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番外一

217.番外一

?正月初二,梁多多攜夫返鄉,因着路途較遠,直到初三下午才進家門。

正堂擺了一大桌酒菜招待姑爺,一家人圍桌而坐,其樂融融的吃了頓團圓飯。

席上邵志坤頻頻敬酒,哄的一眾長輩讚不絕口。

多多過了年也有十九,成婚三年仍未傳出喜訊,這事說起來,也挺讓人操心。

每次姑爺一來,都緊着好吃食招待,就怕做的少了,回頭再難為多多。

別看邵鳳至個性要強,卻曉得媳婦難為,嫁出的女兒再難相護,故此直把姑爺當眼珠子看,比親兒子都親。

當娘的心思不難猜,對他千般好,為的也是想他多疼惜女兒。

入夜,梁多多鬼鬼祟祟溜回耳房。

邵志坤點起油燈,急切發問“翻着沒?”

梁多多氣悶搖頭,貝齒咬了又咬,生忍下這口怨氣。

第二天起身,邵鳳至大包小裹給帶了不少回禮,臨走又拉着閨女囑咐“入冬你小叔回來,我讓他順路接你,切記凡事多忍讓……婆家不比家裏,不能隨着性子胡來”

梁多多語含哽咽的與爹娘告別,上車那刻,眼淚再也忍不住滑落。

邵志坤見此,遞來一張娟帕“別委屈了,以後多回家陪你便是”

憶起過往,苦澀湧上心頭。小嬸,多多想你……

近兩年,每次回家訴苦,阿娘都要拎着耳朵訓人,她也曉得出嫁從夫,可受了委屈,阿娘不替她抱屈,還指責自己行為不距。

邵家人多眼雜,規矩大的出奇,她一個農家女嫁進邵府,少不得遭人碎嘴幾句。

一開始夫君還挺護着,可架不住拌嘴的次數多了,連夫君都失了耐性……別人找茬還能賴她頂嘴不成?她又不是泥捏的,被人欺負都不懂還嘴。

因着庶出身份,邵志坤在家說話沒分量,族中長輩也看不起他,為此沒少讓她跟着受窩囊氣。

金童玉女通曉癥結,替她支招,倒也挽回少許臉面。

小夫妻每次拌嘴,玉女還就中間說和……也不知怎的,一來二去,這兩人竟然互看對眼,背着她廝混在一起。

玉女本就長得精緻,不似個下人,剛一笄桿就引來府中不少覬覦。

被捉姦在床時,邵志坤還明言要收玉女做通房。

她曉得夫君是嫌自己言辭粗鄙,不懂謙讓,時日一長,更不喜她潑辣性子,可這也不是偷腥的借口啊?況且,玉女一個下人,怎可忘恩負義的爬上主家床榻?

玉女跪在地上,又是磕頭又是認錯,悔不當初的責罵自己。

邵志坤見此,跪下來祈求妻子成人之美,他們兩人才是真心相愛。

梁多多對此還能說些什麼?滿腹的委屈、苦澀也只能忍氣吞下。

連梁家祖訓都可輕易背棄,他的保證哪還有一點可信?

可是,不答應又如何?打死玉女,夫君定會恨透了她……

最終,邵志坤答應不納妾室,在外置間宅子安頓丫頭。

事畢,梁多多保有了最後一絲臉面,玉女也於暗處名不正言不順的做了偏房。

外室總比入府強,若是做了小妾,在這府中,她梁多多更難抬頭做人!

時至春分,外室傳出喜訊,邵志坤跑的更勤了,三五天不歸家也是常事。

婆婆為此還特意跑來安撫,讓她大度些,說畢竟是坤兒的長子。

哈哈……一個賤婢生的野種也配做長子?

梁多多不吵不鬧,卻也絕不善罷甘休。

賤婢懷孕五個月時,邵志坤又來討要賣身契,梁多多氣憤難平的出言譏諷“賣身契在小叔手上,有膽子,你就朝他去要!”

