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第 154 章
四五十坪的小房子，最裏面擺着架子床，上上下下包括床底都放滿了東西。廚房灶台放在外面,裏面擺着幾個小馬扎,有幾個孩子坐在上面大鬧，最裏面坐着兩個老人，眯着眼睛笑呵呵的看着孩子們。
李清明進門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幕，他神情冷淡的看着兩個老人，道：“大人有話要說,孩子們先出去。”
大約是李清明身上的氣場實在是太奇怪,幾個孩子都是一愣,大的那個開口想說什麼，又瞧見張北極凶神惡煞的瞪着眼睛進門,後面還有氣勢洶洶的張誥,最後面的季柔倒是被擋了個嚴嚴實實,幾個孩子都沒看到。看也沒看最裏面的兩個老人,幾個孩子低着頭跟小雞似的低着頭走了出去，不過都沒走遠，還有兩個孩子拔腿就跑,恐怕是去叫父母了吧。
沒了孩子們，李清明進去，隨手輕輕一點，屋子裏的燈泡就亮了，照亮兩個老人的臉。
跟普通的老人一樣，臉上佈滿皺紋，皮膚鬆弛，穿着頗有幾分古意的對襟衣服。這要是換做別的時候看到這麼兩位老人，李清明定然會感慨一番，人生雖然只有短短百年，但又有多少能一直相守到最後。
只是看着眼前這兩位，李清明心裏任何感慨都沒有，他能感覺到的就只有徹骨的寒冷。
“二老。”李清明搬了個馬扎坐下。張北極坐在李清明旁邊，神情不善的看着兩個老人。外面季柔不肯進門，張誥自然要陪着。
“你們是？”老頭年紀實在是大了，即便是只說了這麼句話也氣喘吁吁，神情不穩當的樣子。他雙目渾濁，疑惑的看向李清明，似乎是想了很久都沒想起的樣子。
見老太太不說話，李清明就仔仔細細的說：“還記得您有一個孫子嗎？叫季柔，據說是他剛出生您就不喜歡，導致全家人都厭惡他，拖着不給取名字，還是前來人口普查的人沒辦法自己幫忙取的名字。現在季柔長大了，因為當初您的態度和你們全家的態度，他的身心成長不健康，已經病態啦。”
“挨千刀的東西，怎麼還不要臉的活着，還有臉來……怎麼不……”突然嘟嘟噥噥的說起來，老太太看也不看李清明，只是看向門口的季柔，不停的發出惡毒的詛咒。
本身她只是一個普通的老太太，就算再怎麼惡毒的詛咒有損的也只是她自己的陰德而已，但不知道為什麼，李清明聽着就是覺得不舒服，外面的季柔更是如此，已經難受的差點換過去。
意識到不對，李清明凝神看向老太太，就看到她一雙眼睛慢慢放出精光，竟越是詛咒的起勁，隱隱的有一股常人察覺不到的力量散發出來，完全針對季柔，讓他愈發難受。
“破！”李清明指尖一股靈氣爆發出來點在老太太的眉心，伴隨着一聲低喝，老太太再怎麼念叨也不再有那股子邪惡力量后他才略微舒展眉頭。
張北極坐在旁邊看的一清二楚，不由得好奇問道：“她不是人？”
輕輕搖了搖頭，李清明道：“是人，只是情況跟旁人不同罷了。”
好像此時才反應過來似的，老頭不在意道：“不過是個孩子，他自己長不好怨不得別人。兒孫自有兒孫福啊，我們做老人的也只能看着，哪能管得了。”
這話說的冠冕堂皇，卻也不是如此。老頭要真的不在乎兒孫，剛才就不會樂呵呵的看着孫子們，更不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他不過是覺得季柔只是其中一個孫子，可有可無而已，所以才會任由老太太詛咒，以求家庭的安穩。
僅僅只是幾句話的功夫，李清明幾乎就可以看出季柔從小到大的成長環境：爸媽隱形，全家人都看兩個老人的態度，老太太惡毒，老頭無視，甚至暗中推波助瀾。
在這種環境裏長大的孩子，除非是聖母，否則不可能正常。
有些家庭其實是特別殘酷的地方，在孩子還沒有正確價值觀的時候就給他們灌輸畸形的思想，讓他們的成長變得不正常，這樣的家庭不是合格的家庭，作為掌控家庭環境的父母自然也不是合格的父母。在李清明看來，這樣的家庭其實沒有存在的必要，因為對於孩子來說，就相當於是災難一般，對於父母來說，便無形中扼殺了那個原本應該健康成長的孩子，是殘忍的劊子手。
