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那是一時失手引發的錯覺(六)

76.那是一時失手引發的錯覺(六)

梁訟汝的目光掠過了這邊,在羅塘的面前稍稍滯留了一下,平淡的眼神陡然犀利了幾分,陸霜花順着目光看了一眼羅塘,他的臉色明顯又青了一個度。這兩人間,怕也存在她不知道的貓膩……陸霜花這樣想着,懷着一絲的小期待地,往梁訟汝看去,然而他已經移開了視線,陸霜花愣了愣,心裏莫名失落,她也不知道自己落空的期待是什麼。

不過,她確實後悔了,昨晚冒充孫清絕這件事。謊話出口的時候,是想着這個假身份掩飾起來無壓力,卻沒有預料到之後她會救了梁訟汝並把他一起搬到了柴火間,雖然在她不合常理地睡熟過去后,發生了什麼,就目前這種不合情理的對峙狀況而言,陸霜花不由得腦補出梁訟汝醒過來,因為某些事情外出又偶然遇見正牌的孫清絕,然後錯認恩人要向她報予救命恩情,然後以身相許的畫面……不對,這個猜測充滿了破綻,作為一名捕快,梁訟汝不是這種發現人物身份混亂而進行認證的人物,陸霜花再觀察了一下孫清絕與梁訟汝之間那無一丁點眼神交流的氛圍,一時拿不定主意。

胡思亂想間,陸霜花便沒有留意江澤端的安排了,待發現聚集的人群在被有組織的疏導排隊時,陸霜花也就隨着大流插進了隊伍里。孫清絕坐在正廳上擺好的一個圓木桌邊,皓腕一翻,從容地鋪開了一張白布,雙手輕扣在了白布之上,這個架勢,陸霜花是明白了,孫清絕這是準備即刻開始,為在場的所有人士驗明正身,找出隱藏在人群中的魔教中人。

情況有些麻煩,陸霜花皺着眉頭,表情嚴肅。羅娘不知何時步到她的身板,忽然擒住了陸霜花的一隻手,陸霜花條件反射要動手之時,瞥見了卸去了易容而美艷了許多的羅娘望向她的威脅而又帶着一絲懇切的眼神,頓了頓,陸霜花嘆了一口氣,也就不在動作了。反正羅娘要使手段,大概也只有用毒,但這普天之下還沒有她不能解的毒,持有着這一份自信,陸霜花還是警防她有其他的小動作,目光不善地看着握住自己手腕的那隻手。

“小女沒有閑情和你們深究盟主被害的目的,只要這個鍋別隨意蓋到我的頭上。現下,小女只給你一句話的時間,直說吧,想從我身上圖求什麼?”在不知何原因而識得自己的羅娘面前,偽裝已經可有可無,陸霜花便放棄了自稱碧霜的習慣。她過去基本是困在魔教的一方天地中,對於江湖的了解,僅僅來自無聊時閱讀的一些志傳,然,她也清楚行走江湖間最需的就是迂迴婉轉,不過在時間緊迫的現在,她並不想再多浪費時間在這些套路上。

“和我家公子離開,我可以替你隱瞞你的身份。”羅娘也是乾脆,話落就鬆開了陸霜花的手,目光轉向了神色莫測的羅塘,冷淡的嘴角竟是勾了勾,露出了一個帶着安撫性質的微笑,轉回陸霜花時,面上的表情卻又淡了下來,“陸姑娘知道現在時間緊迫,你的身份暴露註定難逃一死,羅娘以生命擔保若姑娘隨我家公子離去,羅娘定能護你周全。”

陸霜花微微擰起了眉頭,這是一個很有誘惑的提議,羅塘雖然在江湖小有名氣,但終究不過是一個‘毒公子’,有自己的體質作襯,陸霜花還不至於擔憂自己的性命,但是她不得不考慮的是,羅娘提出的這個條件,在明面上於她自身無一絲利處。

陸霜花沒有多少時間細想,江府的管事已經向著這邊靠近,默認了這項交易。周邊的人都被一個個的安排進了與孫清絕見面那條長長的隊伍里。陸霜花抬頭看了一眼羅娘,小聲地說了一句,“我應了。”接着就自動走到了羅塘的身邊,乖巧的低下頭,牽住羅塘的衣角。

羅娘向羅了最後一眼,眼神冷靜而堅決,還有一點掩飾得不夠好的哀傷,以陸霜花翻過打量話本的經驗,她捕捉到了這兩人間流竄着的一股不尋常的氣流,貌似他們間也有一些不可說的故事,也對,混江湖的,誰不藏着些秘密呢……

江府的管事已經走到了身邊,首先是打量了一番在這一堆人中容貌最為顯眼的羅娘,目光瞄到了在羅娘腰間別的江府派發的身份碟,是江府下仆特有的身份碟,見過許多大場面的管事即刻發現了這個破綻,江府的下人從來不會有此等容貌,不然憑着江瑞祥愛好美人的性子,這個羅娘應該已經至少混到了小妾的地位。

管事完全被羅娘這種巨大的反差吸引了注意,留個眼神都沒有施捨給就站在不遠處的陸霜花。羅娘依舊一副坦蕩的模樣,還很鎮定地開口,訓斥了管事用目光意淫她的行為……一番尷尬的沉默之後,羅娘被管事揪着帶到了隊伍的最前列,推搡到了孫清絕的面前。