“你……她都懷孕了,你就不能寬容些嗎?贖身而已,正妻之位仍是你的”邵志坤氣急,每次拿梁子俊壓他,都令他顏面掃地。

“呵呵……贖身之後是不是還想扶正啊?別說我沒有,就是有也不會給你!”梁多多瞪着他冷笑出聲。

“你簡直不可理喻!我怎娶了你這麼個妒婦”

“我善妒?那也怪你言而無信!先是陰謀算計毀我聲譽,娶進門后又勾搭賤婢,邵志坤……到底是誰不可理喻?”

“你還跟嚴謹楓有來往!”

“怎了?不來往我怎知你當年乾的好事?”

“……罷了,我不想跟你吵!”

“那是你沒理!”

邵志坤負氣出走,梁多多氣到渾身具顫,打從知道真相那刻,她就明白這段感情要走到頭了。

立夏時,偶然與進城赴考的嚴謹楓碰個正着。

原本那個滿嘴禮義廉恥的書獃子,早已長成玉樹臨風的少年郎。身量挺拔,器宇軒昂,褪去那絲稚嫩,看着當真是儀錶堂堂。

無論穿着好賴,都掩不住與生俱來的那股貴氣。

相比故作謙遜,實則內心自卑的邵志坤,眼前這個氣度沉穩,浮華內斂的得意少年,才是真正的世家公子。

梁多多心裏不如意,自然不想被他撞見,轉身欲跑之際,卻被他一把拉住。

震驚之餘,不知因何緣故,突起一股心酸,大概是仍不習慣這偌大的省城,偶然遇到熟人,急需傾訴的內心,迫切想要找個出口宣洩。

嚴謹楓亦有些錯愕,他二人本不該有所交集,可就是無法對她做到視若無睹。

通紅的眼眶,令他不由自主的拉住她,輕嘆一聲“有什麼不痛快,可否與我傾訴?”

“嗚嗚……”梁多多蹲在地上放聲痛哭。

嚴謹楓手忙腳亂的向四周解釋“不是我……哎呀,快別哭了”

路人的眼光越發奇怪,嚴謹楓狼狽的拉起人就跑,氣急敗壞的訓道“幾年不見,怎還讓我當眾出糗!”

梁多多破涕為笑,邊跑邊罵“誰讓你又非禮我!活該……”

……

兩人停下腳步,對視無語。梁多多率先打破尷尬,囫圇着解釋“我得回去了”

“他待你可好?”嚴謹楓扯着袖擺不放。

梁多多抹去滑落臉龐的眼淚,輕嘆一聲“挺好的”

“騙人!”嚴謹楓皺眉揭穿。

“我若騙人,你待如何?”梁多多拂掉那隻手掌,故作嬌蠻的揚眉厲眼。

嚴謹楓失笑,並未忽略眼中那抹倔強“倘若遇上什麼難處,儘管找我商量,或許不能為你分憂,但說出來想必也會好受些”

“切~家醜不可外揚,做啥非說給你聽!”梁多多扮個鬼臉轉身就跑。

“喂~我就住在客滿堂,有事想着來找我……”嚴謹楓虛握手掌,失落湧上心頭,明明不該再去打擾她的生活,可就是不忍見她傷心難過。

直到鄉試過後,梁多多才來找嚴謹楓訴苦。

得聞邵志坤在外養了妾室,嚴謹楓幾欲破口大罵!

使盡心機娶來的妻子,竟然如此不懂珍惜,虧他當年隱而不宣,致使家道中落。

眼見梁多多哭倒在案,嚴謹楓忍不住將實情道出,感嘆她遇人不淑。

梁多多至此才知種種波折,為了自己的聲譽,小叔竟不惜打垮嚴記,委屈將她嫁給一個小人?

“當年的事,我也僅知這些。別怪你小叔委曲求全,實因當初形勢所逼,為了你的名聲不得不就此妥協,況且……誰也沒想到,邵二公子會是此等懦夫”

嚴記解散,梁子俊的報復只是起因,真正的罪魁禍首卻是劉承。

梁多多咬牙厲喝“等小叔回來,定要他好看!”

嚴謹楓搖頭,事過多年,再去糾正並無意義。況且,往事重提,只會令她夫妻反目,他又何苦來哉?

