那邊銀票那玩意可不頂事。”

“這我當然知道。”被胤禩說了一頓，十四沒好氣的道。說完便站起身往外走。

胤禩忙道：“你做什麼去。”

只見十四聽了這話憋屈的扭回頭道：“還能做什麼，回去收拾去唄，在這裏，光想能想出什麼。”

望着十四齣了屋子，胤禩這才忙站起身來，來到了慧敏面前，那凝重的神情，只將慧敏給嚇了一跳，不由小心的問道：“你這是怎麼了，怎麼這幅表情。”

胤禩沉默了一會，便道：“我將前世的事情告訴母妃了。”

慧敏一愣，“啊”了一聲，“好端端的你說這個做什麼。”慧敏頓了頓，“可是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