陸霜花才意識到羅娘適才所言的替她隱瞞身份的方法,似乎是打着頂替她身份的主意,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身邊的羅塘,他的面上沒有自第一天見面就一直掛着的溫和假面,目光牢牢的盯着已經暴露在人前的羅娘身上,不知在沉思着什麼。細思極恐,陸霜花突然覺得自己答應得魯莽了,她並不覺得自己身上有什麼了不得的價值,可以讓他們不惜採用這種自殺式的方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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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廳之上,羅娘目光清明,毫不畏懼地與孫清絕僵持着,始終不願意按照要求將手伸到孫清絕的面前,甚至不願意坐在孫清絕的對面,用一種極其不合時宜的抗拒姿態對着所有的要求,當然在這種所有人都恨不得坦蕩蕩證實自己清白的請況之下,羅娘只是在加重自己的懷疑。

孫清絕從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來,一個瞬息就站在了羅娘的面前,單手握住了羅娘的脈搏,在羅娘反抗之前,另一隻手上的銀針出手,扎在了羅娘身上的穴道,封住其內力,亦讓她不得不乖乖呆在原地,此刻羅娘的神色中才出現了一絲的慌亂。

孫清絕唯一露出的那雙美麗的眼睛此刻已經彷彿盛滿了暴風雨般陰沉,在片刻的把脈之後,她宣佈了羅娘修鍊過毒功的事實,接着在所有人迫切凝聚的目光之下,孫清絕很是熟稔的從羅娘寬大的衣袖裏掏出了不少藥瓶。武林人的衣袖是藏匿了最多秘密的地方,擅長歪門邪道的人衣袖間則會藏有更多的秘密。在一個黑色小藥瓶出現在孫清絕手中的時候,羅娘眼中只有更加深刻的慌張。

孫清絕看着手中這個小藥瓶,轉了一圈,在瓶子上貼着的黑色小紙上清清楚楚的寫着兩個字“七絲”,湊在一旁的江澤端看見這兩個字之後,看向羅娘的目光中只有深深的恨意,瞬息間就拔出了別在腰間的劍抵在了羅娘的脖頸上。

“妖女,你為何要害我父親。”江澤端也是青年才俊,外貌俊秀且不論,他還完美繼承了父親的武藝,且是名劍“淵霞”的主人,若不是出了這個亂子,江澤端毫無疑問乃此次武林大會奪冠的熱門人選,有身世背景,有真才實學;唯一有的缺點,大概就是太過熱血衝動,順着那把利劍,已經有鮮紅的血液流了下來。

孫清絕倒是出面將江澤端架在羅娘脖子上的劍拉了下來,“江公子不要莽撞,這位羅姑娘或許也有隱情,不如先聽她解釋。”孫清絕正如傳聞里那般溫柔知性,雖然在羅娘的眼中不見多少感激。

封住穴道的銀針取下之後,羅娘一言不發,眼睛飄向了別的方向,對自己脖子上的傷口亦是不上心,“羅姑娘,你的真實身份是什麼?”孫清絕沒有表現出一絲的不耐煩,僅僅是用她特有的淳淳悅耳的聲音繼續溫柔詢問。

羅娘依舊不配合,孫清絕頗有幾分無奈的嘆了口氣“好吧,羅姑娘只需要簡單的回答是或否。”定定的看着羅娘的眼睛,雖然此刻她的眼睛並沒有睜開。“你的真名是陸霜花嗎?”這個問題是一種平和緩慢的語速問出,但毫無意外的挑起了所有人的心思。

隱藏在人堆之中已經換好新裝扮的陸霜花瞥見了羅塘握緊的拳頭,如果此刻羅娘承認,即使她不是兇手,怕這眾目睽睽之下,因為其魔教人的身份也難逃一死。

“我沒有名字。”羅娘忽然又開口,同時睜開了眼睛,眼中除去平靜之外再沒有其他的感情,在孫清絕繼續問下去的之前她再次自己說了下去“我是毒娘子收養的孤女,毒娘子是我的師父。”說著這句話的時候,羅娘聲音有隱隱的自豪,發現孫清絕帶着懷疑的目光之後,她還是一副坦蕩蕩的樣子“七絲毒是師父給我的護身毒,何況憑着師父與盟主的關係,我也不可能對盟主下殺手。”

消失了二十年之久的毒娘子是江湖裏的未解之謎,同時毒娘子與江瑞祥不清不楚的關係也是曾經被津津樂道的話題,羅娘此話說的太過和情理,場面瞬間陷入了僵局。

陸霜花注意到羅塘瞬間松下去的臉色,心中的猜測又多了起來,這個不久前名動江湖的‘毒公子’應該是二十年前的毒娘子的血脈。

在陸霜花忙着策劃出逃離魔教計劃之前的那一段日子裏,讀了眾多的江湖野史,在年輕時候的江瑞祥有不少風流情史,當年的毒娘子羅靈溪與江瑞祥出自一個師門,他們間也有一段糾葛的情緣,雖然最終閆靈溪下嫁給了其他的男人,但閆靈溪和江瑞祥之間還有隱秘往來,這一種隱秘的往來也導致了某一個對於毒娘子消失江湖的真相猜測,這還和七絲毒有關聯……

忽然有一個手搭在了陸霜花的頭頂,這羅塘還真是無時無刻都想占她便宜,陸霜花還想斥上幾句,抬起頭卻是看見遠遠站了一個人那麼多的羅塘還在痴痴盯着正廳上的羅娘,忽然意識到什麼,伸手抓住了那個在頭頂作亂的手,靈活的扭轉了一個身子,有一個穿着破爛斗笠外衣遮住了幾乎所有臉的男人站在她的面前,因為仰望的視線問題,陸霜花清楚看見了這個男人帽檐陰影下的臉。

“梁捕?你怎麼在這裏?”爾後陸霜花想起自己此刻又換了一張面孔,慌亂了一下還想解釋什麼,穿着一個破爛斗笠的梁訟汝卻是又將她拉在了懷裏,在耳邊聽見了他那已經熟悉的聲線“我認得你的味道,說好對你負責,我就不會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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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炮灰的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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