“嚴家淪落至此,都怪我……”梁多多難掩羞愧。

“現在還說這些作甚?誰叫我幼時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非要娶你呢?”嚴謹楓眨眨眼,故作風趣的取笑自己。

“噗~你才不是癩蛤*蟆,是我有眼無珠才對”梁多多嬌笑一聲。

往事不堪回首,如今她已嫁做人婦,說再多也於事無補。

嚴謹楓勸她忍一時風平浪靜,只要守住正妻之位,諒他二人也無可奈何。別說賤婢想要登堂入室,邵志坤本就是庶出,他的長子又是奴籍,連族譜都入不得,又何來認祖歸宗一說?

梁多多想想也是這麼個理,當下稍解心寬。

自此,便打定主意,定要讓那對奸*夫*淫*婦求而不得。

待到放榜,得知邵志坤科舉失利,慶賀之餘,非要資助嚴謹楓入京進考。

嚴家自打敗落以來,生意每況愈下,最終舉家搬至豐明縣定居,慘敗的生意才終於贏來一絲轉機。

脫離劉承的勢力範圍,生意雖做的日漸起色,但想拿出大筆銀子供學子科舉仍有些力所不及。

是以,嚴謹楓秋闈只預計試筆,鄉試過後便會罷考。可梁多多得知考了亞元,不想他因為生活拮据放棄大好前程。

17歲中舉,還是鄉試第二名,連小叔都做不到的事,真可謂是少年天才。

嚴謹楓一身傲骨,怎肯受人接濟?奈何梁多多非要彌補,不光拿出所有體己,還將購置的鋪子賣了充做路資。

梁多多這個小富婆,在陳青教授下,三年來硬生生將那點嫁妝翻了三倍有餘。

若非大半用在夫君和賤婢身上,這會就是拿出雙倍都不成問題。

捧着八百兩銀票,嚴謹楓手心微燙。

家境富裕時,八百兩還真不放在眼裏,可如今家道中落,人多嘴雜,別說八百兩,連一百兩都是省吃儉用,硬擠出來供他試筆。

若非進考還需大筆銀子打點,他也不會輕言放棄。

臨行前,梁多多打聽到京里物價昂貴,連租個偏院都要百十兩銀子,想想此去最短半年,又將首飾變賣,全數轉贈給嚴謹楓。

“這怎使得?”嚴謹楓驚愣。

“有什麼使不得的?光考個鄉試就跟八層皮似的,多帶點銀子,也好買些吃食”梁多多豪爽的揮揮手,強忍心酸的瞪着離她而去的各色嫁妝。

“……太多了,讓夫家知道,你該如何交代?快拿回去,八百兩足以進考”嚴謹楓推卻這額外的三百兩。

梁多多翹鼻一哼,渾不在意的斥道“再過兩個月小叔就會回來,他知道了又能把我怎樣!”

家裏為他進考一事煞費苦心,突來的資助令全家歡喜,都盼着他能一蹴而就,將岌岌可危的嚴家拉回正途。

連知曉此番是遭梁家小姐惠贈,阿爹都能忍下這股屈辱,可見是多盼望他能得個一官半職。

“日後……我定會悉數奉還”少年人窮志不短,滿面羞赧的咬牙保證。

“嘻嘻……不成!等你做了官,非要加倍償還才行!”梁多多露齒一笑。

天性使然,熱情爽朗的笑容彷彿能激勵人心,令嚴謹楓展眉燦笑“且等我喜訊!”

送走嚴謹楓,梁多多深吸口氣,落寞的返回邵府。

相比嚴謹楓的意氣風發,邵志坤一朝落榜,招來全家討伐。

因着賤婢懷孕,故而將大半精力都花在愛妾身上,再加上夫妻不睦,少有安心讀書的時候,即便使了銀子,也沒能令他進榜。

長輩問責,老爺也不好再護着庶子,長子就花費盤問賬房,待得查清,引來數人漫罵。

這會落榜,先前花費全成了打水漂,族中長輩不光指責他包養外室,虛耗光陰,還就平時所耗一一盤查。

尋常人家想供養個學子難上加難,邵家雖然富裕,也架不住庶子如此敗霍。

賬房撥給庶子的月錢僅百兩,除去添購筆墨書卷,真心剩不下幾兩,若非婆媳暗中資助,別說日常開銷,賤婢想喝個補品都難。

就這,還想學人安置外室?沒得讓人笑話他不當家不知柴米貴。

邵志坤面如土色的跪在祠堂領罰,婆婆私下找兒媳要錢,想要填補公賬。

梁多多手裏哪還有錢?自是當場回絕,誰花的誰去補,現在才想起她這個正妻來了?