就如李清明想的一樣，即便是外面剛才還說說笑笑的孩子們，也並不一定正常，他們不過是刻意在兩位老人面前表現自己，讓自己看上去討喜一點而已，真正的性格誰也不知道。
心裏感慨良多，李清明繼續說：“季柔命好，即便是如此，他成長的也還是不錯，就算前十幾年不盡如人意，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後面的時間裏，季柔一定會越過越好。”
伴隨着李清明的話，彷彿如同一股猶如實質的力量一般，以他為中心震蕩開來，甚至可以看到老太太神情一震，甚至外面的季柔霎時間放鬆，好像困住他心臟的那個枷鎖不在了，又好像是本身多了一股莫名的讓他挺起胸膛的力量。
很突兀的，老太太捂着胸口，怨毒的看着李清明，嘴唇蠕動，竟然開始詛咒李清明。
只是老太太話還沒說完，張北極就猛的站起來，衝著對方揮了揮拳頭，道：“馬上閉嘴，否則我就不客氣！”他身上帶着一股仿若陽光一般的炙熱陽氣，洶湧襲向老太太，這原本對於老人來說是好事，但老太太本身陰鬱已久，竟然承受不住這樣劇烈的陽氣衝擊，驟然暈了過去。
隱隱的，張北極看到老太太的魂魄從肉身離開，逐漸逐漸變成一個長長的泥鰍似的東西在旁邊怨毒的看向這邊，他驚訝道：“老闆，那老老太太到底是什麼東西？”
“上輩子不是人，這輩子投胎成人。”伸手抓過那泥鰍，李清明道，“下輩子定然也做不成人的，我推薦他去地獄待個幾百年再說。”
“那老頭呢？”張北極又問。
瞥了眼老頭，李清明道：“懦弱的膽小鬼而已，這輩子沒積德，下輩子也就那樣了。”說完不再管老頭老太太轉身就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老頭彷彿才消化完李清明的話似的，看着彷彿如植物人一般的老太太苦笑道：“我便知道你如此行事，定然不會有好下場，原本以為咱倆都七老八十，興許是運氣好，這輩子能過完，誰知道還是最初被咱們害了的孫子再回來……這都是命啊……”
都說人老成精，老頭雖然沒做什麼，但顯然什麼都知道，他並沒有轉而怨恨季柔和李清明，而是專心照顧老伴，再不過問其他事。
沒想到事情會這麼簡單的解決，李清明本來還打算先說服老太太，讓她自己做決定的，誰知道張北極這麼直接，直接就把魂魄給震出來。這說起來是運氣，其實也是老太太的命，她如此厭惡季柔，到頭來還是得完完整整的把欠季柔的都還回去。
只是手裏的泥鰍看着不像凡品，竟然有機會投胎成人。李清明想了想去海邊，拿了幾顆石子扔到水中，又扔下去一個紙人。
沒過多久，海水向兩邊翻開，一隻螃蟹馱着紙人爬出來，後面慢慢冒出一個腦袋上有兩個小小凸起的俊美男子來。
“找我什麼事？”
“我抓了個東西，你看看是不是海里的。”李清明把泥鰍扔到前面。
來人摸着下巴看了看，想了半天才說：“這不是我給我家毛竹選的坐騎嗎？他說想去人間歷練我就讓他投胎去了，怎麼？”
“心性極差。”李清明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
有點嫌棄的把手裏的泥鰍捏成團扔掉，對着李清明揮揮手說：“謝謝你告訴我啊。那小水草就是被我家泥鰍害的吧？我送你一滴血補償好了……”
一滴金色的血液破空而來，瞬間沒入季柔的眉心。
閉了閉眼再睜開，此時的季柔雖然還是男生女相，極為貌美，但任誰也絕對不會以為他是女孩子了，因為他周身有了一股侵略性極強，隱隱還有一股無上威壓的氣勢。
事情跟李清明想的一樣，他跟海里出來的小金龍告別，準備回飯館休息一段時間。
悠閑的日子過得久了，驟然忙碌他還真是不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