婆媳順勢反目,邵志坤領過罰后,心中惱恨異常。

這個家,他再也無法多忍受一日。寄人籬下、看人眼色的日子他過夠了!

跟阿娘商量好分門立戶,邵志坤回房就想要銀子做生意。

夫妻同心,本以為多多定會贊同他的想法,誰承想,多多兩手一攤,直言沒錢。

追問之下,梁多多特直白的告訴他“與其花在賤人身上,還不如自個花個乾淨”

“鋪子呢?要回來做個小生意足以”邵志坤退而求其次的央求。

“賣了”梁多多嗤笑一聲“就算給你,你會做生意嗎?知道米面多少錢一斤?油鹽醬醋多少錢一兩?”

在咄咄逼人的指責下,邵志坤滿臉漲紅,近些年一心撲在書上,哪懂生財之道?可被個婦人如此羞辱,他又如何能忍?

想起玉女的溫婉賢淑,越發看不上這個蠻女“即便為夫不懂這些又何妨?開個書局,賣些筆墨總可以吧”

梁多多笑的眼淚都出來了,這人還真是除了讀書什麼都不會呢。

“賣鋪子的錢呢?”邵志坤翻箱倒櫃的尋摸,等找到銀子,定能和玉女將日子過好。

“哈哈……”梁多多樂不可支的看他翻找,見人氣急敗壞的沖向自己,笑出兩顆小虎牙“不找了?我就說全花了你還不信”

邵志坤壓下心頭怒火,蹲下身哀求“多多,你在府中也受了不少委屈,現今搬出去住不好嗎?”

“好啊,只要你把那賤人賣了,再打掉肚子裏的孽種,我就隨你去過好日子”梁多多狀若嗔怪的笑罵“早說分門立戶你不聽,這會知道錯了吧?”

邵志坤面色一冷,恨聲說道“我再無能也不會賣掉妻兒”

“呦~說真心話了!她們是你的妻兒,那你把我置於何地?”梁多多拍案而起。“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倆打的什麼鬼心眼,你不就想讓孽種光明正大的做個嫡子嗎?我偏不如你願!”

梁多多一語道破玄機,令邵志坤尷尬的抬不起頭來,他的確想將玉女扶正,不希望自己的遭遇再發生在兒子身上。

他是真心疼惜玉女,也期盼這個兒子的降生,明知此舉愧對正妻,恐遭梁家報復,卻仍止不住的鬼迷心竅,想要討回賣身契,再將妻位讓與玉女……

“哈哈……只要我還活着,你就別想如願以償,他註定是個孽種,扶不正的……哈哈……”若非怕爹娘跟着操心,她這一年又何須忍辱負重?

說什麼將兒子過繼到她名下,這會露出狐狸尾巴了吧?

真當她梁多多是泥捏的不成?不在他身上千百倍討回來,她就不是梁家人!

邵志坤忍無可忍的突然暴起,怒甩一掌。他這一年難道就好過嗎?若非她咄咄逼人,沒有容人之量,他又何須百般算計,就為兒子謀個嫡位?

他愧對梁家不假,背棄諾言也是真,可這又如何?他是夫她是妻,出嫁從夫是千古流傳下來的規矩,既然她不願遵從,那就一拍兩散!

梁多多猝不及防的挨了一掌,倒在地上竟還能慘笑出聲。

邵志坤回身寫下一紙休書,甩人臉上罵道“你給我滾!我沒你這等不知羞恥,行為不端的妻室!別以為我不知道銀子花哪了,是不是給嚴謹楓那臭小子了?”

邵志坤捏着人下巴咄咄逼問。

梁多多甩開那隻臟手,橫眉冷對“關你屁事!我現在都被你休了,哪還輪得到你教訓?”

邵志坤氣急,踹開門板指着外面“給我滾!”

梁多多身無分文的被轟出家門,揚着休書對邵志坤冷笑“你會後悔這麼對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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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個騙婚夫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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